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屋裏到底在談論什麼？

周元三位嫂子在外面時不時探頭往屋裏看，都想知道屋裏在說什麼，也怕桌面上好東西，周母全部拿回屋不分給她們。

“桌上東西應該有我們一份吧？”想到桌面上糕點糖果果乾，周元二嫂周楊氏可興奮。

“應該有，婆婆性子，多少也會分給我們。”這是周元三嫂周王氏。

周元這三位嫂子，大嫂周李氏愛貪小利小惠，幹活倒手腳麻利；二嫂心眼倒沒那麼多，心思都在明面上，也知道分場合說話，什麼該說不該說都把握分寸；三嫂表面賢惠話不多，小心思卻最多。

周元大嫂抓心撓肝，恨不得桌面東西全部是她的，突然想到什麼，“你們說，桌上東西哪來的？”

周元大嫂的話瞬間挑起她們好奇之心，閑話八卦，都猜測，是不是有人來家裏提親？

還沒說上幾句，周勇從屋裏走出來喊人進去，能進去了，周元三位嫂子都不聊了，趕忙進屋，深怕走落一步就少拿一點。

進去聽到今天要煮肉，心裏別提多高興。

都一個多月沒吃上肉，能不高興。

周母給她們一屋分一些糖果果乾，糕點兩盒平均分下去，兩盒拿去大房那邊孝敬。剩下兩盒糕點和一包糖果她都留給自家哥兒。

“桌上東西是元元拿回來，也要給元元留着。”

周元三位嫂子只能在心裏不滿嘀咕，都是一家人，周元拿回來的不也應該平分，憑什麼他就分多。不過，都沒敢出聲，要是有意見，周母絕對連她們手裏那份收回去。

都是當兒媳婦的，哪還不懂這些門道。

兩斤肉都煮了，大人小孩都高興。

周家吃飯分開兩桌，男的一桌，女的一桌，做好腌菜燉肉，一大盤分成兩盤，一桌一盤，分量都差不多一樣。

周家家風，漢子和女子哥兒都沒區分，有什麼都是一家人一起吃，遇上農活忙，作為家裏勞動力的漢子辛苦勞累，就會多分一些。

“元元，今天的燉肉你要多吃點，好好補補，最近都瘦了。”周母給小兒子夾塊肉到他碗裏。

“娘，我自己來。”周元輕聲道。

“你來，你都顧着吃菜，燉肉沒見你夾。”

周母又給小兒子夾上幾塊，她的動作，都讓周元三位嫂子心裏嘀咕，很是不滿，也沒敢吱。

周元清亮的眼眸，微微觸動，悄悄掃了他家幾位嫂子一眼，神色很是無奈看着周母。

他娘打從心底里護着他，他心裏感到溫暖，但他不願意家裏因為他事情產生分歧。

再過幾個月他都十九了，他這個年齡，還沒嫁出去，家裏人多，吃食也緊張，嫂子們心裏不滿也是很平常。

起碼家裏幾位嫂子沒當面說他。

周母懂自家哥兒心思，性子軟，不願計較。可她家哥兒沒少做針線活貼補家用，還會下地幫家裏幹活，她這三個兒媳婦除了家裏活，哪貼補過一分錢回家，還敢對她家哥兒不滿。

周母今日決定，要好好敲打一番。

“你們幾個小的有肉吃開不開心，這些肉，還有今天的糕點零食都是你家小叔帶回來的，記住要謝謝你們小叔！”

“知道了奶奶，謝謝小叔！”幾個小孩齊聲道。

周家老大生的是男孩，老二生的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哥兒，老三沒成婚多久，就生一個女兒，有孫子孫女孫哥兒，一家子齊全。

