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達成共識
阿勒克差點兩眼一黑。
他已經失去了憤怒的力氣，無言地看向言禮：“……你到底在卡組裏放了多少這東西？”
言禮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這個嘛……反正不會超過一半。”
只是正好一半帶了10張而已。
阿勒克居然鬆了口氣。
他現在已經完全不覺得這個叫“禮”的傢伙，是認真打算和他戰鬥了。他覺得對方帶着這樣的卡組，恐怕是故意來搗亂的。
“我得提醒你。”阿勒克雙手環胸，“20張卡牌如果全部抽完，你照樣會被判輸，你的牌庫里只有10張牌了。就算再拖延下去，你也沒辦法贏的！”
“現在是8張。”言禮亮出手裏的另一張【秘密召喚R】，“我要再抽兩張卡。”
阿勒克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動作。
又翻開兩張卡牌，言禮表情略微鬆動，露出一點真心的笑臉：“現在，我可以反擊了。”
“什麼？”阿勒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他很快興奮地擺出了迎擊的架勢，“你總算要攻擊了嗎！”
言禮舉起了卡牌：“不是要攻擊，是已經要贏了——你的血量已經到我的斬殺線了。”
阿勒克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在報名這場牌局的玩家裏，阿勒克的積分並不算低，甚至僅次於蟹。
言禮特意挑中了他作為對手，並不是因為他弱小，而是因為他的卡組特性是正面進攻，依靠裝備卡堆疊，養成一隻高攻擊力的召喚物，擊破一切正面的阻礙。
以他的卡組，別說面對2血的盾牆，就算是20血的也未必拆不掉。但與之相對的，他的攻擊頻次並不算快，缺乏連續攻擊手段。
所以面對歐冶子創造的能夠復活的湊數矮牆，反而是種折磨。
言禮將手裏的2張卡牌召喚到場上，4面矮牆即使一字排開也很難誇它一句“有氣勢”。
在阿勒克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展開了自己一直在找的那張牌——【戰爭號角R】。
【戰爭號角R】:使所有己方召喚物臨時獲得3點攻擊力，下次攻擊后失效。
4面矮牆和一塊磨刀石同時擁有了3點攻擊力，加上磨刀石本身的2點攻擊，在這一輪攻擊里，他一次性能打出17點傷害，能夠將對方5血的盾牆和10血星球完全擊破。
待在休閑區的歐冶子已經張大了嘴，他喃喃自語：“我、我的卡組原來有這麼厲害嗎？”
擁有3點攻擊力的矮牆對着象獸人發出了一道攻擊，在擊中對方的前一刻，阿勒克手中一直未曾使用的那張卡牌自動響應，飛到半空——
【荊棘反擊SR】：在己方召喚物被攻擊時自動響應，增加5攻4血。
“混蛋！”歐冶子氣憤地大叫，“讓他贏啊！你這個卑鄙的傢伙！”
莉莉絲無奈地抓了抓頭髮：“你冷靜點，這明明是正常操作吧？”
牌局不會因為觀眾的期望而改變局勢，覆蓋上荊棘盔甲的象族獸人發出一聲長嚎，以5攻9血的龐大身材，狠狠踏步落下，僅僅失去3點血量，就讓剛剛攻擊它的矮牆瞬間破碎。
重生后的矮牆已經失去了【戰爭號角】的效果，變回了0攻2血的小廢物。
“哼。”阿勒克微微揚起下巴，“這就是你的怯懦造成的後果！”
“如果你曾經試探性進攻，就會發現我從一開始就擁有這張卡，現在，你無法打倒我了！”
星球加上盾牆，對面一共擁有16點血量。
而言禮剩下的3面小矮牆和1塊磨刀石只擁有14點攻擊力。
言禮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傷害已經不夠了，他指揮着另外兩堵矮牆發動攻擊，以同歸於盡的氣勢拆掉了對面稱得上龐然大物的象族獸人。
阿勒克緊緊盯着他：“你現在只能打8點傷害了！就算只用剩下的兩滴血，我也會打倒你的！”
言禮抬起頭，神色沒有任何變化：“我說過，你的血量已經到我的斬殺線了。”
他抽出手裏最後一張牌——那張一開始就在他手裏的【精品劍R】，裝備到了磨刀石身上。
9攻的磨刀石與3攻的矮牆依次發動攻擊，對方腳下的行星在阿勒克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絢爛爆炸。
【荊棘反擊SR】這張卡阿勒克曾經用過，言禮在他過往的對戰記錄里看見過。
只要看見了，他就不會漏算。
言禮注視着爆炸的中心，彷彿真的有數億光年外的熱風拂過他的臉頰，髮絲微微飄動，他總算鬆了口氣：“雖然用裝備着劍的磨刀石作為最後一擊好像不怎麼帥，不過……贏了就好。”
機械合成音宣佈：“勝方——禮。勝場積分加10，歷史連勝次數1無加成，新人首勝積分加50，共計60積分。”
系統音效的歡呼聲在他耳邊響起，言禮低頭看向腳下灰色的地球，總算露出一點如釋重負的笑意。
灰色的破敗地球變回星球卡回到了他的手裏，而後生機復蘇一般迅速染上色彩。
卡片下方進度槽一般的區域往前進了一小格，現在是百分之一。
