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雪上一枝梅
客棧內。
“小卿月,今日我吩咐掌柜的,特地給你拿的果酒,不易醉的。”紀九暄拿着一壺果酒遞到了左卿月手邊。
左卿月聞着果香正忍不住誘惑要伸手去接,傅九曜一攔,道:“我給你倒。”
傅九曜倒了一小杯遞給左卿月,左卿月嘗試地喝了一口,覺得很是清甜,果香洋溢,抬頭笑眯眯地望着九暄,道:“好喝。”
紀九暄這段日子以來對左卿月格外好,頗有種老父親養女兒的感覺。
“好了,不許再喝了,”傅九曜將酒壺拎到一邊,給左卿月夾了一塊肉,道,“今晚可沒人有空閑去照顧你了。”
“唔,”左卿月垂下臉,咽了咽口水,只得點頭道,“行吧。”
左卿月暗自腹誹:萬一喝醉說漏嘴,那老傢伙肯定要念叨我,算了算了,忍一時嘴饞,得一生平安。
待到吃完了飯,傅九曜與紀九暄去商議相關事宜,左卿月上樓沐浴后,覺得一身輕鬆,擦着頭髮,只着一身薄衫,赤着腳丫走向了窗戶邊。
她望着滿天繁星,只覺得這樣的夜晚格外寧靜,像極了在顧家村的日子。
傅九曜的敲門聲把她的思緒牽扯回來。
“你好了嗎?”
“啊,等等,”左卿月回過神來,披了件外衣,穿戴整齊后,才緩緩地說道,“好啦。”
“怎麼把窗子開開了,也不怕着涼。”傅九曜一進門,瞧見左卿月開着窗子,頭髮卻還嗒嗒地滴落着水珠,幾步走上前將窗子關了。
左卿月翻着白眼,道:“眼下都什麼時節了,哪兒那麼輕易着涼。”
“頭髮都沒擦乾。”傅九曜一把拿過她手中的布,輕柔地幫她擦着頭髮。
左卿月感受到他指尖流露出的氣息,道:“靈力還是屯着明天打架用吧。”
“怎麼?怕我打不過人家?”傅九曜催動靈力將左卿月的頭髮烘乾,這可是細微的活兒,一不小心就會將那柔軟的頭髮給切斷,要控制得很細微。
左卿月點了點頭,道:“我聽九暄師兄說,你明日的對手是明夜堂的。明夜堂這名字雖然取得好聽,但他們自個兒就是夜裏絕頂的殺手,他們點亮黑夜用的是別人的血。所以,手段齷齪也是尋常。”
“你很清楚嘛,”傅九曜道,“不過放心吧,我不會那麼輕易被擊敗的。”
左卿月盤起腿,手指纏繞着自己的髮絲,道:“你可別太自信了。”
“好了好了,你個小丫頭,快睡吧,明日我可是第一場,起不來的話,可就瞧不見我英勇克敵的模樣了。”傅九曜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將特地屏風拉開,熟捻地回到了榻上整理被褥。
“切,還‘英勇克敵’呢,”左卿月嫌棄地吐槽道,打了個哈欠,困得不行,就躺了下去,眼皮逐漸合上,嘴裏卻念叨着,“不聽我,的話,可是,要,吃虧的……”
陽光透過窗紙,暖意和光芒襲來,左卿月迷迷糊糊地起了床,掀開簾幕,伸了伸懶腰,慢慢地溜達,好不容易洗漱完畢,正要決定穿什麼衣服的時候,卻聽見傅九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道:“阿月,你快點啊,我們等會兒就要走了,你再慢可就吃不了飯了。”
“啊?行,我馬上來。”左卿月睡醒后一副風鬟霧鬢的模樣,便隨意梳妝了一番,正要出門,卻被瀲灧抓到。
瀲灧的比武稍晚,所以她並不需要提前到,看上去很悠哉,她笑意盈盈地說道:“可不能這樣出門,跟我來。”
左卿月這些日子也跟這些弟子們混熟了,特別是同瀲灧,她很喜歡給自己打扮,而且不論是給自己梳頭、選衣裳、選首飾、妝容,她的選擇往往都很對左卿月的喜好,所以左卿月也從來不拒絕,因為自從跟瀲灧的關係好了起來后,她發覺同瀲灧在一起的感覺很熟悉,很安心。
可眼下,她着急着去找傅九曜,她直接回了一句,道:“瀲灧呀,今日不行,我可得快點兒走了,不然趕不上傅九曜比武了。”她揮了揮手,急忙跑向樓下的傅九曜。
傅九曜手裏拿着個肉包,遞給了左卿月,左卿月捧着肉包便跟着他出門了。
樓上的瀲灧轉過身去,目送着二人離去的背影,微不可察地握緊了拳頭。
左卿月一路上啃了三個大肉包,滿足地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
傅九曜被她的動作給逗笑,道,“我得先去應卯,你隨着長老一同去休憩吧,今日換了個場子,怕你走丟了。還有,今日可不許跟別人跑了!”
