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也太窮了
刀疤男驚疑不定,接着是憤怒,他是個傻子,怎麼能好?就該一輩子痴傻,被人欺辱!
“老天真是不開眼,讓你個痴獃兒開了智,不過那又怎麼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今天要是拿不出錢來,就把你妹妹抵了債,我家主一定會好好待她的!哈哈哈哈。”
“哦?那你是準備強搶了?我父親雖已不在世,卻也是響噹噹的烈士,你敢欺辱烈士家室?不怕天下軍士寒心,動搖軍心!楊倫你好大的狗膽!”
當頭棒喝,將楊倫嚇得一哆嗦,現如今人族齊心協力對抗異獸,所以事物均要為戰爭讓路,動搖軍心這個罪名要是坐實,怕是要受極刑!
“你胡說!我只是上門討債,怎麼就動搖軍心了?!”
“你不是要拿我小妹抵債嗎?欺我陸家無人?”
“我、我是來要錢的,如果你家還不出來錢來,才拿人抵債!”
“要錢便要錢,莫要說拿人抵債,匹夫一怒血濺五步,我賤命一條,換你楊倫狗命,值!”陸鵬眼含血絲,面目猙獰。
硬是嚇得楊倫後退了一步。這傻子好強的氣場。
“好,那就還錢,我也不為難你家,只要還錢既往不咎,不然就押你們一家到公堂去說理。”仗着黑字白紙的證據,楊倫還是硬氣了些。
“你將借據與我看!”
“看便看,黑字白紙,印着手印還能有假?”
“好你個狗倫,這日期分明是年末,如今才夏初,你便來要錢,是何道理?”
楊倫被拆穿也不驚慌
“那又如何,整整二十貫,你一家三口傾家蕩產也還不起,我早些要還能給你少些利息,這樣,現在還十九貫便可!還錢!”
“呵,放你的狗屁,你說還不起便還不起?年末你來取錢,少一文,我頭便割下給你。不然就到公堂去說理,看看縣官大人如何判決!走!”
說罷作勢要拉着楊倫去見官,楊倫見他不似作假,嚇得肝膽俱裂,他雖然在仗着主家勢力在村裡作威作福,但也是個平頭百姓,哪裏敢見官?
“你,你小子不要衝動,有話好好說,我年末再來就是,不要傷了鄰里和氣。”
“滾!”陸鵬一聲暴呵。
“好小子,你有種,山不轉水轉,走着瞧!”
將楊倫這幫狗腿子趕走後,張母拉着陸鵬衣袖默默流淚,小妹在一旁站着神情麻木,半年之後她就要為奴為婢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了,莫說二十貫,就是一貫家裏也拿不出來。
陸鵬眼神環繞周圈,上輩子在視頻里也沒見過這麼窮的家,小小一間土房,還被分成兩閣。牆壁凹凸不平,顏色發黃,手指稍微用力就能摳下成塊黃土。
除了鍋碗瓢盆就只剩一張老掉牙的四方桌,兩隻桌腿還不知用哪裏撿來的石頭墊着。
陸鵬睡的那間房稍微大些,還能蓋着一家收集了近兩年植物毛絮填充成的被子。
母親和妹妹睡一間,土炕上下只是淺淺地鋪着一層薄布,蓋的是柳條和蘆葦編成的被子,白天拿到土院的牆壁上曬太陽去濕氣,晚上取回來蓋着,勉強取暖。
按理說烈士家屬不至於此,只因張母一直沒放棄陸小二,不停地買葯,再加上災年,家裏家產早就賣得所剩無幾。
要不是陸父尚在時人緣不錯,村裡念着這份情,不時幫襯,怕第一年乾旱就撐不過來了。
“母親,孩兒不孝,這個夢做得長了些,只是機緣難得,實在不願錯過!孩兒在夢中受仙人點化,學得一身本事,這才歸來,母親受苦了!”陸鵬看着死氣沉沉的母親和妹妹,心中不忍,便瞎扯了一番,給兩人一些希望。
“什麼?仙人!小二,你癔症又犯了。”張母邊說邊哭了起來。
“母親別急,孩兒七魂六魄皆已歸來,以後就如常人一般,不,比常人要厲害得多,以後家裏的重擔就交給我吧,對了,家裏得準備一塊長生牌,供奉仙師!以報天恩!”
封建社會,古人明智未開,鬼神一流就是最大的敬畏,聽陸小二說得有鼻子有眼,心裏也是信了幾分,說起供奉長生牌,張母才醒悟。
不論真假,都要拜才是,還得給列祖列宗禱告。
“好,好,聽你的,娘都聽你的,只要你不犯癔症,好好的,娘也能閉眼了。”
“母親,你這是什麼話,孩兒學成歸來,你和妹妹享福的日子在後面呢!一定要長命百歲,壽比南山。”
陸鵬心裏很佩服這個母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一女子帶着一個痴傻的兒子和不足月的女嬰,在這亂世求活,受了不知道多少苦難艱辛。硬是將兩人拉扯成人。
“你大病初癒,別累着,坐着休息,娘去給你做飯,小妹,來!”
說完張母帶着小妹進了廚房開始忙活,這讓陸鵬很不習慣,九歲的小孩子幫着家務,忙前忙后,他這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卻坐着等吃食。
只是封建社會重男輕女,一向如此,有心要幫忙,又怕驚了母親和妹妹,慢慢來吧。
“兒啊,凈手吃飯。”
沒多會,就聽到張母的呼喚,等陸鵬到土院找到水缸洗好手回來,傻眼了。
兩道菜,一道雞蛋炒野菜,另外一道水煮野菜,這野菜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扒拉來的。
一碗清水稀飯,兩碗糟糠。
將稀飯遞到陸鵬面前,母女兩人端起糟糠就着野菜就吃了起來,一粒糟糠掉在桌上,小妹立刻撿起來塞入嘴裏,彷彿是絕世美食般。
兩人夾菜都默契的避開雞蛋,那是給陸小二補身子的。見陸小二不動筷。
“兒啊,怎麼不吃?是否飯菜不合胃口?娘明日去老李家賒二兩肉給你補補可好。”張母掙扎了一會還是咬牙說道。小妹也乖巧的將筷子放下。
陸鵬心裏五味陳雜,往日記憶和今日之境讓他想哭,但他卻站起身,將那盤少得可憐的雞蛋炒野菜分成三份。
“一家人,娘和妹妹不吃,我便不吃。”
最終在陸鵬的堅持下一家人分了菜,張母含着淚吃完,小妹如獲至寶,一點一點地咽着。
夜晚,躺在炕上,想着今日和母女相處的種種,陸鵬想過清閑日子的美夢徹底破滅了,無它,有了牽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