第三章 妮絲

寒冷的走道里不時吹過漏進來的冷風，牆上稀疏的火把間隔的非常遠，勉強可以讓走過之人看清走道的走向，不至於撞到牆上。

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在這寂靜的走道里甚是突兀，人影在火把的照亮下晃動不已，光影變換之中，一行人向著要塞里防守最嚴密的客房走去。

整個守望堡只有為數不多的幾間稱得上舒適的客房，這個要塞自建造以來就是為了能夠抵禦北方黯潮的進攻，一切都已實用為主要目標。再加上這裏可以算是人類聚集點中最北邊的一個，建造難度極大，根本無法像南方一樣建造出既宏偉又舒適的建築。

在一個岔路的末端，兩名騎士筆直的站在一扇門前，就像兩尊雕像一般。而在房間內，壁爐里的火燒得很旺，在這嚴寒的北境，整個房間裏竟然溫暖如春。窗戶緊閉，窗外的寒風呼嘯而過，卻絲毫影響不到房間內的溫度。

一個女孩坐在床上，背後靠着寬大的靠墊，金紅色的長發披在肩上，厚重的棉被蓋到肚子，她的上半身穿着乾淨服帖的睡衣，膝蓋蜷起，一本書放在大腿上，此時她正認真的讀着書。

在壁爐的另一側，是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一位侍女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織着毛衣。在女孩的召喚下，她站起身為女孩倒了一杯熱茶，然後坐回自己的位子繼續低頭忙碌起來。

門外響起對話聲，隨後輕緩的敲門聲響起，女孩放下手中的書，警覺地看向門口，雖然她知道整個房間都被強大的結界所保護，門外還有兩名御前騎士，這個房間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但在這安靜的環境下突然響起的敲門聲還是讓她不敢大意。

侍女放下手中的毛線，走到門口輕聲詢問，門外回答的是伊爾蘇蒂亞的聲音，侍女馬上打開門，站在面前的正是大賢者。

伊爾蘇蒂亞對侍女微微點頭。“辛苦了，現在去休息一會吧，我們會和妮絲聊一會，聊完后我會派人來通知你。”

侍女對大賢者屈膝行禮，然後邁着瑣碎的小步快速離開了。伊爾蘇蒂亞走進房間，在她後面一連串跟進好幾個人。

弗恩第二個走進房間，他迫不及待地向房間內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女孩。“妮絲！真的是你！”

妮絲的視線猛地從大賢者身上移到弗恩身上，她的眼中充滿了震驚，但緊接着就變成了憂傷，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弗恩……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妮絲！”弗恩連跑帶跳的蹦到窗邊，專註的看着妮絲。“你……還好嗎？”

妮絲盈盈笑着，眼裏滿是欣慰。“我很好，弗恩，在瑟倫德拉時那些煞妖法師並沒有損傷到我的本源之力，而只是抽幹了我的精神力，我猜我之所以昏迷了這麼久只是他們的沉睡魔法的關係，所以我需要的只是足夠的休息。”

伊爾蘇蒂亞也走到床邊，端正的站在一旁。“如果是普通的法師恐怕連本源之力也被抽幹了，甚至再也無法蘇醒過來了，但你是元素使妮絲，你的法力極其強大，煞妖法師不是不想抽取你的本源之力，而是無法抽取。”

“這麼說來黯主沒有完全恢復實力除了艾德琳的干擾之外，煞妖沒有抽取到足夠的法力也是原因之一。”茉蕾娜來到床的另一邊，站在床尾默默看着妮絲。

“你的猜測很有道理。”伊爾蘇蒂亞讚賞的看了一眼茉蕾娜。“這一切看來都是預計之外的巧合，但現在看來又卻是必然的結果，也正是這些結果才給我們戰勝黯主留下了一絲可能。”

瑞拖過一張椅子來到床邊坐下，擔心的打量着妮絲。“即使沒有損傷到本源之力，但是你昏迷了這麼久，身體一定也受到了一些損害，你才醒來沒多久，還需要好好休息。”

