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第236章 噠噠噠噠
第一百三十六章
黃色的小球恰如其分地撞在球網上邊緣,像馬戲團的雜技般沿着白色網帶滾動了一段距離。
看台上的各國觀眾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直到小球向前傾斜,自由落體般掉進對面場地。
裁判:“3:0,日本隊領先。”
“交換場地。”
在一片喝彩聲中,紅髮少年擺出招牌剪刀手,臉上揚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秘技——走鋼絲。”
“怎麼樣?很天才吧。”
丸井說完這句話,才想起自己的對手大概聽不懂日語,於是換成了英語。
“Acrobatics:Wire-Walking.”
“Thatscoht?”
慈郎每次看到“走鋼絲”都會興奮地說“出現了!秘技——走鋼絲!”“你們看到了嗎”“好厲害C!丸井君果然厲害”。
悠斗十分能理解慈郎前輩的心情。
無論看過多少遍“走鋼絲”,每當再次看到時,腦海中都會出現“好厲害”。
究竟是怎麼想到如此天才的妙計,又是怎麼把它從一個想法變成現實的?
——關於這兩個問題,悠斗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
“走鋼絲”是丸井前輩在馬戲團進行校外學習時獲得的靈感。
其中的技巧是:站在球網前,右腳用力地踩下去,在球接觸到球拍的那一瞬間輕輕擊球,把球“噗的一下”而不是“嘣的一下”打到球網上。
對於尚且不能“指哪兒打哪兒”的悠斗而言,光是“把球精準地打到網帶上”就已經很有難度了。
“說起來,這對斯……”
切原看着記分牌上的超長姓氏,停頓了一下,聰明地換了稱呼。
“這對希臘兄弟的網球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之處嘛。他們兩個真的是死刑執行人家族的後裔嗎?”
該不會是……切原:!
其他人還沒有開口,切原就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對兄弟背叛了家族。
斯特凡諾普洛斯兄弟從小居住在歐洲古堡里,被古板又不苟言笑的管家帶大。他們的父母沉迷於研究處刑法,終日待在地下的書房和處刑室里。
兄弟倆無法忍受家族裏的氛圍,終於在某年某月某天離家出走,隱姓埋名(劃掉)隱藏名字、逃到希臘,成為希臘代表隊裏的兩位初中生成員。
切原又發現了一個值得注意的點。
宙斯、阿波羅、俄里翁……希臘隊成員的名字聽起來都很像代號。
他們說不定表面是網球隊,背後是一個神秘組織。
當斯特凡諾普洛斯家族派人來抓兄弟倆時,是組織趕跑了家族派來的人。
在這之後,兄弟倆為組織效力,並跟隨組織來參加U-17世界賽……
切原赤也,14歲。
再次發現驚天大秘密。
有人打斷切原的幻想。
是跡部。
“你仔細看,切原。”灰紫發的大少爺正以審視的目光看着球場內。
他點着淚痣評價:“這對兄弟明顯還沒有發揮出自己真正的實力。”
希臘隊再怎麼說也是排名前10的隊伍。如果這種實力就能進國家隊,那世界排名就有水分了。
真田點頭,贊同跡部的話:“直到最後一刻都不能放鬆警惕。”
“赤也,你太鬆懈了!”
“呃。”切原不想在看比賽時聽真田副部長說教,匆忙轉移話題,“對了,你們有沒有發現希臘隊選手的名字……”
切原緊急剎車。
如果希臘代表隊背地裏真的是某個神秘組織,那要是讓他們知道他發現了他們的秘密,豈不是很不妙?
切原飛快改口:“沒什麼。”
然而眾人已經聽到他剛才說的話。
“除了埃萬,希臘隊選手的姓氏或名字是奧林匹斯諸神的名字。”
不一問,“切原君是想說這個吧?”
