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世界因你而在
“事情的大概就是這樣。”陳青總結了王子顯的“死因”。
“選定另外一個人，修鍊有成后斬殺我，奪取我的氣運，成就新的位面之子？”
王子顯這才明白，自己已經在暗中被宣判了死刑，怪不得陳青能看出他“眉心發黑”。
從主角到反派小boss，這落差也太大了。
當年的大起大落，和這個一比簡直不算什麼。
從小被灌輸的“人定勝天”理念，現在看來只是個笑話。
王子顯突然想起，在書的後半部分，隨着劇情的推進，他出場的次數越來越少。
反倒是那個葉炎，時不時地出現——雖然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那時候，自己的“創世神”就在鋪墊了吧。
想到這裏，王子顯更是心中火起，眼中凶光閃過：“那我現在有倒一個想法！”
“我馬上動身，去把那個葉炎宰了！這樣，就沒人來取代我了。”
王子顯經歷這麼多年的殺伐，自然不願坐以待斃。他想把危機扼殺在搖籃中，這個葉炎就算將來再強，這時候面對他也是無能為力。
“別別別。”陳青急忙出言勸阻。
“你的性格是你走上岔路的主因，不改變這一點，你再暴躁下去，只會陷得更深，也就涼得更快！”
“再說了。”陳青非常嚴肅地補充道。
“你這是錯誤的唯心主義英雄史觀，我們要用唯物主義的眼光來看待歷史的發展，任何歷史人物的出現都體現了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統一...”
又折騰了半個時辰，王子顯大致明白了：“也就是說，就算我殺了這個葉炎，還會有新的位面之子出現，承擔起將來殺我並取代我的歷史重擔？”
“對對對，你終於明白了！”陳青高興地回答，頗有“孺子可教也”的欣慰。
“位面之子的出現，體現了其必然性，但其何時出現，何地出現，誰為位面之子，則有一定的偶然性...”
“停停停！你別念了！”王子顯一聽到這種嘮叨就開始頭疼。
他不由想到那個沉迷劍法的師傅，也是成天在他耳旁念叨“劍法行於大道，通於自然…”云云。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該怎麼辦？”王子顯很是不耐煩。
“殺了他們我還能多活幾天，什麼都不做我就只能等死。”
“別這麼急着絕望。其實，你只要懸崖勒馬，活下來的幾率是很大的。”陳青拍着王子顯的肩膀。
“你剛才也看到了，這些內容還沒有上傳——你可以理解成他的意志並沒有完全地投射到這個位面。”
“幾率很大？”王子顯眼前一亮。這是他今天聽到的最好消息了。
“老實說，我最開始確實有嚇唬你的意思。”陳青很爽快地承認了。
“不然以你的脾氣，你會相信我，和我合作嗎？”
聽到這裏，本要爆發的王子顯沉默了——的確，要是陳青一開始就說明一切，他根本就不會去鳥對方。
要是一個人不帶有目的，和他推心置腹，他才會起疑呢。
“未上傳的內容只有一部分起了作用。準確地說，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
陳青耐心地和他解釋。
“你的氣運雖然很多都轉移到了那個葉炎身上，但是你的主角身份並沒有消失。也就是說，這個位面現在同時存在了一個空有身份的位面之子，以及一個氣運加身的偽位面之子。”
“這個有什麼用？”王子顯還是不太明白。
打架他在行，但邏輯推理能力...
基本為零。
“作用大了啊！”陳青一副“你怎麼還不明白”的樣子。
“你不要小瞧主角這個身份。可以說，整個世界都是因你而存在的。”
“你先前的作者創造這個位面，是為了寫下你的故事，這也是它存在的意義。在你這個身份消失前，你是全世界的中心。”
“之前我不是一直和你強調，你被放棄的原因是故事寫不下去了嗎？你可以把故事的發展比作一條大河。”
“河流必須是要不停的流動的，如果故事寫不下去，就相當於河流的所有出口同時堵住，就會造成更大的破壞。位面就會不可避免地走向毀滅。”
“位面也是有朦朧的自我意識的。如果那些章節上傳了，你不再是主角。位面對你的惡意就會通過法炎表達出來，抹殺你。”
“而現在嘛...”
陳青故意停頓了一下。
“堵住的出口仍有一些縫隙，位面對你依舊是善意，試圖引導你。沒有作者的強制命令，只有縫隙完全堵住，位面才會本能地殺掉你，選擇葉炎，宣洩堵塞已久的‘河水’。”
“這樣啊...”王子顯似有所悟。
也就是說，目前氣運轉移，但質變還沒有引起量變？
這個過程依然是可逆的？
“也就是說，如果我做得好，氣運還會回到我的身上？那我該做些什麼？”王子顯急切地問道。
“這件事情的關鍵在於你的性格，或者說，行事方式。”陳青不急不緩地為王子顯做着分析。
“就像魚適合在水中游曳，鳥適合在山林中飛翔。不同的環境適合不同類型的人。”
“作家們早早地把位面設定為了適合本位面主角成長的環境。有的適合冷靜的，有的就適合熱血的，不一而同。”
“我們所在的這個位面，就設定成了冷靜行事，步步為營，殺伐果斷的人的天堂。以你現在暴躁易怒的性子，當然不好在這裏生存下去，更莫說走上巔峰了...”
“故事也就在這裏卡住了。”
“說得有理...”王子顯陷入了沉思。沒多久，他想到了什麼似的，眼前一亮：
“你不是有言出法隨的能力嗎？要不你直接在書里把我的性格改一下？就寫我在經歷了今天的事後，浪子回頭，痛改前非，變得性情冷靜，人見人愛？”
“不不不，沒那麼簡單。”陳青把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
“寫作改變這個世界進程的手段也不是萬能的。有諸多的限制，不然之前那個人還用得着太監嗎？”
“首先，寫作不能違反基本邏輯。強行寫出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會導致許多混亂，最終事情的結果與故事一致，但卻是以你無法接受的方式實現的。”
“就比如你剛才提的要求，性格突然一百八十度大翻轉就是不合邏輯，若是我真的那麼寫，最終的結果大概率是你精神大受刺激，從而失憶且神經錯亂，達到了‘性情溫和’的目標。”
這！
想到那樣的後果，王子顯也不禁打了個哆嗦。
“其次，要照顧讀者情緒，不是想寫什麼就寫什麼。簡單的說，就是保持最後的底線。”
“最後，需要注意的是，我的故事銜接其實並不緊密。”
“每一句話其實都可以看作上一句的結尾，也可以看作下一句的開頭。而在這無數的‘開頭’與‘結尾’間，是空缺的。”
“也就是說，我只規定了一段旅途的起點與終點，但這段旅途怎麼走，往哪個方向走，則不受我的影響。這樣，才使得這個世界的進程千變萬化，而不是只根據我的書發展的皮影戲。”
“好吧...”王子顯有些失望，不過如此強大的能力有所限制，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