“好,我一定會死死地盯着你的,行吧?”左卿月說罷,又上前幾步道,“切記,小心暗器。”
“好。”傅九曜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左卿月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擔心。
而長老似乎也在不遠處等待着左卿月,帶到她跟過來,才慢慢地走,說道:“你們二人還真是墨跡。”
左卿月撇嘴,回道:“您倒也不擔心,他此局對上的可是明夜堂弟子,暗器高手,據我所知,好像還是明夜堂這輩里最厲害的那個。”
長老揮了揮手,道:“輸了也不打緊。”
“也是,天機閣人才輩出,想必就算沒有傅九曜,還有別的人去爭。”
“九曜不是個在意輸贏的孩子。”
“我亦不在乎輸贏。我只知道,明夜堂下手狠毒,我勸您還是仔細盯着點,以免出了事,後悔終身。”
二人說著便到了高台上,而傅九曜正是要在高台下與明夜堂的首徒對戰。
左卿月剛坐下,便感受到一道炙熱的目光投向她,她抬頭一望,正是坐在高台上的顧蘋末,既已被發現,那就坦然面對,她回以一笑,便不再瞧他,直勾勾地盯着比武場上,儘管她想找的那道身影還未出現。
比武開始。
傅九曜持劍緩緩走進比武場。而另一邊,一個黑衣男子緩緩走近,只右手持把匕首。
二人行過禮后,一聲鑼響掀開了這場比武的序幕。
黑衣男子先發制人,甩出了數十個飛鏢,且飛鏢上攜帶着靈力。那飛鏢似是被控制了一般,緊跟着傅九曜。傅九曜嘗試以劍氣去打落這些飛鏢,卻未見效果。
左卿月坐不住,站起身來,飛奔向欄杆處,視線跟隨着傅九曜,傅九曜一路躲藏躲到了左卿月的下方,飛鏢也跟隨而來。
左卿月一下子便察覺到不對勁,她這些年跟着左神醫也有了些長進,且她靈力充沛、嗅覺靈敏,空氣中那微弱的氣息卻也難逃她的鼻子,她立刻意識到,這些飛鏢不僅是帶着靈力的,更是淬了劇毒的,且正是前日抓到的賊人匕首攜帶的毒。
這味道,好像是那個……雖只聞過略微的味道,可致命的氣息沒有人會忘記,該死!
左卿月握緊了欄杆,手上的青筋突出。
她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只得跑到了天機閣長老身邊,低聲道:“那人的飛鏢上淬了劇毒,萬一傷到傅九曜,……”
左卿月還未說罷,天機閣長老卻悠哉得很:“莫慌,再說了,賽前說過,只要不死人,怎麼打都沒事。”
“那可是要命的劇毒!”
“老夫聽九曜說,你曾告訴他,絕處才能逢生。難道你不想看看九曜的極限到底在哪裏嗎?”長老一挑眉,笑意盈盈地凝視着左卿月。
左卿月咬了咬牙,“用命換的,不想!”
