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郎
太陽東升西落,夜色還未到來,晚霞慢慢爬上天空,天上雲彩逐漸被染紅,似一團團火焰緩緩升騰,霞光映照在海面上,散為金色,海風輕拂泛起金色海浪,拍在高高的海蝕崖上,好像少女裙擺飄動又有金黃花海翻湧之意。這般景色在這座臨海空地太過常見
在靠海懸崖邊上,有一少年獨坐於此,少年的雙腳伸到崖壁外,好似在跟着那海面波浪輕輕晃動,他腳上穿着一雙稻桿編織的草鞋,看起來還挺新。身上的粗布麻衣被海風吹動,微微漏出不算壯實且白白凈凈的胸脯,嘴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滿臉舒坦的抬頭吹着海風。
布衣少年看上去並不太,還略顯稚氣的臉龐還生着並未長齊的茸毛。乍一看這少年好像只是離海不遠的小鎮放牛郎,受爹娘之令來海邊牧草豐盛之地來喂牛養羊的,因為不遠處,有不多也不算少的牛羊群正在悠悠吃着茂盛的牧草。
布衣少年好似是來放牛的,實則放牛郎另有他人,一個比布衣少年更是年幼的黑臉小孩正拿着一根很直的木棍有模有樣地驅趕着牛羊群,小孩臉上笑容燦爛,可以說是童真無邪,讓人看着就心生喜歡。
。
“小安哥!!”
小孩開心的朝着坐於崖壁揮舞着手中木棍,歡喜地高喊。
那布衣少年聞聲微微偏頭,就撇見了那開心的小孩,少年也是嘴角泛起弧度,右手撐着地面,身行輕盈站起身來。
他望見小孩手中那根筆直的木棍,心中已經預料到了小孩要說什麼了。
“小安哥你看,這把我剛剛放羊時撿到的木棍,絕對是那書中隱藏世間的絕世利器,你說這大草地里一棵樹都沒有,能出現一根木棍?還這麼直!”
小孩向那個他喊做小安哥的布衣少年快步跑去,抓起少年衣袖神采奕奕地喋喋不休,饒是不讓少年插不上嘴
“誒誒,你不是說過外面那些山上的那些老神仙會在一些東西刻下啥符,能讓普通的刀劍變得飛快,劈開大石頭比切菜還簡單嗎。你看看我這棍子上這個區區彎彎的印子像不像那個啥符?”
小孩子瞪大眼睛望着少年,滿臉期待等待少年答覆,一雙充滿靈氣噗嗤噗嗤的眨着
布衣少年着實有點啞口無言,打趣道
“你這棍子確實強,用來打掉你娘種的那些菜花頭子,那絕對一打一個準”
小孩一聽就不樂意了,想起上次把他爹種了幾年的人蔘拔了丟去餵羊那件事,那結局那叫一個慘啊,被一大漢加上一位婦人追着才七歲不到的小屁孩從小鎮南邊打到小鎮北部。一個拿着掃把,一個手持竹條,打得小孩鼻青臉腫,疼了小孩一個星期,屁股連上廁所都火辣辣的疼。
小孩看着滿臉壞笑的布衣少年,心中不平,但是又想想家中偏袒這少年的兩位爹娘,便是耷拉下來,整個人都沒勁了
“嘿喲,咱趙大神仙咋又沒精打採的樣子啦,剛剛不還得意洋洋,吹噓你那神兵利器嗎”
那布衣少年看到吃癟的小孩,興緻勃勃的繼續打趣
“易安,你這人真的不仗義,你知道那竹條炒肉有多疼嗎,哼”
少年聽罷哈哈大笑,摸了摸小孩的頭,緩緩底下身子與小孩齊平,開口
“天色不早,我們先回去,到時候再給你去買一本山水畫卷和一本江湖小說,算是對你的補償總可以了吧”
小孩聞言先是驚喜的的望向少年,然後故作不在乎的撇撇嘴,故意漏出一副我趙大爺今天心情好就原諒你了的樣子
“好吧,那我接受你的小小補償拉”
少年臉上笑意更盛,手攬住小屁孩的脖子,向西邊走去,放羊而歸,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天真爛漫。少年郎和小小少年郎。
