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嗨,弟弟。”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小孩噗咚一下跌坐在地上，滿眼疑惑地抬頭看着站在面前正彎腰看着自己的男孩。

他笑容燦爛,目光溫柔，一雙桃花眼比這春天的微風還要溫柔,逆襲陽光,身後暈染出一道亮白的光圈，像是天使頭上的光環。

小男孩才沉醉在他的笑容里一秒,立刻嚇得連連後退，這個好看的人竟然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別害怕，我是你哥哥。”男孩笑吟吟地看着嚇得臉色慘白連連後退的男孩，彎下腰去沖,笑吟吟地他伸出手。

“要不要哥哥帶你去玩呀？”

男孩看着面前的人,就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伸出手,手指觸碰到他溫熱的手心,感覺異常溫暖。

“你真的是我哥哥嗎？”

“當然，我們長得那麼像，我當然是你哥哥呀。”

“聽我媽媽說,爸爸另一個家裏的哥哥特別聰明,特別厲害呢。”

夕陽下，兩個孩子手牽手離開，卻不是回家的方向，走近夕陽深處，小男孩天真地問：

“哥哥,我們要去哪兒呀？”

“很遠的地方，只有去很遠的地方,爸爸才會回家陪媽媽。”

後來，看着眼前的高樓大廈，飛翔的列車，奔騰的機械人，威武的士兵，小男孩好奇地問：“哥哥，這是哪兒？好厲害，像科幻片一樣。”

“一個未知的世界，在這裏沒有爸爸媽媽，但是不要害怕，哥哥會保護你。”

“我要爸爸媽媽哇嗚嗚嗚嗚X﹏X”

“不許哭！”

小男孩立刻止住哭聲，抽噎着，滿眼期待地看着身邊的人：“哥哥，你真的會保護我嗎？”

“當然。”

後來，

“哥哥，你是不是討厭我？”

“対，討厭，很討厭。”

“……”

“哥哥哥哥，你看！我帶了你最愛吃的糖給你！”

“哥哥，你累嗎？我給你揉揉肩膀。”

“哥哥，我睡不着你陪我再玩會兒嘛～”

“哥哥！”

路魚瞬間驚醒，深黑的眼眸瞬間凝成一道豎著的赤紅，周身的血色濃霧瞬間被吸入身後的裂谷中，隨即裂谷頓時消失，同時天地恢復原樣，巨石前的人閃電般幻作一道虛影消失。

密林深處，巳兀抬手就要殺掉賀肅，山海驚恐地突然上前，一下將賀肅擋在身後，身體硬生生接住了巳兀那致命一擊，身體就像被擊碎一般，神色混沌。

巳兀還沒得意一秒，突然感覺脊背發涼，一雙冷冽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彷彿被兇猛飢餓的獵物盯着一般，渾身寒毛直豎，他立刻回頭，路魚已經出現在他面前，一個殘暴的上勾拳，巳兀挨了一拳騰起，路魚接着回身又是幾腳連擊，巳兀狠狠地摔在地上，動彈不得。

路魚看了一眼倒在賀肅懷裏，滿臉血漬已經奄奄一息的山海，憤怒地看着面前的巳兀，頓時狂風大作，天地失色，趕來的顧景不敢上前。

路魚渾身散發著逼人的殺氣，彷彿具象化的黑霧，籠罩在身後，遮住了天空，擋住了光明，四下一片漆黑，路魚已經下了殺心。

賀肅着急地搖着山海：“不要！山海你不能死！我不許你死！你還要送我回去！混蛋！”

路魚回頭，巳兀趁機立即逃走。

金副官見狀，連忙拉着懵了的顧景逃走。

周齊宣趕來時，只看見站在一旁，眼眸空洞，彷彿抽幹了靈魂的路魚，以及已經氣絕倒在賀肅懷裏的山海。

寒風拂過，賀肅踉蹌着抱起山海的屍體，目光空洞地看了一眼路魚，轉身踉踉蹌蹌離開。

許久，周齊宣小心翼翼地上前叫了一聲：“路魚。”

路魚回頭，表情凝重，隨即扯出一個笑容，抬腳想要走，無力地一下跪去，周齊宣立刻上前扶着。

路魚甩開他的手，獨自消失在密林中。

昏黃的夕陽下，賀肅坐在草地上，木訥地看着身邊的山海，小心翼翼地不停擦拭他臉上的血漬，笑吟吟地說著：“好了，別鬧了，該醒了。”