長老拿起身旁冒着熱氣的茶,呷了一口,道,“老夫知曉,你怕九曜受傷,不過有老夫在這兒,定不會讓他受損。”
“……”左卿月沉默,只得站在欄杆處,道,“希望您說到做到……”
“老夫從不騙人。”長老放下茶杯,直勾勾地盯着遠處。
左卿月終究是道行太淺,未發覺他指尖一直盈着一道白色的、如光的靈力。
場上。
傅九曜一番纏鬥后,意識到必得速戰速決,長久的消耗對他尤為不利。那數十個飛鏢像鬼魅一般隨時出現,直取他的要害。
他握緊了劍,幾步橫衝上去,飛鏢果然如他所料飛至,他用劍彈開那些飛鏢,幾步要上前,卻發現,那人身影已然閃到他的身後去了。
那人手握銀刃,手腕一用勁將匕首甩了出去,傅九曜即刻用靈力在身後樹起一道屏障,彈開了那銀刃。
銀刃又被靈力牽引回了那男子的手中。
飛鏢仍緊跟隨着傅九曜,傅九曜的額上冒出豆大的汗來,能擋的就用兵器擋回去,不能擋的就用靈力畫出一道屏障來擋住,一時之間竟無法脫身。
那男子怎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也緊咬着不放,雖在白日,卻真的如同夜間的魑魅魍魎一般,身形閃現,宛若閻羅般,而整個場地都隱匿着他支配的惡鬼。
傅九曜消耗了太多靈力在保護自己身上,靈力漸漸不支。
若再不解決,就輸了。
他一抬頭,瞧見高台上,左卿月站在欄杆邊,她顰蹙着握緊了拳頭。
阿月。
傅九曜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左卿月也瞧見了:這傢伙怎麼還在笑!
“陷入絕處才能有逢生的機會。”
傅九曜暗自念道。
他握住了劍柄,道:“果然,我還是更喜歡這樣用劍。”說罷,便將劍柄反握。
那男子瞧着奇怪,自己在練武場分明觀察了這天機劍法多日,如今傅九曜使的卻又不像是天機劍法了。
傅九曜的招式輕盈,有着天機劍法的凌冽,也有着一派瀟洒,二者相融還顯得有幾分格格不入。
但克敵而言,卻很有成效。
他而今一招一式毫無章法,那男子猜不透他的下一步,也便無法及時操控着飛鏢來招架他。那飛鏢也不知在何時,悄然地落了地。
傅九曜看似一步步沒有章法,卻也緊逼了那男子。
而看台上,明夜堂的長老顯然坐不住了,他指尖縈繞出一道光,直指傅九曜。
天機閣長老手中凝了許久的光這才釋放了出去,兩道光交匯,互相抵消。
明夜堂長老的瞳孔放大,轉頭望向天機閣長老,瞧見他神色泰然地飲茶,不自覺冷汗直冒。
傅九曜也在同一時刻,拿下了那男子,最後關頭,他將劍一拋,左手持劍,正直指對方的喉嚨。
左卿月這才長舒了口氣,卻聽見後頭的長老悠悠地說道:“丫頭,今日老夫教你個道理,明槍易擋,暗箭難防,這戲啊,在台上,更在台下。”
“您說的是?”左卿月順着長老輕微一瞥的目光,望向那一頭,瞧見那明夜堂的長老渾身冒着冷汗,抖得像篩子一般的身影,冷笑道,“今天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名門正派。多謝您賜教,晚輩明白了。”
說罷,左卿月站起身來,戴上面紗,跑下高台,前去尋傅九曜。
她奔向傅九曜,道:“你沒事吧?”
“你怎麼跑過來了?”傅九曜揉了揉左卿月的頭。
左卿月瞧着遠遠走來的黑衣男子,他眼中有不甘亦有憤懣。
她拍開傅九曜的手,道:“等會兒再跟你說。”
說罷,她手中不斷變化,靈力匯聚指尖,一道結印下來,她指向那男子,那數十個飛鏢忽地圍繞着那黑衣男子轉了起來,任由他怎麼凝氣也無法召喚。
那黑衣男子一愣神,抬頭卻見一臉怒色的左卿月。
“阿月,你這是做什麼?”