布衣少年名叫易安,十四五歲的樣子,相貌清秀,說不上俊郎,但也絕不醜陋。一身穿着普普通通,和普通人家的少年沒啥兩樣。
而那小孩姓趙,單名一個喜。名字簡簡單單,估摸是其父母希望孩子一生快快樂樂,無憂無慮。不過趙喜天生就黑,小臉蛋不似同齡兒童水嫩,就像個小黑炭,從小就調皮搗蛋,本身就黑,加上總是大太陽在外面玩讓小屁孩的膚色愈發黝黑,但幸好趙喜長得還挺討喜,不然就真的是個小黑炭了。
趙喜家就住在離海邊不遠的一座無名小鎮上,與父母三人共同生活,家中在鎮外有一個小羊圈,飼養着十幾隻牛羊。小鎮春季剛到,正值海邊牧草肥美之時,小孩趙喜每次從小鎮學舍放假回家休息都會幫着父母來海邊放羊。
而趙喜身旁的布衣少年易安,並不是少年的兄弟或者小鎮朋友。易安其實才來小鎮不到一月,不知是少年郎讀書遠遊,還是學那江湖兒女闖蕩江湖,操着一口外地口音的少年在約摸一月前來到小鎮,並暫住在趙喜家中。
黑炭小孩趙喜對這個暫住家中布衣少年甚是喜歡,小鎮上那些學舍的孩子都嫌棄他長得黑,天生就是放牛放羊做苦活的命,雖說小鎮也沒什麼達官富貴,但因為臨近一條運河,小鎮上一些生意人倒是掙了點錢。能讀得起學舍的家庭一般都是給自家小孩穿的較好面料的衣裳,帶來的吃
食也是大魚大肉。
但趙喜家中還是尋着男孩要窮養的道理,不管是穿衣還是吃的都只是普普通通,甚至有點寒酸,因此還是年幼的趙喜幾乎沒有朋友,小小的身影總是獨自一人。
但趙喜從來不和父母去講這些事,小孩子雖然小,其實懂得不少,雖然他不咋會讀書識字,但他的父母從未聽到過老師說孩子逃課,或是未寫作業,也沒有街坊鄰居向他們打小報告說趙喜亂搗亂,是因為孩子怕他們擔心,哪怕那教書先生講課再無趣,他再怎麼耐不住性子,也會強忍逃課的心思,老實的待在學舍
但是孩子學習上沒有任何成色,年年末考倒數必有他,趙喜父母為此也是愁的很。誰會想讓自家孩子放一輩子牛羊呢?
小鎮地偏,書籍賣的比外面貴很多,一年下來學費,書費加起來一共四五十兩銀子,要知道像這種無名小鎮,普通人家一年到頭都不一定能賺這麼多。要不是家中世代牧羊的家業,這個小家早就被高昂的支出拖垮了。
。
夜幕幾近降臨,易安和趙喜已經將牛羊趕入羊圈,現在正在往小鎮家中回去。
趙喜家住小鎮最南邊,離羊圈近,和學舍不算太遠。
是一座較為簡陋的小院子,兩棟平房,看上去舊舊的,但是還算整潔,院外護欄外,一位豐盈婦人身着樸素,坐在一小板凳上,身旁放着一個小木桶,手上握着一把菜花,聚精會神的擇着菜。
婦人餘光似乎瞧見了遠處一大一小兩隻,立馬將未擇完的菜輕放入木桶,雙手往衣裳上擦拭掉水,笑吟吟的迎上前。
“回來啦!”
易安見狀立馬上前,讓婦人沒必要這麼遠就迎出來。
倒是趙喜那小子蹦蹦跳跳的跑到婦人身邊,拿着手中的木棍,又是一頓嘰嘰喳喳,吹噓這棍的神通廣大。
易安在一旁忍俊不禁,婦人也是一陣頭大,向布衣少年說到
“易公子見怪了,這小子就是沒啥正行,回去吃完飯,咱夫妻倆再教訓他。”
易安笑着擺擺頭,摸了摸黑炭小孩的頭
“秦姨,先吃飯吧”
被少年稱作秦姨的婦人微笑着點頭,帶着易安和悶悶不樂的趙喜一起走入院內,院中有炊煙升起,伴着米飯的香味和柴火氣,這便是小鎮普遍傍晚景象,日升而出日落而歸,一日三餐,平凡但又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