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第二天早晨,寺尾彌修被鬧鐘吵醒,他抱住枕頭,看着從窗外灑進來的細密日光,覺得很悲傷。
討厭上學,也不想上班。
他想躺平當個廢物,他想一直跟男朋友在一起。
理想很美好,但他還是磨磨蹭蹭的洗漱好下了樓,見到桌上擺了煎吐司,但他沒胃口吃,而是打着哈欠去泡咖啡。
在他看來,首領跟太宰的廚藝就像變魔術一樣,好像他們隨便把食材往鍋里一丟,就能變出好吃的料理。
他就不行,他做頓飯比跑馬拉松還累。
泡好咖啡之後,他剛喝了兩口,手裏的杯子就被首領搶走了。
“從今天開始,不準喝咖啡。”
“為什麼?”
“喝咖啡會刺激胃,這你應該比我懂吧。”
他懷疑首領就是懶得泡咖啡,所以才搶他的來喝。
現在他連咖啡也不能喝了是嗎?太宰都沒這麼嚴厲的管束他。
他將臉埋在首領懷裏,撒嬌哀求道:“給我喝一口吧,我困死了,沒有咖啡提神我怎麼上課?”
首領摸摸他的臉,見他一副沒精打採的模樣,有點後悔昨晚玩得太過火了。
昨晚他一直提醒自己要剋制,但實在很難。
“那就別去上班了,放學之後直接回家睡覺。”
“我不累,待會兒去操場跑幾圈就好了。”
“回家睡覺,工資會給你發的。”
寺尾彌修面露不悅,“那怎麼行,我可是靠雙手努力賺錢的人,如果我不工作就能拿錢,那不是相當於被你包養了?”
他一直是同學們的勵志榜樣,無父無母,一介孤兒,靠自己賺的錢買了房子和車子,家裏還能養一個小男朋友。
“寺尾先生,一直都是我養着你,孤兒院的工資也都是我發的。”
“那也是我靠努力勞動換的工資,你知道照顧小孩多累嗎?”
照顧年幼的太宰治,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勝任的工作,那孩子小小年紀就能把一群大人折磨死。
寺尾彌修怏怏不樂的往餐桌前一坐,吃着煎吐司,吃到一半,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首領大人,孤兒院那孩子究竟是你人格的哪一部分?”
他一直很好奇這個問題,那孩子既陰沉又冷漠,一點孩子氣都沒有,頭腦比大人還要成熟。
首領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但對方一直追問,他只能無奈的開口:“那孩子,他不是我的人格。”
“那是什麼?”
“我是將自己的童年記憶全部切割了出去,變成了他。也就是說,那孩子是我一部分記憶的載體,他是我整個童年。”
“這樣嗎?”
但是那孩子每天死氣沉沉的,那也就是說,太宰治的童年記憶里,除了憂愁和壓抑什麼都沒有。
好可憐。
寺尾彌修總以為自己的童年經歷是最可憐的,但他童年時至少有廣津先生等人的寵愛,首領什麼都沒有。
他想到這兒,一頭撞進首領懷裏,抱住對方的同時,差點撞翻了對方手裏的咖啡杯。
“喂——”首領差點被咖啡燙到,但又不忍心發火,“你怎麼回事?”
“沒怎麼……我就是,想抱你一下。”
首領察覺到他話語中的難過和心疼,一時沉默下來。
首領不喜歡看寺尾彌修難過,但又享受被寺尾彌修寵愛和憐憫着的感覺。
“寺尾先生如果真的心疼我,就好好聽我的話。”
寺尾彌修乖乖點頭,“嗯,我會聽話。”
“那就不要喝咖啡了,趕快把飯吃完,然後去上學。”
“嗯,好。”
“欸,寺尾先生突然變得這麼聽話,不會是又想幹什麼壞事吧?”
寺尾彌修抬頭看着他,央求道:“既然我這麼聽話,那能不能讓我喝口咖啡?”
“不行。”
他立即變了臉,“我討厭首領。”
“喂,你剛剛還說喜歡我的。”
“不喜歡,現在不喜歡了,我現在很討厭首領。”
*
幾天相處下來,寺尾彌修越來越能體會到太宰跟首領之間的不同。
總體來說,太宰比較規矩,只會在合適的時候跟他做成年人之間的遊戲。
但首領就沒那麼客氣,隨時隨地都能將他壓在牆上、沙發上,不分場合,不分時間和地點,不厭其煩。
每次都是還沒等他回過神,對方就已經進入正題,對方好奇的探索着他,像個準備臨摹寫生的畫家,每一寸每一處,都要探尋個明白。
然後一次次重複這個過程,直到他筋疲力盡,意識混亂,任人擺佈。
做完之後,首領會很擔憂的抱住他,不停地問他:“是不是弄疼了?”