傅九曜正要攔她,左卿月冷笑道:“做什麼?拿這淬了毒的玩意兒來比武,他這是要你的命。”
“比武之前本說過,不傷性命,不限招數,況且也問過了,只要帶了解藥的話,毒是可以用的。”
“看來貴派功夫一般,醫術卻是天下無雙,竟能有這四大奇毒之末的解藥。看來,明夜堂這個暗殺的名門正派,該去懸壺濟世了。”左卿月手中的靈力更聚,那飛鏢也快了幾息。
“四大奇毒之末……你是說,雪上一枝梅嗎?”傅九曜聞聲緊張了起來,即刻上前護住了左卿月。
雪上一枝梅,看似文雅高潔的名字背後,是對這一毒藥對人體產生直觀影響的概況。一旦身中此毒,在心房位置的肌膚上就宛若種下了一朵梅花,這朵梅花在肌膚上生長,每一寸的生長都會帶來極大的痛苦,世間還未有人能熬過在肌膚上生長出完整的一枝梅花。
“胡說!傅師弟!就算你是天機閣的弟子,縱使我輸給了你,你也不能如此污衊我!”那黑衣男子面露凶光。
左卿月探出腦袋,道,“你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了,還需要我們來折辱你?”
“胡說八道!大會本就規定,只要不傷及彼此,手段不限!我明夜堂雖乾的是刺殺的事兒,到底也是名門正派,怎會用那禁藥!”黑衣男子一邊招架,一邊痛罵道。
傅九曜對那黑衣男子也有過幾面之緣,覺得不至於如此,便轉身對左卿月說道:“阿月,你先停下來,讓寧風師兄解釋一下吧。”
“傅九曜,這時候可不能當好人,剛才要不是你贏了,你可就橫着進去,豎著出來了!”左卿月皺着眉頭,卻見傅九曜一笑,只得手一撤,那飛鏢一個個瞬間掉落在地上,可數量卻少了一個,道,“哼,行吧,到時候出了事兒你自己擔著。”
左卿月說罷,幾步走上前去,分明比那男子矮了一個頭,卻氣勢十足,道:“說吧,你說你沒用,可這飛鏢上淬的分明就是雪上一枝梅。”
“你說是就是嗎?!這飛鏢是昨夜長老給我的,怎麼可能是雪上一枝梅!”那男子剛說完,卻見左卿月眼中閃出一道凶光。
“又是他!”左卿月正要轉身走,卻被傅九曜一把拉住,她回過頭去,道,“你不知道!剛才要不是老……要不是長老幫你擋着,你就被那個明夜堂的老東西給暗傷了!”
黑衣男子一愣神,上前怒罵道:“不許你辱我師尊!”
“辱你師尊又怎麼樣!你要不自己回去問你家那個老東西唄!剛才那老東西還想暗中用法術害他!要不是我們長老厲害,竟不能知道你們手段如此齷齪。”左卿月怒目,卻被傅九曜抓得死死的。
“寧風師兄,我家這丫頭口無遮攔的,你別在意,這些事兒,想必長老們自有定論,我先帶她離開了,請你多擔待着些。”說罷,傅九曜就一把橫抱着左卿月離開了。
左卿月捶着傅九曜的胸口,道:“你幹嘛?人家都要你的命了,你還不知道反擊?你是塊麵糰嗎?這麼任由旁人蹂躪?”
“要是阿月來揉我這塊麵糰,我自然是樂意的,只不過阿月,你怎麼既分不清東西南北,又分不清橫豎呢,哈哈,”傅九曜還打着趣,卻見左卿月急得哭出眼淚,瞬間慌了,道,“阿月,你別哭啊,這是怎麼了?”