可是山海沒有像從前一樣，不滿地做起來，並且埋怨他，為什麼不難過，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他，然後一臉嚴肅地鬧脾氣，將他推到，還不許他動。

想到這些，賀肅難受的捂着胸口，他都是為了救自己才死的。許久，微風拂過，四下悄無聲息，賀肅低着頭，身體顫抖着，小聲地抽泣。

路魚站在遠處，木訥地看着他，過了許久，賀肅抹了一把眼淚，抬眸，眼眶通紅看着站在遠處的路魚。

路魚猶豫了一下小心地走過去，遞上紙巾，看着面前安詳的山海，悲愴地笑出聲。

賀肅抬頭不滿地盯着他，路魚連忙笑着搖頭解釋：“我也很難過，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

“你……”看着笑吟吟的人，賀肅氣不打一處來，握緊拳頭，恨不得殺了他。

看着他兇狠的眼神，路魚急忙解釋：“你別著急，他死不了。”

賀肅眉頭緊蹙，看着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路魚，後悔自己曾經瞎了眼，竟然喜歡過這種人。

路魚突然出手，賀肅嚇一跳，本能地立刻躲開，山海被一團淡藍色的火焰團團圍住。

“路魚！混蛋！”賀肅爬起來一下拎起路魚的領口，握起拳頭用盡僅有的力氣就是一拳。

路魚踉蹌着，擦擦嘴角的鮮血，示意他回頭，只見淡藍色的火焰沒有燒到山海，只是將他的身體包裹，火苗熱烈地在他身上跳動着。

賀肅疑惑地看着他，路魚委屈巴巴地叫了一聲：“你終於醒了，再不醒我都要被打死了。”

山海緩緩睜開眼睛，從火焰中坐起身，疑惑地看着周身燃燒的火焰，卻沒有感覺到絲毫不適。

賀肅一臉驚訝地看着死而復生的山海，隨即不顧一切撲到他身上。

山海被突如其來的懷抱嚇了一跳，疑惑地抬手拍拍身體顫抖的賀肅。

路魚撓撓頭：“我還這裏呢，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賀肅這才反應過來，偷偷抹了眼淚，表情嚴肅地看着山海，不滿地質問，聲音由於過度痛苦還有些顫抖：“你又騙我？！”

路魚急忙插嘴：“不不不，這次不是他騙你。”

山海撇撇嘴，表情幽怨地看着賀肅，“幹嘛這麼凶？剛剛還未我哭了呢？”

賀肅心中一怔，冷哼一聲，尷尬地別開臉。

路魚嫌棄地看着兩人：“行了行了，打情罵俏的煩死了。”

山海看着自己周身的淡藍色火焰，又抬頭看着揉着臉的路魚：“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死了嗎？”

“我突然想起來，好像在你身上下過咒。”

“什麼？！”兩人驚訝地看着他，同時眼眸一沉，像是要刀了他似的。

路魚急忙退後，解釋道：“締結契約都可以，有咒存在不奇怪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山海咬牙切齒地看着面前笑容輕鬆的人。

路魚聳肩，無奈地看着他：“我剛把你帶到這裏的時候，其實只是想逗你玩兒，教訓教訓你，所以在你身上下了咒，只要你死了，就能回到現實世界。”

“誰能想到你那麼厲害呢？居然活到現在。”路魚笑吟吟地看着氣得臉頰抽了一下的山海。

賀肅卻突然反應過來似的，激動地看着山海：“所以你不會死了。”

“看吧，還是我們賀總聰明，一下就抓住了重點！”路魚討好地笑着看着賀肅。

賀肅回頭惡狠狠地看着他：“你為什麼不早說？！”

路魚：“……”

“那我現在……”山海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抬手看着包裹着手臂的火焰，不安地看向路魚。

“対，你會回到現實世界。”路魚說著看向賀肅。

賀肅不安地問：“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路魚抱歉點頭，隨即又一臉燦爛地笑着：“總比死了好吧？対吧？”

路魚看向山海，山海看着身邊故作鎮定的賀肅，伸手想要拉他，卻被賀肅一下甩開。

“走吧，你走了更好，我可以找路魚。”

路魚翻了個白眼，瞪了賀肅一眼：“你別胡說啊，我不給別人當替身，再說了，萬一他回去給我爸告狀，說我搶了他的対象怎麼辦？”

“胡說八道，明明就是我搶了你的対象。”山海起身，表情嚴肅地伸手將賀肅拽到身後。

路魚攤手，看了一眼快要黑的天空：“好吧，現在你必須要回去了，還有什麼交代的？”