妮絲微微笑道，“這多虧了奈傑爾，他的綠龍魔法使我比預計的要早醒來，而且身體也恢復的非常快，我剛醒來時幾乎連路都走不動，而現在我已經可以施展魔法了，相信要不了幾天就能完全恢復了。”

“這傢伙在哪？當時在塔姆河他直接騎着龍就跑了，把我們丟在那裏不管了。”斯坦邊說邊哈哈大笑起來，氣氛一下就活躍了起來，所有人都笑了。

妮絲點了點頭。“奈傑爾和我說了在塔姆河的戰鬥，你們不止擊潰了那裏的黯潮主力，還消滅了兩個虛靈，真是太了不起了！”

“那是大家一起拚死戰鬥的結果，每一個人都冒着生命危險才換來了勝利。”斯坦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可是我們也有損失。”瑞在一旁撫摸着妮絲的手臂。“奎艾的本源之力受到了重創，她已經無法再施法了。”

妮絲聽聞瑞這麼說驚訝的在人群中尋找着奎艾的身影，卻發現她並不在這裏。“怪不得她不在你們之中，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留在了達勒姆。”弗恩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至少她不用和我們一起去極北之境冒險了。”

妮絲誠懇的看着弗恩。“對不起弗恩，如果當時我在那裏的話，奎艾也不會損傷到本源之力了。”

“這不是你的錯妮絲。”弗恩搖頭說道，“奎艾這一路以來確實太累了，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氣氛頓時變得沉默，只剩下壁爐內火柴燃燒的劈啪聲。茉蕾娜舉起手中的法杖，岔開了話題。“你看妮絲，這是你的法杖，卡拉波尼亞，上面還有法器，這將是你對抗黯主的有力武器。”

妮絲接過法杖，端詳着頂端的法器，黃色的法器不停變換着形狀，讓人捉摸不透。“這是艾德琳留下的法杖，我一定會繼承她的遺志，守護瓦利斯的安全。”

法杖很長，在床上無法施展開，伊爾蘇蒂亞接過法杖，神色凝重的看了一會。“看見這根法杖就像看見艾德琳本人，這位老友就這麼走了。”

“在我和斯坦一起送奎艾去達勒姆時，她將埃提耶什的守護者之杖也交給了我，請問大賢者這根法杖給誰用呢？”茉蕾娜看向弗恩，後者從背上取下用絨布包裹的很好的法杖，遞給了大賢者。

伊爾蘇蒂亞將卡拉波尼亞放在床邊，接過守護者之杖，揭開絨布，摩挲着白色無暇的法杖。“這根法杖的威力和卡拉波尼亞不相上下，也是一件極好的法器。”她看向茉蕾娜，將法杖橫着捧在手中，遞了過去。“就交給你使用吧，茉蕾娜。”

茉蕾娜受寵若驚的睜大了眼睛，隨後馬上恭敬的雙手接過法杖。“我一定不負守護者之杖的使命。”

伊爾蘇蒂亞微微點頭，隨後抬起下巴。“好了，我要回房休息了，你們繼續陪妮絲說說話吧，但不要太晚了，她還需要多休息。”

“好的大賢者。”眾人輕聲說道，目送着大賢者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出房間。

斯坦先忍不住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話題。“大賢者和你說過了嗎妮絲？我們接下去要直搗黯主的老巢，把他消滅在那裏。”

房間裏沒有了大賢者的威嚴，所有人都放鬆下來，妮絲整個人都埋在了靠墊里。“我當然知道，斯坦，在我醒來的第二天大賢者就都和我說了。”

“還有二十多年前他們一群人攻入極北之地的事迹你知道嗎？”接下來是瑞，她興奮的抓住妮絲的手。“他們的經歷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簡直可以當做傳奇故事記載下來。”

“大賢者也和我說了，瑞，我當時幾次都要驚呼出來了。”妮絲也抓住瑞的手，兩人的手緊緊握住。

弗恩在一旁看着好友們興奮的模樣，彷彿回到了最初開始旅行的那些日子，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令人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