“人家都要你的命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台上的時候有多着急,”左卿月一邊哭,一邊氣得捶着傅九曜,道,“我說他們幾句怎麼了,又沒要他們的命,你倒好,胳膊肘朝外拐。”
“……阿月,別哭了,”傅九曜慌了神,將她放下,掏出手帕幫她擦眼淚,自責道,“怪我,是我讓你擔心了,你別哭了,那你要是氣不過,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們明夜堂的人算賬?”
“哼,你個膽小鬼,哪裏敢去找人家的事兒。”
傅九曜牽起她的手,笑道:“阿月想去,我一定奉陪。”
“真的?”
“嗯。不過,至少跟長老說一聲?”
左卿月被他牽着手,跟着他跑了起來,漫跑在這長巷中,二人一路跑向了盡頭。
二人先是到長老所在的地方彙報了之後,聽得長老說了句“做事可得留一線”,卻又說了“別搞死人就行,讓他們知道欺負咱們天機閣是什麼下場也好”,左卿月頓時覺得這長老對自己的脾氣,笑着跑了回去。
左卿月換了身便衣,傅九曜則是換上了尋常公子的便服,一人帶着面紗,一人帶着面具就前往明夜堂弟子所休息的地方了。
在門外一聽,卻也難怪這明夜堂的長老無所不用其極,原是這明夜堂弟子們運氣不佳,遇到的皆是些厲害的角色,難得有個寧風挺進了,卻不巧碰上了傅九曜。
二人來到客棧屋頂上。
“你想怎麼報復他們啊?”傅九曜問道。
左卿月一笑,從腰間掏出一包粉末,道:“這可是阿爺研發的新葯,特別的,潤腸!”
“阿月,你好狠啊。”
“哼,你要是再多嘴一句,我就給你單獨下一包!”左卿月說著,將粉末傾倒下去,傅九曜以為是她不小心,正要去接,卻發現粉末都懸浮在半空。
左卿月手指舞動,只見那光芒包裹着粉末,將那攜着粉末的光送向了腳下的客棧。
“阿月,你這樣會不會殃及旁的客人呀?”傅九曜擔心地皺起眉頭。
“怕什麼?你放心,這明夜堂的人都謹慎的很,這客棧是他們的暗樁,裏頭除了他們自己人,沒旁人。”左卿月一笑,便飛身而下。
傅九曜緊隨着她,二人落在了一個偏僻而狹窄逼仄的巷子裏。
忽地傳來一陣聲音,是一男一女的聲音。
左卿月隨即拽着傅九曜躲藏入一處角落,二人緊貼在一起,左卿月的耳朵貼在傅九曜的胸膛處,清晰地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逐漸加快。
“阿月,你這是做什麼?”傅九曜低聲問道。
左卿月一時間慌了神,輕聲回道:“這不是剛做完壞事,心虛了,怕被人瞧見。”
而那一旁,男女的呼吸聲加重。
“奴家好想你!”
“我也是啊,我的寶貝兒。”
聽着那二人逐漸露骨的對話,左卿月羞紅了臉,抬頭見傅九曜也是泛起了紅暈,耳朵都紅透了。
“怎麼辦?”左卿月皺着眉頭。
“不知道呀。”傅九曜搖了搖頭,左卿月無奈地將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
二人的氣息纏繞在一起,氣氛都曖昧了幾分。
反正都是睡過一個房間的人了,我羞什麼。左卿月這麼想着,便覺得自在多了,只是在這逼仄的角落呆久了,腰都有點酸了。
“哼,你就知道搗鼓你那些個藥粉,都不在意奴家。”
“寶貝兒,可不能這麼說,自從我偷偷買賣那個禁藥,這白花花的銀子可多了,這給你贖身的機會不就來了嘛。”
禁藥?
左卿月和傅九曜的眼神交匯,互相就明白了彼此的念頭,巷子逼仄,二人又緊貼着,不便掏出自己腰間的武器,是故二人同時握緊了彼此腰間的武器,抽出那瞬間,二人即刻沖了出去,傅九曜一個飛身,二人形成前後攔截之勢。
“欸欸欸,你們是誰啊?”
“啊!”