“奧林匹斯諸神……怪不得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些名字。”
金太郎恍然大悟,“原來它們在古希臘的神話中出現過。”
仁王“puri”了一聲,調侃道:“沒想到赤也竟然知道這些,我還以為你記不住外國人的名字呢。”
“仁王前輩,你也太小看我了。”
雖然他確實記不住那些外國人的名字,而且也是在不一前輩的提醒下才想起宙斯和阿波羅是奧林匹斯的神明,但他是知道宙斯和阿波羅的。
切原玩過以各國神話故事為背景的遊戲,裏面就有角色叫宙斯和阿波羅。
“大概是在遊戲裏見過。”幸村的話像一個箭頭直擊切原。
切原抓了抓頭髮,承認道:“不愧是幸村部長……”完全說中了。
“早知道世界賽上可以不用真實姓名,我就把名字登記成‘岸本宮’了。”
這是正在遺憾的岸本。
“希臘隊裏,或許只有實力靠前的選手才能用奧林匹斯諸神名字登記。”
這是正在推理的白石。
“主將宙斯是‘十一主神之首’,雙打一的赫拉克勒斯是‘大力士’,雙打一的阿波羅是‘驅除邪惡之神’,俄里翁……”
切原聽到了“驅除邪惡之神”。
這簡直進一步證實了他的猜想:死刑執行人家族的兩個末裔叛逃了家族。
他剛要把這個消息分享給在聽白石前輩說話的悠斗,交換場地的90秒休息時間結束。
第四局開始。
看着把視線投向球場內、專心看比賽的悠斗,切原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先看比賽。
等第五局結束、雙方再次交換場地時,他再把這個消息分享給悠斗吧。
此時的切原還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一個明智的決定。
*
如果說前三局是丸井的妙計Show,那第四局就是遠野的主場。
鋪天蓋地的網球攻向球網對面的斯特凡諾普洛斯兄弟,但最終只有一顆網球輕輕打在他們其中一人身上。
像是在無聲地嘲笑着什麼。
“新·處刑法之五,哥倫比亞領帶。”
看台-日本應援團-不動峰區域。
手拿丸井、遠野應援團扇的不動峰網球部成員驚訝地在紫色長發高中生的招式里看到了自家部長絕招的影子。
——在遠野改良“處刑法”時,橘吉平提供了一些幫助。
自從搞明白團隊洗牌戰後,自己為什麼會感到不愉快后,遠野短期內就不想再用那招“絕望囚籠”了。
遠野的自尊心也不允許他違背和悠斗的約定,他只能想辦法對自己引以為傲的“處刑法”進行改良,讓它們在現實生活中脫離“暴力網球”的範疇。
除了血祭對手外,十三道“處刑法”還分別對應着人體的十三個不同位置。
只要能把網球精準打在這十三個位置上,對手就會立刻全身麻痹,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遠野稱之為“介錯”。
“介錯”必須融合在其他富有個性的追身招式里,才能不被對手輕易察覺。
橘吉平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發現千歲視力低下的右眼在“繭”里能自由調節到正常人的水平后,橘和千歲又進行了一場比賽。
沒有再對飛向眼睛的球不避不讓、沒有再把球打向非死角的左側,這是一場和全國大賽時一樣、甚至更勝之的全力以赴、不留遺憾的比賽。
比賽開始前,“繭”詢問他們是否開放觀眾席。
沒有用過這項功能的千歲好奇地選擇了[開放]。
於是“繭·網球”的世界內,所有沒有開啟“免打擾”的選手都收到了一張[橘吉平VS千歲千里]的比賽門票。
不少人觀看了這場比賽。
遠野是其中之一。
次日“繭·網球”訓練開始后,遠野向橘發去了挑戰書。
他在和橘吉平的比賽中習得“新·暴走狂獅”和“新·爆球亂舞”,並將它們和“介錯”結合,形成“新·處刑法”十三道。
橘吉平是第一個體驗“新·處刑法,介錯”的人。
而斯特凡諾普洛斯兄弟會分別是第一個和第三個。
遠野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
裁判:“4:0,日本隊領先。”
即使落後了4局,斯特凡諾普洛斯兄弟的臉上也沒有露出任何情緒。
他們看着球網對面的冒牌處刑人,眼底一片冰冷。
阿波羅突然用英語問:“弟弟,摩西的法律里是怎麼記載的?”
