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苦盡甘來

往日清凈的小院，今日格外熱鬧，村裡與陸家交好的家家戶戶齊聚在小土院中，女的忙前忙后處理着食材準備着晚飯，男的幫着翻新破舊不堪的小屋，小孩子在院外追逐打鬧，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家人今日成親呢。

儘管陸鵬竭力維持人設，村裡人對陸鵬還是有些拘謹，呼風喚雨太過駭人，陸鵬不願熱烈的氣氛受影響，便獨自在外散步，看着歲月靜好的畫面，心中安寧。

今日眾人都很開心、興奮，村裡出了仙師，以後左鄉右鄰，誰不高看李家村一眼？在村外走動，那都得挺着胸脯走路，何況仙師還是縣太爺府上的先生，縣太爺是什麼人物？想想“滅門的知縣”這句話就能知曉。

最開心的莫過於陸張氏，除了笑，臉上沒有其他表情，她現在可美着呢

嫁到陸家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大兒子夭折，眼看二兒子成為全家希望，又變成了傻子，第三胎得了個女兒，不受丈夫待見，最後更是一去不復返戰死沙場，留下一兒一女的重擔。

如今算是揚眉吐氣了，村裡人個個說好話拍馬屁，家庭危機也完美解決，兒子帶回來的薪酬更是嚇人，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錢，最重要的是兒子有了大本事，如今是備受尊敬的仙師、先生了！還是縣太爺府上的。

日子終於有了盼頭，她已經在幻想，無憂無慮在家中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的日子，以後在下面跟丈夫團聚，也能趾高氣昂，你陸家對不起我，但我對得起你陸家！

陸鵬靜坐在家對面的胡楊樹下，小妹突然從樹後走出

“哥！”

回頭一看，小妹？陸鵬覺着奇怪，小妹總是冷冰冰麻木的樣子，這還是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

“小妹？！你怎麼出來了，怎麼不去玩？是不是跑累了？快過來坐下。”小妹到陸鵬身邊坐下，雙手環抱膝蓋，把頭埋在腿上。

“哥，我不會玩。”小妹的話讓陸鵬心中隱隱作痛，陷入沉默，“不會玩”這是怎樣殘忍的話。

是了，小妹從小不受父親待見，沒享受過父愛，作為小妹應該是被全家捧在手上的寶貝，本該有母親關愛哥哥照顧，卻因家中清貧，母親要做活養家，從記事起就有干不完的家務，因為哥是個傻子，小小年紀還要照顧比她大十歲的人。

苦點難點也就罷了，還有隨時被楊家拉去做奴隸的可能，每日活在勞累和委屈中，還要時刻提心弔膽！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哥！”

“哥在！”

“我，我不想當下人。”

“我也想吃白米飯，可以的話偶爾也想吃塊肉，一小塊也行。”

陸鵬挪動身體挨近陸小妹，將她抱入懷中。

“別怕，哥，會一直在！”

陸小妹顫抖着身體隱隱抽泣，看着連哭都小心翼翼的妹妹，陸鵬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將她抱緊，最終小妹慢慢地將頭埋在陸鵬懷中放聲大哭。

哭吧，將這些年的委屈和心酸、恐懼和擔憂，都哭出來！

小妹，從今日起，我護你一生周全！什麼是逆鱗？

碰之則傷，觸之則亡！

在小妹心緒平靜后，陸鵬牽起她乾瘦的小手。

“我們回家！”

村裏的婆姨不論年紀，都是操持家務的好手，沒多會功夫，一道道美食便相繼出爐，雖然賣相不講究，但味道絕對不差。

一邊和眾人應酬，一邊將小妹的碗堆得滿滿當當，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小妹的笑容。

席間不免被輪番敬酒，村裡人熱情實在，抬起手就是一大碗，三下兩下便將陸鵬喝得飄飄欲仙，興緻正濃時，陸鵬將各家的小孩喚來身前，每人都發一貫錢，美名其曰祟歲錢，其實就是藉機報答，哪有發錢一發一貫的？

大家心裏都有數，各種誇讚之言聽得陸鵬臉紅。

一場鄉宴賓主盡歡，在鄉親們逐漸散去后，陸鵬快步追上李大勇，多塞了兩貫錢，李大勇也不推辭，笑眯眯地走了，看着這孩子有了出息他心裏着實高興，多了這兩貫錢，看家裏那虎娘們還敢說三道四。

陸鵬回家不免被數落，這一出手便花去了近三十貫，母親很是心疼。

“娘，前兩天是誰說的，要記恩記仇，好好報答來着？”

“你這孩子，還敢拿話擠兌你母親，找打！”

“哈哈哈哈！”小妹在一旁看得樂不可支，這才是一家人該有的氣氛。

在說笑一番后，陸鵬取出在鎮上買來的六床十斤大棉被！一人兩床！下面墊着上面蓋着，遭母親強烈反對直說糟踐東西，在得知沒花錢后，又答應了，翻臉堪比翻書。

一夜三人失眠，張母考慮着陸鵬成婚的事，如今也算立業了吧，這般年紀早該成家了，村頭李拐子家的二丫頭好像不錯，屁股大好生養。

小妹則窩在溫暖軟乎的被子中懷念今日吃到的菜，今天是她這輩子過得最開心幸福的一天，又很害怕這是夢，怕照亮她灰暗人生的這一道光一閃即逝。如果我活在地獄不可怕，可怕的是曾見過天庭。

陸鵬在床上也睡不着，酒喝多了有點頭暈，乾脆便坐着思索一下去到縣衙府上給陳通的孩子教些什麼，不能光拿錢不辦事，這條大腿還是很好用的。

很快決定了思路，既然收了開山大弟子就要好好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本以為這場風波就這麼過去了，沒曾想第二天陸鵬被母親早早叫起，村長早就等候多時了。

先是各種禱告，在祭拜了陸家祖墳，將陸氏族譜單開一頁記載陸鵬生平。

說來也好笑，所謂祖墳就是陸鵬父親的衣冠冢，族譜也是第二頁，但村長搞得甚是隆重，陸鵬也不忍拂其好意，被折騰了一整天。

回家後母親便說起成婚之事，將他嚇得裝病連稱頭痛，不過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最後陸鵬乾脆搬出太上老君來狐假虎威，母親大人才在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了早日成家的念頭。

在自由戀愛主義中長大的人怎麼會接受包辦婚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