今天有肉吃，周家兩位大嫂還想偏心自己兒子多夾肉給兒子，周母是不偏心，她們做母親肯定偏心兒子，女兒哥兒什麼的，哪比兒子很重要。

周母知道她們心思多，吃飯前就把肉菜給分好，孫子孫女孫哥兒都差不多。

像周家這樣，不虧待女孩哥兒都是少有的家，即使也有對女孩和哥兒不虧待，但也一定會偏心男孩。

女兒和哥兒是不得她們母親重視，她們母親有好吃都偷偷留給兒子，好在她們有奶奶爺爺護住，也能夠快樂長大。

周母的話表面是對小孩說，周元三位嫂子心裏都清楚這是周母敲打她們，頓時心思都收斂不少。

她們也不是壞心思的人，周家人多，吃食都緊張，又看着快過成親年齡還沒嫁人的哥兒在家，吃喝也要分給他一份，要是他嫁出去，少他一份家裏也會好上一些，還有收到的禮金，家裏伙食說不定還能改善。

晚上，各自回房后，周元三位嫂子都打探起今天事情，周元三位哥哥在媳婦攻勢下還是沒隱瞞。

再說，他們的娘也沒言明不能說給媳婦聽。

這導致後面引來風言風語。

*

周秋帶盒糕點回去，她父母同樣驚訝，周秋沒瞞她娘，她娘與周母情同姐妹相交，為人做事也公道，嘴巴也嚴謹，至於周秋她爹，是愛喝兩口酒的中年鄉下漢子，性子也比較沉默，對女人家八卦事情一向不理會。

周秋家裏人口簡單，雙親和一個大哥，大哥在縣城打零工，這會不在家，家裏就她和父母兩人。

在縣城發生的事情和那盒糕點來源，周秋一五一十說給父母聽。

周秋她娘拉着女兒問：“縣城那位漢子是不是看上周哥兒？”

周秋想了一下，搖頭，“我也不清楚。”她心裏是有幾分確定那魏城絕對對元元有意思，但人沒來提親，都不能確定，“娘，這事情你不能往外說，這對元元不好。”

周秋她娘：“你當你娘我不知道輕重嗎，這事情一日沒落實，哪能往外說。”

“元哥兒的婚事一波三折，今年都十八，再說不上以後日子更難過。”

流言蜚語最傷人，都是和自家孩子一起長大，她也是看周元長大，小時候白嫩乖巧，叫人起來也是甜甜的，都以為長大后也是甜美可人的哥兒，找個夫家也是輕而易舉。

長大卻身材高挑，沒了哥兒嬌小可人，還下地幹活，也不打扮打扮，穿的更半個漢子似的。村裡人都在背後議論，周哥兒長大就不好看，將來嫁人也不好找夫家。

這話也不知道是誰傳的，說周哥兒長的不像哥兒，跟半個漢子似的，久而久之，眾口鑠金，導致說媒幾次，都以這理由來拒絕。還引來作風不正的漢子，趁機作壞落口實來強娶。

好在周家不管周父周母，還是周家三位兒子，對周元是真心維護疼寵，就一個哥兒弟弟，哪能任由別人欺負。三個常年幹活力氣大的哥哥，拎上鋤頭直接上門要為弟弟出氣，那些不懷好心思的家庭，才縮回頭。

其實周哥兒五官清俊，心地善良，人勤奮，干農活下地也是好手，刺繡針線活更不再話下，周秋她娘都想讓周哥兒當她兒媳婦，可她家兒子有了心上姑娘，還非她不娶。

“元元他人那麼好，肯定能找到好人家嫁了。”

在周秋心裏，元元人善良，性格溫柔，會針線活，又會煮飯，對待朋友也是真心實意，有好東西都會分享，和元元相處他從來不發脾氣，這樣哥兒都不要，那些漢子真沒眼光。

周秋她娘想到自己的女兒人也不小了，婚事也該考慮，“秋兒，你都十六，是不是該說對象，有沒喜歡的漢子，沒有娘給你留意留意。”

周秋心裏翻白眼，她要成婚，她還想明年再說，“娘，你不是煩着大哥親事，我的親事明年再相看也不遲，你還怕你女兒嫁不出去。”她也是有漢子追的好不好，她還想再考察考察，不想隨便就嫁了。

