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迷霧重重
周亮的處事方式是圓潤的，不帶明顯攻擊性的。
張偉是事事擺證據，事事講原則。
可是，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帶好一個團隊，需要周亮維持大局，張偉堅持原則。嚴寬相濟。恩威並施。
這大概就是公司安排組合的意圖。
材料員漸漸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他又說不出來，因為現在能偷偷變賣的值錢的余料太少了，這不符合他摸索了幾年的規律。
肯定是上層在把控。但是是誰呢？管成本的周總，還是管質安的張總？
他決定打探一下。
“哎兄弟，你們最近材料請購單填的蠻有水平嘛，不多也不少。”他找到施工員，陰陽怪氣地說。
哪知施工員是個憨憨，根本沒聽到深層的意思，哈哈一笑：“那當然，張總讓我們仔細點核算，別浪費公司的成本”。
“況且周總說也說了，以後項目利潤上來了，我們還有獎金呢。”
現在材料員算是明白了，周總十有八九說的是面子話，但是張總確實是在着手把控。
“得了，你忙吧。”材料員拂袖而去。
想着還5個月的工期，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天剛蒙蒙黑的時候，他找到了還在打混凝土的老鄉，往他褲兜里塞了一包煙，讓他幫自己一點忙。
看在煙的面子上，老鄉二話沒說答應了。
轟隆隆的聲音掩蓋了這兩位的交頭接耳，也不知道在密謀什麼大事。
最近的工地比較平靜、順利。在大家的努力下，擴建部分牆已經砌起來了一層。
一切均在正軌。
這天下雨，雖然雨不大，但是周總還是放了大家一天假。
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或打撲克或吹牛。
張偉剛好有個快遞要拿，就準備開車去市裡一趟。
剛把車開到項目部門口，就被施工二組的兩個小夥子攔住了。
“張總，你是不是去市裡，能不能捎上我們？我們去剪個頭髮。”兩個小伙想搭個順風車。
“上來吧。我去拿個快遞就回，很快的，你們辦事抓緊時間我再把你們帶回來。”張偉想着，剛好順路，也方便。
半個小時的車程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在三人愉快的聊天中很快就到了。
兵分兩路，約好了一個小時後集合。
張偉去拿快遞去了，是爹媽給他寄的夏天的衣物。他是個不愛回家的人，總覺得男兒應該以事業為重，而且平時也回去不方便，忙。於是就讓爹媽把春夏薄一點的衣物寄過來。
一大箱子，除了衣物以外，還是爹媽沉甸甸的愛：一些熏肉和熏魚。這些平常在工地上是吃不到的，也就是過年多做了些，現在才還有得吃。
“小劉，你們搞完沒？我在你們剛才下車的對面的停車場等你們。”張偉看看手機，差不多到了約定的時間，還沒見那兩人的人影。
“張總，我們馬上就來了！正在過馬路，等兩分鐘啊！”小劉氣喘吁吁。
不一會兒，眼見兩人拎着兩大包零食狂奔而來。
打開後備箱，把零食塞了進去，就爬上了車。
“咦，怎麼沒剪頭髮嗎？”張偉通過後視鏡，突然發現倆人一點變化沒有。
“呃，理髮店的人太多了，要等很久，我倆準備下次再出來，反正也沒有長到非剪不可的地步。”
“隨你們哦，下次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咯。
”
“沒事沒事，反正在工地上也沒人看，形象不重要。”
三人又有一塔沒一搭聊了起來。
兩小夥子馬屁拍完，對張偉來了句：“張總，以後多多照顧一下小弟啊。”
張偉呵呵一笑：“你們好好乾就行了，比誰照顧都強。”
回到項目部，張偉從快遞箱表面拿出了熏肉和熏魚，交給了做飯的阿姨，讓她明天做給大家一起吃。
然後把快遞箱放到了床底下，等天晴了就把這些衣服整理出來掛起來。
好不容易晴了幾天，又到了入梅季節。
這段時間項目部請假了好幾個人，有的是回家辦私事，有的是回公司參加特種工考試。
這天，張偉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行政部主管打來的，說有人舉報他收受別人的財物，涉嫌違紀違法。
張偉聽得一愣一愣，哪有人給自己什麼財物？當他問行政部主管時，主管說別人匿名寫的舉報信發的郵件。