在得到他的否定之後,又來了一次。
好吧,他可以理解,畢竟首領是小孩子,對新鮮事物抱有強烈的好奇。
但這好奇的時間也太久了點吧,已經過去很多天,首領還像第一次那樣維持着高濃度的興趣。
沉穩的外表全是假象。
就這樣放縱了幾天之後,首領也察覺到了不妥,尤其是見到寺尾彌修每天早晨哈欠連天,上課也經常打瞌睡。
雖然寺尾彌修一直表示“沒關係”、“這不算什麼”,但首領決定暫時收斂一下,讓寺尾彌修恢復一□□力。
於是這天晚上,首領直截了當的表示:“今晚咱們什麼也不做,你就給我乖乖睡覺。”
這話惹來了寺尾彌修的不滿:“憑什麼,你身為男朋友,每晚至少要跟我滾一次床單,這是你的義務。”
首領知道他第二天有考試,不想分散他的精力,所以只是淺淺的吻了他幾下,就催促他閉上眼睛睡覺。
“但是——”
“沒有但是。”
寺尾彌修不予理睬,故意爬到首領身上,細碎的親吻落下來,與對方勾弄交纏在一起,試圖勾引對方一點點淪陷。
當他伸手去扯對方的衣服時,被對方阻止:“寺尾先生,我說最後一遍,躺好,睡覺。”
寺尾彌修見他來真的,一時間興緻全無,惱火起來:“為什麼,既然我明天考試,那這就是考試前的放鬆遊戲,你不能拒絕。”
寺尾彌修膽子確實大了很多,以前他只要稍微瞪一下眼睛,對方就嚇的要命,現在已經敢跟他頂嘴了。
“不行,說什麼都不行,睡覺。”
寺尾彌修見他不從,有點惱火,於是他想了想,突然露出微笑。
“我跟太宰先生第一次做這個的時候,我們玩了整整兩天呢,那兩天我們哪兒也沒去,就在家裏一直做這件事。”
首領皺起眉:“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首領你是不是不行?你比太宰先生差嗎?太宰先生能做到的事情,你為什麼做不到?”
首領明知道他是激將法,還是成功被激怒,將他按在枕頭上,吻住。
非要把他搞瘋?
“對。”寺尾彌修笑起來,囂張的在對方耳邊低語:“我就是喜歡看首領你為了我發瘋……喜歡死了。”
戀愛中的人會經歷一系列轉變,有的人會變得很體貼,有的人會變得很磨人。
而像寺尾彌修這種戀愛腦,會逐漸變得越來越瘋,必須有個理智的男朋友在身邊一直照顧他才行。
首領希望自己是那個理智的男朋友,但真的,真的很難。
*
寺尾彌修無視第二天要考試的事,依然固執地玩遊戲玩到半夜。
第二天中午,他從考場上出來,拿着滿分的成績單,揚眉吐氣。
看吧,雖然他昨晚只睡了三個小時,雖然考試的時候他打了瞌睡,雖然眼睛上還帶着黑眼圈,但他還是考了A。
他拿出手機,開心的給首領發去消息:“看見了嗎,滿分。首領你懂什麼,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我根本不需要休息。”
消息發出去后,石沉大海,他又連續幾條消息發過去,首領毫無回應。
搞什麼,為什麼不回復?
一般來說,首領就算再怎麼忙,也會抽空給他回消息,就算是只回復一個“嗯”。
首領為什麼不理他,難道是又受傷了?
他恐慌起來,連忙收拾好東西去了mafia。
*
進入首領辦公室后,他見到地面上一片狼藉。辦公桌上的文件和書本散落在地上,咖啡杯被打翻了,將淺色地毯濺的污跡斑斑。
首領此刻正坐在辦公桌前,一隻手撐着額頭,好像在低頭沉吟什麼,沉默的如同雕塑。
他敲了敲門框,試探性的喊了句:“首領?”
對方沒回應,而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
寺尾彌修察覺到事情不對勁,準備去叫小銀過來,但此時首領突然抬起頭,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寺尾先生。”
語氣平淡無波瀾。
“……你,還好吧?”
首領張了張嘴,臉色變換了幾番,片刻后,眼睛裏突然綻放出彩墨般的濃重色彩,歡快的起身,撲進他懷裏。
“寺尾先生~~”
他一愣,“嗯?”
不對勁,懷裏的人眼睛亮晶晶的,抱着他的脖子,並且像貓一樣蹭着他,向他撒嬌。
他大受震撼:“你,哪位?”
“我是寺尾先生的貓貓啊~貓貓回來了哦,主人有沒有給貓貓準備好小魚乾?”
是太宰。
他被嚇到了,立即推開身上的人,“你怎麼回事,怎麼闖進來的,首領呢?”
