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第192章

翌日一早,玉京在秋雨綿綿的日子裏,難得放晴。

顧之恆陪着女兒練完拳,和明靜明睿吃完早飯,又回房親親昨晚累的哭泣、還在沉睡的隋願,精神抖擻的準備上朝。

路上正好碰到蔫頭耷腦、萎靡不振的王韜。

王韜抬頭努力擠出一點笑,「老顧,早。」

顧之恆被他滿臉通紅的巴掌印嚇了一跳,「你怎麼回事?你的臉怎麼腫了?」

王韜今早起來自己也滿臉疑惑,十分不明白,自己的臉怎麼腫了?

他腦海里隱隱約約地回憶起昨晚的一些片段,對着周瑾拍桌子,叫他學顧之恆這臭不要臉的,還叫他不要臉、豪氣干雲……

渾身不由一個哆嗦,他該打。

喝酒誤事啊。

「哈哈哈……沒事,沒事,不小心撞的。」

顧之恆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也懶得多問,想着或許是青青打的。

他十分欣慰,顧青青的性子,終於是沒有以前那麼軟糯了。

到了宮門前,看到同樣精神萎靡的趙智,趙智也很慘,右眼圈直接青了,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兩人十分尷尬,一個抬起衣袖遮臉,一個若有若無地遮眼睛,引得走在前頭的眾位大人不時回頭。

大家在朝堂上站了很久,到了天色即將大亮的時候,周瑾身邊的太監終於過來了。

「皇上龍體欠安,今日免朝,諸位大人回去吧。」

趙智和王韜兩人後悔不已,早知道這樣,今天乾脆不出門,丟死人了。

今上怎麼也不提前派人說一聲呢?

真是的。

兩人大概也沒有想到,他們的今上,自己也都摸不清狀況。

此時的周瑾正坐在裴寧的梳妝鏡前,身上早就穿戴好了,工整齊全,可他一抬頭,左臉上居然有三道指甲印子。

這是怎麼弄的?什麼時候弄的?

周瑾使勁地回憶,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唯一的一點記憶,是他覆唇而上……

他這半生,從沒這麼稀里糊塗不清醒過,況且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指甲撓花的,要是頂着這個上朝,是生怕朝臣們不會笑話嗎?

他想了想,回頭看着帳中的裴寧,有心想問問,可也覺得尷尬。

夫妻多少年了,誰能信還會發生指甲撓臉的事兒?

他昨晚是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兒嗎?已經全然不記得了。

裴寧早就醒了,可她不想起身面對周瑾,想起昨夜,男子在她耳邊的劇烈喘息,大汗淋漓黏膩的身軀,那些無法承受的力道,還有自己的哭泣,簡直不堪入目……

喝酒實在誤事,再也不喝了。

她背對着周瑾,躺着一動不動,心裏祈求他能快些離開。

周瑾起身準備吃飯,離開是不能離開了,今日他絕不會踏出坤寧宮半步。

他轉頭看向那些宮女,面色清冷,寒聲道:「說話小心些,若是有人知道……」

四個貼身伺候的宮女嚇得渾身顫抖,皇上跟一向寬厚仁慈的皇後娘娘可完全不一樣,連忙跪下來,紛紛發誓。

「皇上明鑒,奴婢們什麼都沒看見,絕不會多說一句。」

周瑾點頭,又揮揮手:「都出去,準備擺飯吧。」

宮女們齊聲回應,「是。」

殿內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一股很奇怪的氛圍在蔓延,只有惱人的秋風不怕,徑直往內室灌。

裴寧覺得很冷,想把甩在一邊的被子拿來蓋上,可又怕被周瑾看出是在裝睡。

正猶豫間,一條被子忽然蓋在了身上,她微微瑟縮了一下。

周瑾給她蓋好被子,想了想,又

靠了過去,被子被他的動作帶的向下稍移了些,露出裴寧滿是痕迹的肩頭。

他有些瞠目結舌地看着,她的肩頭都是牙印和青紫痕迹,還有指印,這,這難道都是自己弄的么?

難怪自己臉上被撓花了。

周瑾想再看看她身上其他地方,是否有受傷,兩人夫妻多年,從來沒有這樣過,裴寧性子溫和,能出手抓人,可見昨晚是自己唐突了。

裴寧察覺到他在靠近,猛地起身,縮在角落,抱着被子溫聲道:「皇上,您不去上朝么?」

周瑾這才知道她裝睡,有些沉默,又有點尷尬。

「不去了。」他點了點自己臉上的痕迹,嘆了口氣,「這樣子也沒法去。」

裴寧這才看到,瞳孔驟縮,旋即滿臉通紅,垂下了頭,「對,對不住。」

周瑾沒太在意,更重的傷他都受過,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他咬咬牙,還是朝她伸了手,笑了笑,「應該是我對不住你,讓我看看你身上,若是有傷,儘早塗藥才能好。」

裴寧輕輕搖頭,「不必了,您自去用飯吧,我自己就行了。」

周瑾點點頭,自顧去了。

裴寧聽到關門聲,大大鬆了口氣,身體的疼痛令她幾欲落淚,昨夜到底怎麼回事?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只知道這酒是真不該喝。

她見殿內無人,便自己扶着床起身,腰腿上全是青紫和指印,胸口更是破了皮,渾身折騰的都不像樣子。

「嘶……」裴寧邊走邊吸氣,衣料摩擦的感覺,更是火辣辣,只覺身體四處都疼。

反正都到湢室前了,她乾脆將僅剩的衣料全都剝了下來,冰冷的空氣令她舒適了一些。

裴寧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一扭頭,就看到周瑾正抱臂站在帷幔后,挑眉看她,似是有些詫異。

他居然沒出去?還看着自己脫衣都不提醒?