棋盤和宇宙在他眼前消退，言禮再次回到了原本的選手房。他才剛剛鬆了口氣，耳邊響起了一聲“恭喜”。
言禮警覺地回頭，但什麼人都沒有看見。
這個場景有些似曾相識——他剛剛落入這片空間的時候好像發生過。
這麼看來，果然那也不是他的錯覺。
言禮換了個比較放鬆的姿勢，讓自己看起來不再那麼緊繃：“……我贏了。”
“按照您的說法，現在我不需要對您的幫助付出代價。”
他聽見對方笑起來：“你可真是個謹慎的傢伙。”
“不用擔心，我並不打算出爾反爾，迄今為止，我對你的表現很滿意。”
“啊，我是不是先做個自我介紹比較好？我記得在地球文明裡，面對面也是表示誠意的一部分。”
言禮面前的空間忽然產生了扭曲，一道人影出現在那裏。
——他看起來像是人類，但又和人涇渭分明。
漆黑的長發和瞳孔，以人類審美來說相當俊美的面孔帶着些許笑意，手指、脖頸鑲嵌着幾顆細小的菱形黑石，偶爾閃爍出神秘的光澤，不知道是裝飾還是身體的一部分。
“畢竟是‘最後的地球文明’主題，我們的模樣也有所參考，我想應該不會嚇到你，還是說，你更想看到我‘原始’的模樣？”
言禮直覺看了他原始的模樣沒有什麼好下場，謹慎地開口：“不，這樣就夠了。”
對方的態度相當友善，但言禮並沒有放下戒心，他微微抬起頭，打量着他，“那麼，您是這場遊戲背後的哪位神明呢？”
“你已經知道這裏有哪些神明了嗎？”對方不需要任何物體支撐就能漂浮在半空，他笑眯眯地撐着下巴，“我還打算帶你重新走一遍新手流程，給你從頭開始介紹一下的，這麼看來……”
“還是需要的。”言禮飛快回答。
“好吧，看在你這麼誠實的份上，讓我從頭為你說明。”對方笑了一聲，“這裏是七神舉行的牌局，七位神明代表智慧、愛、戰爭、光明、幸運、死亡……以及混沌。”
言禮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您是混沌神。”
“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這樣可以省去很多細枝末節。”混沌神隨口誇讚，“先讓我糾正一下你的認知錯誤——你並不是偷渡進來的，你擁有參加這場遊戲的資格。”
“只不過……你一開始好像沒聽清新手引導。”
言禮：“……”
“一般來說，如果你沒聽清，它會再說一遍。”混沌神毫不掩飾自己的壞心眼，“不過我想看看如果沒有所謂的引導你能做到哪一步，所以我就幫你把它屏蔽了。”
言禮深吸一口氣，露出微笑咬牙切齒地說：“啊，原來是我自己沒聽清啊！”
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畢竟把你弄進這場牌局也是我的一時興起。”混沌神聽起來一點都不在意他的言外之意，他笑彎了眼，“你應該已經打聽到了，每次一片星系即將走到末路的時候，我們都會在這片即將坍縮的星空舉行牌局，算是對末路文明的最後見證。”
他懶洋洋擺了擺手，“原本像銀河系這樣的小地方，是不會舉行牌局的，畢竟太過偏僻，這裏也只誕生了地球一種文明，只能說湊巧大家都很閑。”
“銀河系的末路……”言禮一瞬間神色有些複雜，他進入這裏之前，樓下的末日教信徒還在高喊世界末日的到來，沒想到真的……
他抿了抿唇，問了目前更緊要的問題，“一顆星球只能有一個參賽者嗎？這個遊戲，還有其他地球人參加嗎？”
“參加這場遊戲的資格，是獲得‘神的注目’。”混沌神注視着他開口，“你得先被神看到，才能被邀請。”
“一般來說，一眼掃過去，肯定不止看到一個人，不過你的情況有些特殊。”
“地球還沒有接觸到地外生命的存在，更別說是神明的層次，對我們而言，這還是個未開智的星球。”
“你一開始並不是作為‘選手’被邀請，而是作為這片星系最後的‘見證者’被邀請。”
“不過我不太喜歡這個環節。”
任性的神明隨口說，“每次都是這樣，知道自己的星球即將毀滅的‘見證者’要麼歇斯底里嚎啕大哭，要麼萬念俱灰呆若木雞，他們根本無法像那些神明期待的那樣，具有象徵意義地作為最後的見證人。”
他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言禮的眉心，“我不喜歡這個環節，所以稍微做了些更改，我讓你，讓這次的‘見證人’參加了牌局。”
“換而言之，我創造了一個小小的可能性。”
言禮抿了抿唇：“真巧，我也不是很喜歡‘見證人’這個身份。”
“這種時候，我可不想只是看着。”
“這場遊戲最後只會有一個勝者。”混沌神盡職盡責地進行新手引導，“而最後的獲勝者能夠得到一個願望。”
言禮輕聲重複了一遍：“一個願望？”
混沌神笑起來：“你應該也意識到了吧？就算你現在擁有了地球的1%，但這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擁有，這是在這場遊戲裏的使用權，就像其他人擁有的其他銀河系天體一樣。”
“你知道要實現自己的願望，該怎麼做，對吧？”
“我要一直贏下去。”言禮微微側目，“我還需要一位神明的幫助，對嗎？”
混沌神輕輕打了個響指：“真聰明。”
“那麼，現在我們達成共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