周秋娘瞪了女兒一眼，女兒性子執拗，說是明年肯定會找各種借口托到明年，她也不替女兒婚事擔憂，女兒模樣比不上村裡村花，但也是秀美大方，還有好幾戶人家都偷偷打探過，被她推脫了。

兒子的事情才麻煩。

周秋娘嘆口氣，想到大兒子婚事又一陣唉聲嘆氣。

“你大哥那是認死不轉彎，對方家裏根本就瞧不起你大哥窮，獅子大開口就要十兩聘禮才肯答應婚事，不然你大哥何苦辛辛苦苦天未亮就去縣城打零工，每天做到深夜才回來。”

一個兩個都是不讓人省心。

周秋她沉默了。

她大哥喜歡的那位姑娘也是同村，是上頭村人，不姓周，她大哥和未來大嫂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大哥從小就喜歡她，非她不娶。

大哥人性格寬厚，長大也不錯，能幹，鄉里八村看上他大哥人品的姑娘哥兒都不少，偏偏大哥就栽在一顆樹上不移窩，她也和這位未來大嫂一起長，也算朋友，以前關係不錯，後來因為大哥婚事，那邊嫌棄她家窮，她才和這位未來大嫂疏遠。

對於這位未來大嫂家人她是不喜歡，但對於未來大嫂她倒沒意見，未來大嫂性格也是溫柔姑娘，而且這是她家裏人要求要十兩，她也是身不由己。

大哥在外面拚命幹活湊齊銀兩娶她，望她不要辜負大哥心意。

*

周木子回家，他家在村的邊上，靠在山腳下破落泥房子，周木子家裏很窮，家裏沒有田地，生活來源都是靠着在房子邊上種上蔬菜，或者去山裏找些野菜野果，幸運還能遇上野雞野鴨，把野果野菜拿下山賣得到銀子來過日子。

家裏有他爹和母父，還有個六歲年幼弟弟，弟弟出生就沒養好，一直都是瘦瘦小，營養不良。

周木子雖然也瘦小，但經常跟着家裏幹活爬山，身體也健壯些，他是哥兒，好在他有個青梅竹馬對象對他好，家裏情況他的心上人也能幫襯些，日子也就沒那麼艱辛，他已經定親了，下個月成婚。

周木子把一盒糕點拿回去，讓老實巴交的父母都不敢拿這麼貴重的東西，還讓他退回去。

他好說好歹，弟弟瘦小營養不良，還從未吃過糕點，都眼巴巴用怯怯神情看着糕點，周木子父母這才把糕點留下。

一盒糕點有六個，家裏人分着吃，吃上甜滋滋糕點，面黃乾癟臉，都露出喜悅笑容。

周木子吃着甜甜糕點，好友周哥兒的事情有着落，他很開心。

周哥兒從不嫌棄他窮，還和他做朋友，後來又介紹周秋給他做朋友，真好！

*

魏城心裏認定的人，雖然開始他不清楚，畢竟單身一輩子，還頭一次嘗試喜歡人的滋味。

看見周元被欺負，被指着罵，他心裏就冒出一團火，又是心疼，又是想教訓欺負周元的人。

管對方是姑娘還是誰，都不行！

原來在乎一個人，看見他身影，就唐突想靠近。

忍不住對他好，他毫不猶豫要給他買一堆零食。

動心一刻才知道。

現在回想，他後知後覺喜歡上一個男子，即便對方是哥兒，在他觀念也是男子。

也體會到，喜歡一個人滋味是打從心裏是喜悅。

照今天唐突舉動，看來要找父母上門提親。

這古代禮節，名聲是很重要。

他雖然聽到一點，也知道上次相親，帶給周元一些麻煩，今天他當街送東西給周元，還是當他同村人的面，免得傳回清河村讓人誤會周元是那種隨便拿漢子東西的哥兒。

還考慮到，周哥兒能和他相親，也能和別人相親，要是被人捷足先登......

那可不行，還是先上門提親定下來。

只是......