周瑾就知道裴寧是嘴硬,才特意等在這,不等裴寧說話,大步走過來,一把將她抱在懷裏,又嘆了口氣。

「阿寧,何必逞強?」

裴寧身上連一片衣料都沒有,貼着他炙熱的胸膛,只覺渾身不自在,滿臉通紅,羞澀加上氣惱,令她頭腦發昏。

「真是看不出,堂堂皇帝,還會做這種小人行徑?」

「我本就不是君子。」周瑾坦然道:「君子,可不會造反。」

裴寧被他這模樣氣的渾身顫抖,可她教養極好,根本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只從隋願那得來了一句。

「混蛋。」

周瑾看她被自己氣得嘴唇都在抖,等了半天就等到兩個字,覺得心疼,又覺得好笑。

「阿寧,我不過抱你,就算混蛋……」他將她放在湢室的軟榻上,把她圈在自己懷裏,低聲道:「那昨夜呢?」

裴寧羞的只想鑽地縫,也不管身份了,一把將他推開,氣衝上頭,不解氣的又罵了一句。

「混蛋。」

周瑾一把攥着她的手,鳳眸微眯,冷靜道:「阿寧,你若是想宮女們伺候,那我就去叫她們,若是不想叫她們知道,那就老老實實和我待在一起。」

裴寧從來沒發現他竟然這麼無恥,從前兩人雖冷淡,但至少算是君子之交,今日這人簡直就是無賴,心裏不由再次後悔昨晚的不清醒。

她當然不想宮女們進來,她都這個年紀了,還要因為房中事受傷,不管誰看到,她都會難受。

「不需要宮女,您也出去。」

周瑾搖頭,很是堅持,「我是你相公,要給你塗藥。」

裴寧都要哭了,她扭過頭,「我不需要,您從前對我是何樣,如今就何樣對我,不必刻意如此,讓我們都不自在。」

周瑾眼神微凝,「你此話當

真?」

裴寧胡亂點頭,「您出去吧,我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

忽然她停下了話語,一雙淚眼大睜,感受到綿軟上的疼痛,還有那一處的炙熱與試探,令她不敢置信。

周瑾將她壓在軟榻上,額頭青筋在跳。

他在她耳邊喑啞道:「從前我們是什麼樣?現在我想要你,阿寧,從前的你,從不會拒絕我的,是嗎?」

他從前與她做夫妻,她從不會拒絕他的索取,即便是行軍前的深夜,即便是睡得正熟被他壓了過去,她也從不拒絕,敞開懷抱溫柔的承受着。

裴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在故意曲解,可她話已出口,不想立刻認輸。

先時還在忍受,可他的手似輕紗籠罩,讓她一陣陣戰慄,疼痛中的快慰越發令人清醒和沉溺。

她不敢置信,自己面前真的是周瑾么?

「周瑾,你混蛋,混蛋……」

周瑾看到裴寧終於忍不住,被他逼的失聲痛哭,他也很快停了手。

裴寧軟倒在他懷裏,又恨又痛,之前的她尚能在他面前義正辭嚴的指責,可這種裸裎相對、肌膚相貼的時刻,男人從來都比女人多一層力量。

周瑾緊緊抱着她,幫她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五指輕輕為她梳理散落的長發。

他知道她的謙恭和順背後是自矜傲氣,她的溫柔寬和背後是自我約束,她的人生本可以更加和美,如果不是遇到他。

可能怎麼辦呢?

那張聖旨將陌生的兩人聯繫在一起。

周瑾心頭微刺,一言不發地抱起還在哭的裴寧,任她打罵,打水過來幫她擦擦尚還完好的肌膚,沒有放過任何一處,仔仔細細。

裴寧又痛又難受,還被他盯着,臉色通紅,那些極度羞恥跟惱意在心頭盤桓。

她哭的更厲害了,眼淚成串成串的往下落,哭的嗓音嘶啞,像是要把這許多年的眼淚全都哭個乾淨。

「周瑾,我恨你,你混蛋,你混蛋……」

她又罵了兩句,還抬腳踢他。

周瑾單手握住她的腳腕,將巾子丟在一邊,站起來幫她穿衣裳,這麼多年,他第一次伺候她,倒也沒什麼錯處。

「阿寧,你恨我,這是應該的。」他強勢的將她摟在懷裏,不顧她的意願,輕輕在她唇邊落下一吻。

他回首過往,輕輕一笑,坦然直言,「你為我做了太多,是我何德何能,能娶到你這樣的妻子。」

裴寧壓根不想聽他說這些,抽泣着將頭偏過去,不肯看他。

周瑾也不以為意,自顧自道:「阿寧,我們已過而立,快要不惑之年,尚且還有力氣抵死纏綿、歡-愛一場,這是我們的幸事,我們會老、會死,我真慶幸這個時候能看到自己的心,能明白自己愛你這件事。」

「阿寧,你是在怕嗎?你怕自己會再次愛上我,會再次受到傷害,怕自己再也回不了頭,從此一顆心收不回來?」

裴寧哭聲漸漸止歇,她依舊偏着頭,倔強的不肯看周瑾。

周瑾嘆了口氣,笨拙的拿起梳子幫她攏發。

「阿寧,若我長壽,能活七十,如今已經快要過半,剩下的日子,又要除去黑夜,只剩一半的一半,除去上朝、看摺子、面見大臣、還有吃飯喝水走路思考、或許還要打仗,真正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真的還要同我置氣么?」

裴寧怔怔轉過頭,不管說什麼,他永遠都這麼清醒理智。

她慢慢的止了哭,一雙沁水的眸子亮的灼人,「您可是萬歲。」

周瑾會心一笑,俊朗的面容上全是笑意:「這種騙人的鬼話,三歲小孩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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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寒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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