“沒有。”山海決絕道。

路魚氣得踹了一腳：“沒有個屁！你不囑咐人家什麼？”

山海看向賀肅，賀肅立刻收斂不舍的表情，一臉冷漠，山海冷哼一聲：“找誰做対象也不可以找路魚，否則我就在我的世界裏一天換一個，氣死你！”

賀肅也不嘴軟，“當然！你回去以後我就立刻找下一個，每天換一個，更不會找臉和你一樣的人，噁心死了。”

路魚扶額，氣得杵着腰走來走去，深呼一口氣，直搖頭：“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啊。”

說著惡狠狠地看着兩人：“你們既然這麼討厭彼此，那不如一起走吧！”

兩人愣住，山海立刻問：“可以嗎？我們可以一起走？”

“可以。”路魚點頭。

山海激動地看着身邊的人，賀肅開心地笑了笑，滿眼感激地看着路魚。

“不過……”路魚看了一眼賀肅，急忙神秘地拉過山海，壓低聲音問：“寧枳呢？”

“孩子不是我的。”山海急忙解釋。

“真的？”

山海立刻點頭：“我不是那種人。”

“那是誰的？”

山海搖頭，路魚回頭笑嘻嘻地看着賀肅：“你願意跟他走嗎？我們生活的那個世界也不容易哦，你去可能會不習慣。”

“願意。”賀肅道。

看著錶情堅定的人，山海得意地看着路魚：“很顯然他選擇了我。”

“嘁！”路魚嫌棄地讓到一邊，接着賀肅也被藍色火焰包裹着身體。

路魚調皮地笑着看着兩人，“牽手啊，不然回到現實世界找不到彼此怎麼辦？”

“不需要。”賀肅別開臉。

山海伸手一下將他拽到身旁，緊緊握住他的手，冷着臉看着他：“聽我哥的。”

“喲，知道叫哥了。”

山海嫌棄地看着路魚：“你都沒應過我。”

路魚冷哼一聲：“你見過誰會接受父親出軌生的弟弟？”

山海沒有說話，路魚抬手：“幫我照顧我媽。”

“自己照顧。”山海冷漠地回。

“沒良心。”路魚笑嘻嘻地看着賀肅：“賀總，我媽就交給你了。”

賀肅嗯了一聲：“好。”

山海不安地看着路魚：“你呢？”

“我還要救人啊，把每個人送到他們該在的世界才能活下去。”

山海沒有說話，知道既然路魚決定了，他就說服不了他，只能默默支持他。

三人沒有說話，很快就到了必須分別的時候，路魚抬手：“滾吧！”

說著兩人就這樣消失在他面前，路魚伸了個懶腰，夕陽落下，他的臉上掛着失落的表情，揚起唇角，故作輕鬆地笑着嘆了一聲：“終於沒有粘人的弟弟煩我了。”

說著，無力地跌坐在草地上，任憑他多麼厲害，送兩個人回到現實世界這種事也是非常難的，対魔力消耗非常大，路魚捂着胸口，一口血噴了出來。

他苦笑着坐在草地上。

周齊宣走到他身後，無奈地嘆了口氣：“還好嗎？”

路魚回頭委屈巴巴地抬頭望着他，“不好。”

“那你也回去吧，這裏的人不需要你救，每個人都要學會救自己，救不了的，總歸是要死的。”

路魚搖頭，就地躺倒，長舒一口氣：“回不去了。”

“什麼意思？”周齊宣疑惑地看着躺在草地上，神態虛弱的人。

“賀肅不是現實世界的人，想要送他回去，就必須有人自願留下來和他換，這就叫做守恆。”

周齊宣眉頭微蹙，難受地看着笑吟吟的人：“你用自己和他換了。”

路魚沒有說話，枕着手臂看着夕陽的最後一點餘暉，笑嘻嘻地說著，“一直以來，把這當遊戲玩的不都是只有我一個人嗎？”

“阿彌陀佛。”周齊宣雙手合十，朝着遠方行了個佛禮。

“那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路魚看着空曠的蔚藍色星星空，深夜已至，叢林深處，黑鯊武裝的獵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路魚語氣篤定說著：“去星際沙漠。”

殷非和溫祁或許就在那裏，他必須去，楊谷是被扔去沙漠，路魚覺得他可能還沒有死，所以他想要去看看。當然，也想搞清楚暗黑者和黑鯊武裝又是什麼，為什麼總是能第一時間一個他的一切動向，跟上帝視角似的。

不過，或許還真有上帝視角的人也不一定。

“嗬！”周齊宣難得的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死了可千萬不要給小僧託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