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就你頭鐵
慕祁開門見山，一番話直接把陸昭驚得瞪大了眼睛。
雌蟲驚愕之後，扯開了一個難看的笑。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如何，只知道慕祁的話讓他矛盾到幾乎撕裂整個蟲。
左邊白色的蟲在鼓勵他，可以接受慕祁，右邊黑色的蟲又警告他，沒有蟲會無緣無故娶一個將死的雌蟲。
陸昭不得不承認，他對慕祁這隻雄蟲抱有該死的微妙的好感。
但慕祁值得更好的，不是嗎？
不應該是他這樣一個走上死路的雌蟲。
“罪蟲沒有權利拒絕，您知道嗎？”陸昭艱難地開口，長時間經受酷刑，沒有喝過水，他的嘴唇已經乾裂，聲音嘶啞到難聽的地步。
“我知道。”慕祁說，“但這不影響我過來問你。”
“那您知道，我是因何入獄的嗎？”嘶啞的聲音又被壓低，陸昭想把這隻雄蟲嚇走。
“我知道。”
空蕩蕩的牢房裏，身體晃動帶起手上的鎖鏈響動，聲音清晰明朗。
陸昭呼吸混亂，幅度不算太大的動作仍然牽扯到了受傷的部位，因為抑制環的存在，他不得不承受本不該承受的疼痛。
他有些懷疑這隻雄蟲怕不是撞壞了腦子。這種時候，別的雄蟲見了他恨不得離他幾百米遠，他居然還敢湊上來？
雌蟲奮力向前，不顧身上的傷痕，努力要將慕祁的表情看得更加清楚。
慕祁一眼便看穿了雌蟲所想，解釋說：“我的腦子沒有問題，我有自己的判斷。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我不是一時興起，如果你拒絕直接確定引導者的關係，我可以等審理結束后再和你繼續相互了解。距離我的二次蛻變還有幾個月，應該不算太短。”
陸昭心跳加速，並且無法由他自己控制着平息，他心底里知道雄蟲的話可信度不足半成，可面對眼前這隻雄蟲真摯的眼神，他竟然有些相信了。
陸昭盯着慕祁，目光灼灼。
這種直白的打量的視線，若是落在別的雄蟲身上，他們早就發飆了，可慕祁仍然站在原地，任由陸昭打量，並且始終展現出善意。
大約過去了一分鐘。
陸昭雙唇微張，艱澀地說：“審理結果未曾得知，若是紀朗死了，我也就死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慕祁眉眼彎彎，笑道：“反正到時候二次蛻變沒有引導者的是我。”
陸昭再次陷入了沉默。
對方言語裏無不在暗示，他已經定了就是陸昭，誰也不會再選了。要是陸昭死了，那他就沒有引導者，二次蛻變過不去，不論是死是廢都自己承受。
陸昭沒能說服雄蟲離開，本應值得更好的雄蟲甚至將他說服。
過去的一個星期里，看透了蟲情冷暖的陸昭，此時心窩裏發暖，萌生了些許希望。
“蟲族的聰明蟲子數量太少，其實只需要多看看紀朗的個蟲信息，就能猜得八九不離十。”慕祁低聲說：“紀朗是一隻B級雄蟲，今年和我一樣，即將25周歲。”
“我再重新詢問一遍，您同意成為我的二次蛻變引導者嗎？”
慕祁的話音剛落，陸昭便發出一聲輕笑，牽扯着鎖鏈響動，他本蟲也再一次因為動作太大牽動傷口，不得已之下停下了笑聲。“嘶……”
由於抑制環的存在，雌蟲的強大的修復能力被限制，陸昭如今與大名鼎鼎的S級雌蟲稱呼看起來毫不相干。
緩了數秒，陸昭再次開口：“很多蟲並不是不聰明，而是不願意用惡意去揣度雄蟲。而您，是那些少數又聰明又理智的蟲子……所以我同意了。”
“那就太好了。登記表我提交了，我們兩天後再見。”
慕祁高高興興的準備離開，臨走前又被陸昭喊了一嗓子。
“兩天後我的星幣恐怕要全部賠償給紀朗，您短期內過不上富餘的生活了。”
“餓不死就成。”
慕祁側身，沖陸昭眨了下眼，快步離開了牢房。
陸昭看着雄蟲離開的身影，直到慕祁那黑色的發尾消失在走廊。
他想要繼續閉目養神，可黑髮黑眸的雄蟲臨走前生動的表情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只能自暴自棄的發獃。
慕祁出了走廊和夏伊一起坐上電梯離開地下三層的牢房。
夏伊湊在慕祁身邊詢問情況，希望他能回心轉意趕快換掉引導者蟲選，結果得到的是慕祁又一次強調陸昭是他二次蛻變引導雌蟲的消息。
夏伊差點沒背過氣去。
時至此刻，夏伊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慕祁騙了。