看着家裏什麼都沒有，幾張破桌子，破舊木板床，屋子透風，院子牆破了一大塊........手上銀子不多，推車還沒給錢，做生意材料也有要購買，今天又衝動花幾百文，算下來十兩銀子都沒剩多少，哪有銀子娶親。

錢啊！

不過，他可以先提親，賺到銀兩再把人娶走。

這麼想，賺錢的事，迫在眉睫。

魏城接着就開始忙活起來，把要準備東西都準備齊全，不僅要買，還要把調味料調製好，這才是關鍵。

裝調味料的陶瓷罐也要買一個儲存，也要買幾個小的陶瓷罐用來做買賣時候用的。

還得去定製爐子，工具，雜七雜八都花上三兩多，加上這幾天花銷，剩下銀子不夠七兩。

忙活幾天才把準備的東西準備好。

定製手推車，時間過去幾天，木匠應該把推車做好，帶上銀兩，魏城出門去木匠家。

有手推車就能夠開工賺錢。

木匠在家裏等着他，看見魏城來了，很是熱情。

魏城挺納悶，待木匠說要買他手推車的圖紙，魏城才知道這熱情原因。

“你這手推車款式，我做出來就試了下，比以往的的手推車方便，人推着也省力，平坦路也能推，在泥路抬起推也能推，尤其這個輪子，四面都能轉。圖紙你一定賣給我。”木匠說的很激動，手裏拿着圖紙都恨不得圖紙歸他。

魏城畫的圖紙是推拉貨物，他還改良過，推車原本兩個後輪，車身放東西位置讓他加長安裝個木櫃，前面也弄了兩個輪子，輪子還是萬向輪，前輪方便在凹凸不平路能夠用，前輪方便墊着，也方便在平坦路平推。

魏城手上正缺銀子，推車圖紙他用不上，賣給木匠也好。

“圖紙可以賣給趙叔，圖紙的費用趙叔你看着給。”魏城也沒在意圖紙能賣出多少，他又不知道行情，直接讓木匠陳叔開價，他算是賣個人情，以後也多個人相交。

木匠姓趙，熟悉他的人都叫他趙木匠。

趙木匠倒是被魏城這實在話說的給愣住，讓他開價，就擺明給他佔便宜，也不怕他把價格說低。

當然，他趙木匠做人也是實在，做工也從不偷工減料，也不隨意亂喊價格，既然眼前高大小夥子都這麼實誠，也特意賣他幾分人情，他趙木匠更不可能把價格壓太低。

趙木匠拍拍魏城肩膀，哈哈笑道：“你這小夥子人不錯，這個朋友你趙叔交定了，還不知道你名字？”

“小子魏城，趙叔好！”魏城喊。

“魏城，不錯。這圖紙趙叔就給個實誠價格，十兩銀子。”

“可以！”

趙木匠又哈哈笑起來，“你小子倒爽快，也不怕你趙叔我壓低價格。”

“既然都說讓趙叔開價格，魏城自然信得過。”魏城坦然道。

其實，魏城心裏也算過，推車是新款，買的人群都是有限制，一輛推車算上材料，人工和手工，即使一台賺上一兩半兩，有要賣上十幾台才能賺回本，還不一定能賣上。

十兩銀子也是保守價格。

“行吧，你趙叔我就承你這人情，這次推車就不收取你錢。”

“謝謝趙叔！”

魏城懷裏揣着沉甸甸十兩銀子，手上推着推車往家裏回。

推車不花一分錢，還多出十兩。

不用束手束腳，能給家裏添置多幾個鍋碗盆，還能把破掉桌椅換掉。

桌椅就不用添新，去二手店買一套，等他賺夠再換上新的，現在銀子，除了留着做生意本錢，還得修葺家裏破漏地方，漏風地方不修好，哪天下雨還不得滴水。

院子外牆也要修整好，他開始做買賣，要是其他人通過破牆來偷看，他防不勝防。

生活上，魏城沒錢時，從來都會精打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