俄里翁回答:“法院要使刀劍臨到無視法律的人,報復他們背約的仇。”
“可以勒死、可以用火燒死、可以使用刀刑、可以用亂石砸死……那些被處死的罪犯死後應該懸挂在木頭上。”
同聲傳譯無線耳機將斯特凡諾普洛斯兄弟口中的英語轉化成了日語,但悠斗還是沒有聽懂他們兩人在說什麼。
他知道遠野前輩的“新·處刑法”。
雖然網球會打到對手身上,但輕飄飄的,像用手捶了一下,一點也不疼。
也不會讓對手受到實質性傷害。
“新·處刑法”沒有無視道德和法律。
悠斗正這麼想,聽到斯特凡諾普洛斯兄弟異口同聲道:
“冒牌處刑人,你犯了‘冒充他人’之罪。我們會對你施以懲罰。”
*
“希臘式處刑法913——如願的膝碎。”
“希臘式處刑法427——星期一風箏。”
“希臘式處刑法564——無數次黑豹。”
隨着斯特凡諾普洛斯兄弟一次次用出“希臘式處刑法”,悠鬥眼裏的情緒從一開始的擔心轉為茫然。
一旁的種島適時開口:“遠野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左膝隨時有被當成‘弱點’攻擊的可能性。”
“所以他在‘繭’里將左膝設定為‘靶子’,進行了針對‘弱點’的專項訓練。”
訓練的目的有一。
一,不管來球的速度有多快、球路有多難以捕捉,他都要擁有能夠保護左膝的能力。
一,他要習慣膝碎的疼痛。哪怕在比賽中膝蓋碎了,他也要贏下比賽。
“繭·網球”的訓練長達14天,每天5小時。
種島不知道遠野在這漫長的60小時裏經歷了多少次膝碎,他由衷地敬佩。
丸井也是一樣。
作為立海大附中網球部的正選,丸井自信明朗的外表下藏着一顆不輸其他任何人的好勝心。
體力落後,那就戴上負重加訓;視覺被剝奪后表現出明顯的不適應,那就拉上胡狼私下練習;胡狼不在時,後方沒人防守,那就自己構造“奇幻城堡”;“奇幻城堡”不夠完美,那就在“繭”里訓練出銅牆鐵壁……
悠斗看着球場內的遠野前輩和丸井前輩,心中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像是重新認識了他們一樣。
他知道前輩們的網球很強,但他不知道前輩們應對危險的能力也很強。
或者說,變得很強。
太好了。
球場上,斯特凡諾普洛斯兄弟的網球越來越凌厲,丸井和遠野在防守中也丟了幾分。
但遠野的十三道“新·處刑法”已經在兄弟倆身上完成了。
只剩下最後一步。
丸井打開手肘,收回手腕,他的動作被阿波羅·斯特凡諾普洛斯盡收眼底。
阿波羅對這一招太熟悉了。
是會撞上網柱再落地的招式。
他沖向網柱。
網球卻沒有像之前那樣乾脆落地,而是被網柱斜着彈起,越過他的頭頂,又輕輕落下,碰了一下他的後頸。
麻痹感一瞬間從脖頸蔓延到四肢。
阿波羅聽見球網對面的紅髮少年報出這一招的名字:“鐵柱——”
“介錯。”
遠野補全招式名,看向還能自由活動的俄里翁。
俄里翁,古希臘神話中喜歡打獵的波塞冬之子,死後化作了獵戶座。
可現在,誰才是獵人呢?
遠野看着俄里翁眼底的驚慌,有些興奮地舔了舔嘴唇。
“哥哥的首級被我們斬下來了,下一個就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