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近鄉情怯
蘇小六不知道，女人的心思很難猜，但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如果一個女人面臨著她愛的和愛她的男人中選擇一個，女人會相信愛她的男人，她愛的男人儘管可以滿足愛情需要，卻沒有愛她的男人值得信任。
蘇小六一張嘴就說想跟王寡婦睡覺，她莫名地就相信了蘇小六，從那句話里，王寡婦覺得蘇小六喜歡她。
蘇小六沒有辜負她的信任，拿出了車鑰匙。
你不走，我就不走。
這句話就像是男女戀人之間的誓言一樣。
跟王寡婦分開之後，蘇小六沿着一條上山的小路攀登，下嘴灘那邊的地勢比較低，有的時候，大雨季節會把那一片河邊的灘地淹沒，後來架設絞盤機器的時候，也考慮到這個問題，政府花錢把那一片地方修葺了一個高約十米的平台，即使是河水暴漲也不會淹沒。
外出的人從鐵索橋下來，先走下一級一級的台階，再從小路回村。
山間小路不長，直線距離一公里左右，站在一塊岩石上，蘇小六看到了山坳里隱隱約約露出來的屋檐、房脊。
這就是芒見村。
方圓二十多平方公里，一共有五個寨子，三百多戶人家。
傳說在四百年之前，這裏是桃花源一般的地方，有很多從內地逃亡過來的漢人，他們被清軍追趕，一路上死傷無數，進入芒見村才得到庇護。
如今的芒見村老人、孩子多，男女青壯年都出去打工了。
村子裏的建築物很多都保留了明清時期特色，一座房子四百年依舊聳立不倒，也不需要大規模修葺，那個時候的工匠根本沒有偷工減料的意識，真正做到了“百年大計”的口號，並沒有百年大計的說法。
如今到處都提倡百年大計，每一個工地都拉着十分醒目的橫幅。
事實上卻沒有了百年大計的依據，所謂的百年大計，真的就是一句口號，並不是精神。
蘇小六沒有朝着四周多看，這裏的環境他非常熟悉，也是一座樂園，時隔半年，只是感覺到破舊和滄桑，死氣沉沉，沒有以前那種依戀和不舍。
一路上跟熟悉的鄉鄰打招呼，腳步輕輕快快回到家裏。
蘇小六的家人不少，有爺爺奶奶、父母親、兩房叔叔嬸嬸、親弟弟妹妹三個、堂弟弟妹妹七個，都住在一個院子裏，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家族。
進入小院子，碰上最怕的爺爺，蘇小六沒敢閃躲，恭恭敬敬叫了一聲:“爺爺。”
“打工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蘇小六心裏頓時安穩下來，當初他離開家的時候，跟誰也沒有打招呼，忽然消失了，帶着夢想和渴望遠走高飛，沒有想到後果如何。
爺爺這麼說，肯定是父母親掩飾了離家出走的原因，免得親人們擔憂，倒是給蘇小六節省下不少的口舌去解釋。
蘇小六的心思閃電一般把前前後後的事情想明白了，說道:“是啊，急急忙忙請假回家一趟，馬上就得回單位裏面去。”
“快點回家吧！”爺爺這輩子歷經的坎坷不少，讀的書比蘇小六多，在氣質這一塊兒上，遠遠比蘇小六沉穩，有長輩的威嚴。
“是，爺爺。”蘇小六趕緊鞠一躬，從爺爺的身邊溜走。
“沒出息，一看就是偷雞摸狗的貨色，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爺爺在後面跺跺腳，看着孫子猥瑣的背影，小聲嘀咕道，蘇小六恰恰能聽得到，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
蘇小六的父母親都是農民，
芒見村的歷史厚重，附近山坡開墾出大量的梯田，除了種植稻米之外，還有藥材和煙葉，一年下來的收入不到一萬元。
由於是中午，父母親都在家裏吃飯，午後還得去地里除草，午飯非常簡單。
父親蘇秋良放下飯碗，抬頭看到兒子蘇小六站在門口探頭探腦，臉一沉，說道:“進來。”又對老婆王婉說道:“關門。”
這一套招數，蘇小六從小就熟悉，只要門一關，父親的巴掌就要落在他的身上。
父親教訓兒子，拳打腳踢都是輕的，村子裏還有的父親把調皮搗蛋的兒子吊起來抽打，如果發現兒子在外面偷盜，打斷了腿都是常見的事。
蘇小六立刻放下背包，急急忙忙掏出一沓沓鈔票，說道:“爸爸，我出去打工賺錢了，這些錢，給你。”
把錢全部交出去，蘇小六心裏很捨不得，卻沒有辦法，天大地大，爸爸最大。
只要還想成為家庭中的一員，就不能跟爸爸硬抗，只要還想賭石，就不能保留太多的錢。
九沓紅紅的鈔票放在桌子上，蘇秋良的心立刻噗通噗通激烈跳動，臉上的怒氣換上笑容，說道:“你這不是偷盜搶劫回來的吧？”
“我自小就受到‘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教育，怎麼可能去做那種違法犯罪的事情呢？也是碰巧跟朋友在一起做了一筆買賣，在外面帶着錢不太方便，趕緊回家交給父母親大人保管起來。”
“嗯，很好，還有一碗飯，你吃吧。”蘇秋良收起鈔票，跟老婆王婉一個人抱五萬、四萬元回到了屋子裏，再也沒出來。
蘇小六匆匆忙忙把一碗飯填進肚子，然後出了門。
這一次回家，除了給父母親報平安之外，蘇小六還有一個心思，那就是把光屁股一起長大的發小宮度茗，小名度三的人帶到瑞州市。
走到村東邊的一戶人家，蘇小六撿起一塊石頭，朝着掛在大樹上的半截鏵犁扔過去。
“鏘——”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來，傳遍了四周的人家，驚醒了不知道誰家柴犬的睡眠，發出警惕的叫聲。
做完之後，蘇小六去不遠處的石台坐下來，村子裏很靜很靜，能聽到遠處河水嘩嘩流淌的清脆聲音，沒有車子馬達聲，也沒有吵吵嚷嚷的人語聲，像是沒有人居住一樣。
“等我掙夠了錢，就把一大片山地全部買下來，在這裏養老，一定能長命百歲。”蘇小六自言自語地說道。
“你想過活一百歲？了不起，理想很豐滿。”說話的人就是宮度茗，他光着膀子，個頭比蘇小六還猛一點，比蘇小六多三十斤肉，腳上穿一雙膠鞋，看樣子要下田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