“張總，你最好是趕緊回公司一趟當面說，這件事情公司高層很重視。”
“行，我把項目上的事情安排一下就回來。”張偉跟周總找了個理由請了假，就趕回去了。
趁現在事情沒鬧大，大家都還不知道，趕緊解決，不然鬧大了，就算最後解決了，也會落人口舌。
下了車直奔總經理辦公室。
總經理和行政部主管正在辦公室等着他。
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開着，張偉一張張地劃過舉報信里的照片，終於想起了什麼。
照片里顯示的是那個老家寄來的快遞箱，快遞箱殼子顯眼位置上是收件人張偉的名字。
快遞箱的表層是一個黑色的膠袋，裏面露出了兩條香煙的端部。
這照片拍的真妙啊！想當時我發現這兩條煙的時候，還是在晾衣服的時候，在箱子裏層發現的。張偉默默心想。
收到快遞后不知道過了幾天，張偉想起來還是把爹媽寄的衣服晾起來，免得床底濕氣大受潮了，於是一件件整理，沒想到在箱底發現了兩條沒開封的香煙。
張偉詫異地給媽媽打了個電話：“老媽，爸給我寄兩條煙幹什麼，在家裏你們不是說吸煙有害嘛。”
“兒子，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和你爸怎麼會給你寄煙。”張媽反問道。
媽說的有道理，確實不像是他們做的事。
張偉仔細回想，自從收到這個快遞后他就塞在了床底，平常出去也都鎖了，根本沒人會偷偷進來塞東西。
那只有可能是那天收快遞的時候那兩個小夥子放的，回想起，他們買的零食明明可以放在後座，卻非要放在後備箱，放在後備箱也就罷了，還在那整理了一會兒。
聯想到車裏這兩人還一直要張偉在以後多多照顧，張偉算是找到了這兩條煙的來源了。
可發現當天去找他倆的時候，他倆正好請假回公司參加特種工考試，並不在項目部。
“兩位領導，容我解釋一下。”張偉理了理頭緒“這確實是我的箱子，兩條煙我確實看見過，但是，我並沒有據為已有。煙已經還回去了。”
“我知道這是誰發的照片和舉報信，我想給他打個電話。”張偉請示了一下。
“行，你打吧。”總經理批准了。
電話嘟嘟了半天，終於接通了。
“小劉，我是張偉，你現在在哪，我找你有點事。”張偉並沒有說自己在公司。
“哎張總，我現在在總公司呢，有啥事等我回去再說啊！”小劉心虛地掛掉了電話。
“你說的小劉是吧，他現在正在這棟樓里培訓，我把他喊上來。”行政部主管認出了小劉的聲音。
“小劉，我是行政部的李姐，你上來一下，總經理有事找你。”行政部主管的電話倒是馬上就接通了。
小劉掛了電話急忙趕到總經理辦公室，開門以後，發現張偉也在，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自己想躲的人卻馬上就見面了。
“小劉，這幾張照片是你拍的吧？”行政部主管開門見山。
“呃，是的。”小劉如實回答。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想讓張總在項目上多關照我們。”
“那你又為什麼自己送東西又要舉報這件事情呢？”
“因為後來我良心發現這個做法不對，張總算是違紀了，我得如實彙報，不能讓違法亂紀的人帶領我們的項目。”
哦，原來是想讓張偉受到公司的處罰，離開這個項目部。
張偉聽了以後哭笑不得，這個小劉真是思維奇特。
幸虧自己當時想到了香煙的來源。不然現在就掉進了坑裏。
“小劉啊，你的煙根本不在我這裏，我已經還給你了。”張偉平靜地說。
“你騙人，我這幾天都在總公司，根本不在項目部，你根本沒有還給我。”小劉堅持己見。
“就是因為你不在項目部，我找不到你的人，所以前幾天我就把煙放在你的床頭櫃裏了。不信，你可以現在打視頻問下你的二班組長。”張偉說到。
“你打吧。”幾位領導都看着小劉。
小劉不得已掏出手機，打給了二組組長。
“組長，你能不能幫我在床頭櫃找個資料，我不記得放哪了。”小劉留了一手，並沒有直接說找香煙。
“好，你稍等下，等我去翻一下你看看。”組長走到了小劉的床邊。
只見組長打開了床頭櫃，零零散散的小東西旁邊黑色膠袋格外顯眼。
“哦，對了，這是張總前幾天來找你，你不在，我幫你收起來的兩條煙。他說是你的，讓我幫你放好。”組長扯了扯袋子，裏面露出兩條煙。
“哦，好的組長，謝謝，我有事先掛了。”小劉臉紅一陣白一陣。
當著行政部主管和總經理的面，再也無法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