不可能,首領辦公室的守衛森嚴,太宰就算頂着跟首領一模一樣的臉,也不可能隨便闖進來。
而且,身高也不對,太宰怎麼變矮了?
“因為我就是首領啊。”太宰見他一臉驚恐,貌似很開心,“我的人格暫時接管了這具身體,就是這樣。”
什麼意思,他聽不懂。
“很簡單啦,因為我的人格是一點點回到首領身體裏的,但是,因為我們融合的不完整,所以我們會互相排斥,會互相爭奪這具身體的主權。”
所以,眼前的人還是首領,這具身體也還是首領的身體,只是這具身體裏摻雜了一部分太宰的人格。
怎麼會有這種事,這也太危險了。
太宰繼續解釋:“一般來說,首領的人格是高於我的,但如果我的人格反過來壓制住首領的人格,那我就會暫時接管這具身體,就像這樣。”
也就是說,首領之所以在兩個性格中反覆橫跳,是因為身體裏的兩個人格在互相爭奪主動權。
這,一具身體兩個人格,這還是精神分裂了啊。
太宰無視他的驚愕,從沙發上坐起來,愉快的伸了個懶腰。
“好耶,居然成功了哎,原來我的人格真的可以壓過首領的人格啊,好有趣~~~”
首領那張萬年冰山的臉,此刻堆滿了貓一樣慵懶的表情,而且在沙發上滾來滾去,怎麼看怎麼詭異。
寺尾彌修還沒從震驚中走出來,但太宰很開心,頂着首領的身體在辦公室里晃來晃去,對一切充滿了好奇。
“首領辦公室比我想像中要土氣多了,不過還好,還在我的忍受範圍之內。”
“不過首領真的好矮啊……真的是個小屁孩。”
“嗯,讓我來看看,很好,既然我現在是首領,那我要開始發號施令了——”
太宰說著,在椅子上坐好,開始像模像樣的下達指令。
“咳,傳我的命令,將我名下的股票全部拋售,賬戶里的基金全部清零,還有,將mafia收復的地盤全部扔掉,mafia五大幹部全部開除——”
寺尾彌修知道他是故意搗亂,連忙上前阻止:“不行!”
太宰一手托着腮,饒有興趣的看着他的表情:“怎麼不行,我可是首領哦,我做什麼都可以。”
完了,這,這下怎麼辦?
太宰的那部分人格很喜歡玩,又很討厭mafia,不搗亂是不可能的。
寺尾彌修鎖上辦公室的門,又將他按在椅子上坐好,語重心長的教導他:“不準,太宰先生,不準搗亂。”
“為什麼?”
“因為你不能頂着首領的身份胡鬧,聽懂了沒?”
他一時沒控制住情緒,語氣稍微重了點。
太宰見他這麼凶,立即露出弱小無助可憐的表情。
“你吼我……寺尾先生,你居然為了首領吼我……”
“呃,不是,我沒有——”
“你就有!”太宰習慣性的開始撒潑,“你討厭我了對嗎,一定是,寺尾先生一定是討厭我了,我好慘,沒有人喜歡我,嗚嗚嗚嗚——”
寺尾彌修知道他是假裝的,但見他嚶嚶嚶撒嬌,心還是瞬間軟下來,伸手抱住他,開始安慰。
“沒有,我沒有討厭太宰先生,我剛剛——好了好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會再吼你了。”
太宰原本就是假裝的,眼見寺尾彌修不停地向他道歉,他心滿意足,平靜了下來。
然後他趁寺尾彌修沒防備,將其推倒在沙發上,翻身將其壓住,然後伸手去戳對方的臉頰。
寺尾彌修見他露出古怪的微笑,覺得大事不妙,“你想幹什麼?”
“寺尾先生,你好過分哦,‘貓貓’是我們兩個之間的暗號,你怎麼可以告訴首領呢?”
“我沒有——”
“撒謊,你給首領做了黑貓的布偶。”
狡辯也沒用,那個布偶現在正放在辦公桌上。
他不知道太宰對這件事如此在意,所以連忙道歉:“我錯了,下次我不會了。”
太宰並不相信,因為他的寺尾先生最擅長花言巧語。
“寺尾先生,我不是你唯一的寵物嗎,你怎麼可以在外面找別的貓貓呢?你讓我很傷心。”
太宰說這話時仍舊在微笑着,但按住他手腕的力道突然重了許多,眼睛裏露出一點陰冷。
“所以呢,我現在要懲罰寺尾先生。”
太宰說著,俯下身子,輕輕咬住他的唇角,給他製造了一點溫柔的痛楚。
寺尾彌修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立即拒絕:“停,現在不行——”
“不準拒絕哦,寺尾先生如果敢拒絕,那我就要在mafia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