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啄了雁眼
皮埃爾幾乎是雁鴻見過的最自來熟的人了。明明才是第一次見面,皮埃爾便已經能和雁鴻與阿嵐自如放鬆地交流起來了。他拉着雁鴻的手,一邊問着方向,一邊便催促着他將委託的故事講上一講。雁鴻推脫不及,已然身不由己。身後的機械人「溫柔地」將角鹿捧在了手心之中,與阿嵐並排着跟在了倆人的身後。
無奈,雁鴻最終還是將他這次的委託都講了個大概,包括鹿角的用途以及老獵人的囑託。皮埃爾幾乎是一字不差地將這個不算長的故事細細地聽了一邊,然後,略帶些試探地說了一句:「可是,據我所知,月群角鹿的群鹿角脂並不會因為它們能力的發動而被消耗啊……」
「啊?」雁鴻顯然易見的,臉上出現了一些不可置信。
「至於鹿角會便暗,那只是單純因為,那就是正常的現象,這傢伙之所以角還亮着,只是因為這傢伙還不算是完全成熟……」
羅伯特在身後的鐵皮疙瘩里補充着,
「不過,月群角鹿畢竟是神跡上的生物,即便是經驗豐富的冒險家,豐富到能夠出書的那些,都不一定能完全地詳細的記錄出這種特殊生物的習性之類的……相較之下,這些傢伙有什麼功效才是這些實用主義的傢伙們需要重點強調的。」
那麼,答案就顯然易見了。雁鴻雖然大張着嘴一隻不肯承認,但是,他的內心已經趨同了那個想法。他看向了阿嵐,阿嵐用同樣的眼神看了回來。
他們被騙了!
阿嵐點一點頭,隨即伴着火焰升騰而起飛向了半空,他要先一步去確認前方的情況。雁鴻的腦子裏此刻也亂作了一片——說不定……雁鴻自己都編不出來一個足夠讓自己信服的理由,他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向著陷阱的方向快步走去。
皮埃爾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跟上了雁鴻的步伐。隨後,他們便看到了在陷阱前方一臉懊悔的阿嵐等待着他們的到來。這自然已經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但是,雁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向前探了一步,為自己的這次委託判決了死刑。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遇到這種事的。」雁鴻搖搖頭,看着空空如也的陷阱,生氣而惋惜的說道,「絕不能放過這個傢伙了啊……要不然,我雁鴻萬事屋的名頭怕不是還沒打響就先弄出笑話來了……」
「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的呢,非要這樣子……」
雁鴻到不是接受不了被欺騙什麼的這樣子的事,畢竟他還是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樣的。可是,知道及接受不代表事情發生后能夠心平氣和地去面對,這次的欺騙,無論是對於萬事屋來說還是對於他自己來說,都已經是到了不可以原諒的程度了。
「估計我們在那邊浪費時間的同時,那個老東西就已經將全部的角鹿轉移走了。」阿嵐壓抑着自己的憤怒,盡量平靜地對着雁鴻說著,「但那麼多匹鹿,他一個人是絕對運不走的。」
「要不有同夥,要不是臨時雇了人,他一個人是肯定做不到的,但無論如何,要運送這樣規模的陷阱捕捉到的鹿群,他們絕不會走的很遠的現在。」皮埃爾點點頭,跟着分析道。
「啊,抱歉啊。」雁鴻這才從憤怒中回過神來,看向了自己的這倆位新朋友,抱歉的說,「第一次展示我們的工作就鬧了這樣的笑話,雖然現在說好像有些不太可靠了,但是……」
「啊啊,沒關係的。」皮埃爾笑着打斷了雁鴻要脫口而出的話,「不如我們來幫忙吧!羅伯特,你怎麼看。」
「現在紅寶石一號也是有着一些運輸大量貨物的功能的,雖然在實驗室那裏是已經驗證完畢了的,但畢竟還是要有實戰才能發現問題的。」
「那雁鴻小哥不如就將我們的幫助看着我們進行的一次紅寶石一號的測試委託好了……我們也幫你們忙,就相當於我們都互不相欠了。」皮埃爾樂呵呵地接下了話茬來,「那麼,就出發去追他們吧!」
雁鴻對這位熱情滿滿的新朋友自然是沒有什麼拒絕的立場的。他點點頭,應下了皮埃爾想要幫忙的熱忱的心。
「事不宜遲,他們一但花上幾天的時間出了無主之地,無論到了哪個國家的疆土之中,我們就一定是沒有追問的能力了。」阿嵐揉拳檫掌,「那我們出發吧!」
一行四人很快召喚了離開神跡時由神賜連接到聖樹中心傳送石的傳送法陣,重新回到了聖樹的內腔之中。隨後,他們便一路地打聽了起來關於這位老獵人的去向,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在這天的傍晚去問出了一條前往雲都古國的戈壁大路。