那男人和女子衣冠不整,見有人忽地從巷子另一邊竄了出來,還一人手裏拿着一把刀,瞬間慌了神。
“我們,我們是替天行道的……”左卿月一時想不到該怎麼形容,卻被傅九曜搶了先,“一對俠侶。”
“你們要幹嘛啊?”
“劉大哥,他們手裏拿着刀,奴家好怕。”
左卿月一笑,道:“小娘子別怕,我這也不是刀,是匕首,殺人不見血,只要你的劉大哥老實交代,你就能完完整整的離開,但要是有所隱瞞,那你可能得留些物件下來了,比如,你的腦袋。”
“劉大哥,奴家害怕。”那女子腰肢如柳條,一下子抱緊了男子,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別怕,你們想幹嘛?就算你們是兩個人,可我老劉也不是吃素的!”那男子長得五大三粗的,捯飭好自己的衣着后,即刻摟住那女子的腰肢,將她護在懷裏。
“你剛才說的‘禁藥’可是雪上一枝梅?”傅九曜發問,卻見那男子明顯愣神,眼神飄忽了一下。
“你……你胡說什麼?我老劉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
左卿月將匕首甩出去,一道凜冽的氣掠過那二人,那女子的頭髮即刻斷了一縷,傅九曜接住那匕首,把她的彎刀甩回去,卻見已有另一把彎刀已然出現在左卿月手中,左卿月手持兩把雙刀,眼神果斷殺伐,道:“再不老實交代,下次就真的是腦袋。”
“你當我老劉是吃素的嗎!”那老劉正要從腰間掏出武器。
傅九曜結印,即刻用靈力將他束縛住,道:“快把那男人抓住!”
二人即刻衝上前去,那老劉動彈不得,二人收拾起來很是容易,左卿月押住了那小娘子,傅九曜擒住了那老劉。
“傅九曜,可以啊,有這招怎麼不在大賽上多用用啊!”左卿月一邊說著,一邊用打暈了那小娘子。
“這招太過耗費靈力,不宜多用。但他若真是買賣雪上一枝梅,不知是否會隨身攜帶,若是他此刻向你我用藥,後果不堪設想。”傅九曜這邊可不方便,那老劉塊頭大,不會鉗制住,也不好帶回客棧。
二人雖靈力強,但還未到那帶着個大活人悄無聲息地移動的境界。且二人在京都並無官職,這樣帶入回客棧太過招搖,定會引來官差注意。
左卿月一瞧,只見那一處高樓鶯紅柳綠、帶着一股濃重的胭脂味,再一回想到剛才這個老劉說要給小娘子贖身,一笑,道:“你等等,我去探探。”
她輕輕地把那小娘子靠在牆上,拍了拍手,徑直離開了。
她離開了一刻鐘,便從一處地方打開了小門,身旁是一個老鴇模樣的女子,還有幾個鼻青臉腫的打手跟在一旁。
“是她吧?”左卿月指着那小娘子問道。
那老鴇打量了一圈,道:“是她!多謝姑娘!臭丫頭,居然偷溜出來!看我不打死你!”
“誒,等等,這位媽媽,我瞧他們二人這可不是第一次相會了,不然讓我來幫您審審吧。”左卿月說著,還將一小塊金子塞給了那老鴇。
老鴇即刻眉開眼笑,道:“只要不鬧出人命,隨您便。”
“那勞煩您給我準備一個房間,還有幾根麻繩。”左卿月說著,朝着傅九曜施了個眼色,傅九曜即刻一掌打暈了老劉,幾個打手也上前來扛走了二人。
“行,姑娘,你跟我來。”老鴇帶着左卿月走向了一個光線昏暗的屋子。
傅九曜上前抓住左卿月,左卿月回過頭,瞧他皺眉的模樣:“你忍着點吧。”
“這裏味道太難聞了。”傅九曜像個孩子一樣,低聲地跟左卿月說道,左卿月便甩了個香包給他,他一聞,撲鼻而來皆是左卿月的藥草香。
那就勉強接受一下吧。
傅九曜這麼想到,面具下,他笑意盈盈地握緊了那個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