這傢伙根本打定了主意，不可能更換引導雌蟲蟲選，之前完全都是忽悠他的！
旁邊幾隻雌蟲手忙腳亂的要他注意身體，彆氣壞了。
之前接慕祁出來的雌蟲又將慕祁送到了醫院。
醫院裏，慕祁這會兒有些睡不着，無奈之下開始了他穿越過來的第一個熬夜。
慕祁想，自己和陸昭之後就算是一家蟲了，本着了解結婚對象的想法，他從星網上找到了陸昭過去的很多錄像。
慕祁挑了個舒服的姿勢觀看，陸昭之前不愧是帝國的名人，能找到的資料簡直多的可怕。
有陸昭帝國舉辦慶典時站在蟲群方陣牽頭領隊的樣子，有他從帝國第一軍校畢業時的考核錄像，有跟隨軍部前往戰場的記者在混亂中拍攝下的駕駛機甲大殺四方的……慕祁看的津津有味，越看越覺得他選中的對象是個寶，硬生生一路熬夜熬到了後半夜，才終於撐不住睡了。
慕祁是睡了，可當天晚上星網上的蟲卻睡不着。
按照蟲族規定，雄蟲一旦確定二次蛻變的引導雌蟲，上報主腦系統后，就是確定兩隻蟲的婚姻關係，由於引導雌蟲的特殊性，婚姻登記處會和主腦進行同步，直接給確定下關係的兩蟲辦理手續，並不需要再專門去婚姻登記處跑一趟。
不論是主腦和婚姻登記處的特殊對待，還是引導雌蟲在雄蟲家庭中的特殊地位，都誘惑着雌蟲們向著成為某隻雄蟲的引導雌蟲的方向努力。
婚姻登記處的員工矜矜業業，幾乎是在主腦通過慕祁遞交的登記表后，立刻就辦好了手續。
雄蟲的二次蛻變引導雌蟲都是對外透明的，再加上慕祁身為流落在外的雄蟲閣下，從被第四軍團救下開始就一直被幾乎全蟲族的蟲關注着，他的引導雌蟲確定下的第一時間，就有人發現了。
其實不止是慕祁，他的引導雌蟲陸昭，最近也正在風口浪尖，幾乎被全網蟲民全天候關注着。
星網公共論壇區，出現了這樣一個帖子。
【我沒看錯吧，這時候還有蟲敢要陸昭……】
帖子的帖主在首樓貼上了陸昭個蟲賬號的認證，以及婚姻登記處今日辦理的登記信息，特地用紅色的線條將陸昭和慕祁的名字勾了起來。
立刻，這個帖子就標紅，熱度以指數增長擋也擋不住的，成了當晚很多蟲無法入眠的根本原因。
眾蟲紛紛在帖子裏發表了言論。
5L：震撼我雌父一整年，這隻蟲誰啊，真不怕自己也去醫院躺着啊？
14L：我知道這麼說不好，但我真的沒有詛咒雄蟲的意思。這隻雄蟲真的沒有考慮，萬一真出事了，陸昭可是一命賠一命的下場。
19L：有沒有好心蟲認識這隻雄蟲的，現在還有後悔的機會，只是雌奴而已，不要了就行了。
27L：你們都不看新聞的嗎？還是說這隻雄蟲真的存在感這麼低？這隻叫慕祁的雄蟲是前段時間剛從伽馬-3號星球救回來的，從出生起就流落在外，最近可火了！我去搜了下，長得很漂亮啊，怎麼就沒人認識呢？
33L：事實證明，並不是每個蟲都是天天住在網絡上的！即使對方是雄蟲，仍然有蟲不知道:)
56L：那什麼，慕祁雄子確實前段時間住院了，據可靠消息，和紀朗雄子還是住在一家醫院。
87L：那我就不懂了，難道是真的頭鐵？
90L：要我說還真不是頭鐵。伽馬-3號星球是這次第四軍團演習的地點。
而且有確鑿消息說雄蟲是被第四軍團救回來的，見過陸昭那是肯定的，我看八成是因為陸昭救過他的命。
95L：確實有這種可能，但我覺得概率不大。雌蟲救雄蟲天經地義，要是這種原因我就懷疑是不是第四軍團威脅雄蟲了。我倒是想到了另外的可能性，就……有沒有可能這雄蟲等級很低，想着要靠二次蛻變一鳴驚人呢！反正我是聽說他確實快二次蛻變了。
103L：那也不用找陸昭啊，別的雌蟲也可以啊，和陸昭一起真的太危險了。
109L：？？樓上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了？難道陸昭不是你蟲族唯一的S級雌蟲了？沒有襲擊雄蟲這事，誰找陸昭都得吃閉門羹！（翻白眼jpg）
167L：難道就我一個覺得，說不定還有可能是真的挺喜歡那誰的……
173L：就你一個。退下吧#鄙視；
論壇沉默了一瞬，不知為何話題開始走偏，從一開始紛紛勸說慕祁不要選擇陸昭，到陸昭出事前對哪只雄蟲的明示暗示的好意都沒有反應，再到聲討陸昭襲擊雄蟲的行為，評論幾乎一邊倒，罵陸昭身為帝國少將不懂保護帝國珍惜雄蟲就算了，還要攻擊他們。
按照往常的經驗，話題到了這裏，這個帖子裏的蟲罵累了就停下了，可好巧不巧的，今天就突然冒出來一個匿名的用戶，破天荒的大着膽子維護陸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