駿鷹帝國並不與無主之地有交界,想要回國自然要從臨近的這幾個國家繞路回去。同時,他們也弄明白了那群人大抵有着七八位,打頭的便是那所謂的鱗蛇老獵人。他們駕着倆輛馬車前進着,只有一輛載着用布匹包裹着的不知所謂的東西。雁鴻他們自然知道,那絕對是全部的鹿角了,他們為了可以在路上更方便一些,自然是取捨了鹿那龐大的體格。
「哈哈哈,切克夫大哥真的是好運氣啊!那樣傻的萬事屋真的不是相碰就能碰上的啊。」是夜,在阻隔黃沙的一座高高突起的峭壁之後,七名大漢剛生着了火,肆意地吃喝大笑着,「用那麼些定金就讓他們幫咱們收集到這麼多的鹿角!之後發財了,肯定是不能忘掉這幾位大好人的啊!」
這樣赤裸裸的嘲笑讓幾位鱗蛇大漢也隨即都大笑了起來,他們舉起酒杯大喊一聲后盡情乾杯,隨後便將手中的酒液一飲而盡。黃風呼呼地席捲着沙礫在峭壁外咆哮着,像是不會平息的怒火一樣,一直燃燒着,燃燒着。
「畢竟像是那樣的小萬事屋,總是急於求成,對一知半解的任務也敢膽大包天地接下。既然如此,他們就總是要吃些苦頭的。」鱗蛇族「老獵人」切克夫舉起了酒杯,大喊着乾杯地大笑着,「我們這不也算是做了好事一樁嗎?告訴這些小兔崽子們世界的殘酷和不留情面!」
眾人大笑着再次碰杯,麥黃色的渾濁酒液潑灑而出,像是黃沙一樣澆到了篝火的頭頂周圍,發出呲呲的響聲。
「說起來,這團火,是不是,有些燃燒的過於旺盛了。」一位鱗蛇族的大漢拿起一隻木柴,戳一戳眼前的火堆,「似乎也越來越亮了。」
「別疑神疑鬼的!放寬心好了。我們的行動可是很快的。估計那倆個傢伙現在才發現自己被騙了吧!哈哈哈,可別哭着跑回家找媽媽去!」切克夫大笑着寬慰着這位疑心甚重的同夥,「想想回國之後,我們把這些東西轉手賣掉,到手的錢絕對夠我們在揮霍些時間了……」
切克夫搖晃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從眾位同夥的臉上一一掃了過去。火光半照半遮着這一張張的臉,歡樂的氣氛中,很顯然的是,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那一絲的違和感。而顯然的,他們都是知道那來源於什麼。
一車鹿角,賣掉後分了錢,對於這七個人來說,也不過是過一段時間的快樂日子。但這些錢如果是一個人的,只是一個人的話……所有人都能嗅得到,那藏在酒精中的貪婪的氣息。
「似乎,我們帶着的酒,就只夠喝這一頓來着……」切克夫話音剛落,忽然,迅雷不及掩耳的刀刃便比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怎麼不砍下去。」切克夫冷靜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將酒杯遠遠地扔了出去,「砍下去,然後,另一把刀也砍下去,贏家通吃,不好嗎?」切克夫冷笑着看着這位方才還在談笑風生的大漢說道。
「我們之中,只有你會一些奧術吧。」那大漢也冷笑着,「但憑你那些三腳貓的功夫,對付我們六個,不可能能佔到便宜的吧?」
「那之後呢?」切克夫扭一扭脖子,「這事這麼簡單的話,你砍下去不就好了嗎?」
隨後,切克夫冷笑一聲,將這一層窗戶紙捅穿了過去。
「你在想着,即便把我殺了,這些人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吧……在戈壁灘的這一段路程中,總要角逐出以一個勝者來的吧?」
「但是,要是不殺我,總會有人站出來的吧?到那個時候,會是誰分走最大的一杯羹呢?」
「看來你自己也很清楚那。」看着沉默的眾人,拔刀的大漢冷笑着說道,「那麼,你來說說,現在,該怎麼辦吧?要不,你自己識相一些,主動放棄,我倒是也可以考慮留你一條命。」
「哈哈,放出一個威脅逼迫你們這群傢伙必須團結嗎?」切克夫大笑了起來。
「隨你怎麼想,你要的太多了……哪怕你是牽頭的。」大漢冷哼一聲,「站起來,然後滾蛋吧!切克夫。」
「你猜猜,我為什麼要說上這麼多?」切克夫依舊冷笑着,「我說,該發作了吧。」
像是扳動了什麼開關一樣,當切克夫把這句話說完之後,站起來的眾人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又扭曲,疼痛感在喉嚨里,肺腔中灼燒了起來。
「乒!」這些傢伙終究是疼痛到連武器都握不在自己的手心,隨着刀的脫落,他們所有人,都像是蛆蟲一樣地在地面上扭動了起來。
「酒——」那之前站出的大漢一臉痛苦地吐出了最後一個字后,便沉沉的暈死了過去。切克夫像是踢開牲口一樣地滿不在乎地踢開了他:「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可以迎接我的美好未來了啊。」
「雖然你確實表演的不錯。」正當這位老獵人洋洋得意的時候,忽然,馬車的一旁,忽然傳出了一個冷冷的聲音,「他們對自己貪婪的贖罪以死告終了,那麼,你打算,接受怎麼樣的審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