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蛻變
營長齙牙陳陣亡了，整個三營的怒火被瞬間點燃，眼看着就要攻入國軍陣地的日軍發現，一大波逆襲向他們湧來。川軍基本上是五個打一個，小鬼子很快就敗退了。日軍不愧為訓練有素，即使是撤退也井然有序，三五成群，交叉掩護。
千萬不要相信電視劇里騙人的場景，那是導演安排的！
----陸維不要認為日軍很愛拼刺刀。只要中國軍隊彈盡糧絕總會發起決死衝鋒，此時的日軍紛紛退掉子彈，與中國軍人展開白刃戰，只有傻兒指揮官才會這樣做。日軍遠要比中國軍隊狡猾，實在的中國軍人的思想還停留在一對一的公平決鬥上，日軍就已經架起機槍、擲彈筒開始一場屠殺盛宴。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戰士們衝出戰壕不過三五十米，陸維就聽到小鬼子引以為傲的大正十一式輕機槍響起。
大正十一式輕機槍是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廣泛使用的一種6.5毫米口徑輕機槍，因於1922年（即日本大正天皇十一年）定型成為制式裝備而得名。其槍托為了便於貼腮瞄準而向右彎曲，所以在中國俗稱“歪把子”機槍。
這種輕機槍理論射速500發/分，實際射速120發/分，初速736m/s，短短几十秒就已經在陣地前形成一個扇形彈幕。衝到最前頭的士兵率先中彈，含恨無奈的倒下。
“小鬼子的機槍，快回去，回到戰壕里去！”花格子招呼三營士兵退回戰壕。但人的兩條腿怎麼能快過子彈，不過二三十米的距離，卻讓三營將近一半的戰士倒在了血泊中。退回來的士兵手握鋼槍，低下頭貓在戰壕內時刻關注着對面的動靜。戰壕外，還有好多士兵只是被子彈打傷，痛苦的呻吟着。顯然日軍並不急於殺死他們，而是用他們為餌。中國軍人最講義氣，尤其是川軍，他們會為了袍澤不惜生命。有幾個企圖救援的川軍士兵，被掃射來的子彈打成了篩子，滾落在陸維的腳下。
他怒目圓睜，嘴角淌着鮮血混着沫子。胸口的幾個彈孔告訴陸維他中彈了，陸維親歷了營長的死，又見到那麼多戰士的死，難道身邊這個戰士也要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嗎？如果再這樣下去，他會瘋了的。陸維沒有想太多，他隨手抓起綁腿布條，捂住戰士的胸口，希望能夠堵住傷口。
“兄弟！你要堅強點，你會沒事兒的！啊？你一定要撐住啊！撐住！嗚嗚！～”陸維哭了，因為他知道就是華佗再世也不能挽回這位兄弟的性命了。肺部中彈，灼熱的子彈將他的胸腔打了一個對穿，鮮血混着肺部臟器順着嘴角流出。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他用盡全力，將陸維的手拋在一邊，然後氣絕身亡。透過他的眼神，陸維看到了一種目光叫鄙夷……
就在陸維還在為已經死去的戰士而感傷之時，花格子朝着他的後背就是一腳。毫無防備的陸維被一腳踹倒在地，他就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癱坐在地上。
花格子謾罵道“你個慫逑！害死了營長，我打死你個狗日的。”
“花格子！”正欲動手的花格子被一個壯漢一把抱住，然後摔在一遍，指着他道“花格子！你給老子起開！”
看着那壯漢，陸維知道，他是整個三營上到營長齙牙陳下到普通士兵最為尊敬的人，還有個諢號叫瞪大眼珠子。實際上，他本名鄧開山，因為眼睛向外突出，所以人們都叫他鄧大眼，慢慢的也就變成了瞪大眼珠子。他是三營有名的渾人，十足的兵痞。因為打槍打得准，人雖然渾點，卻在三營乃至整個728團都很吃得開。如果現在三營斃傷日軍十幾人的話，其中至少有一半是瞪大眼珠子的功勞。
“瞪大眼珠子！老子知道你和這個慫人關係把把，但這傢伙就是塊爛泥巴，你還要護着他？”花格子不敢和瞪大眼珠子較量。
瞪大眼珠子說道“他家老漢兒（四川爸爸的意思）托我照顧他，我就一定照顧好他。到時候就是死嘍，那也是我先死！”
聽了瞪大眼珠子放出的狠話，花格子悻悻離開了。
這一刻陸維感覺自己不再孤寂，不再被孤立了。逐漸的對瞪大眼珠子產生好感，他倚靠過來，摸出一枝捲煙，遞給陸維，陸維拒絕了，他只有將自己的頭塞在兩腿中間，默默的流淚。
鄧大眼自顧的點燃煙捲，猛猛的吸了一口說道“陸伢子啊！（陸維）你可知道？你咋就有個好老子呢？又是供你上學；又是讓你上軍校；還給老子一百塊大洋，讓老子照顧你，還有這毛瑟槍。”說著順手拾起陸維的槍，這是一枝經典的毛瑟98A步槍，在周圍儘是漢陽造、四川桶子中，顯得格格不入。
鄧大眼繼續說道“但從你今天的表現來看，真如花格子說的。你就是個慫逑，是塊爛泥巴！陸伢子！你給老子聽好嘍！如果你還有四川人的血性，那你就把這子彈打光，那怕一槍不中，也嚇唬嚇唬狗日的（鬼子），如果你非要當塊爛泥巴，那好！老子就陪你當一回逃兵！”
說完將那枝毛瑟步槍塞到陸維懷裏，看着他的表現。經歷了這麼多，陸維慢慢的也成熟了些，他的內心一直有個吶喊“管逑他！人死屌朝天！不死萬萬年！”只是這一吶喊此刻更加強烈。
“唿！”陸維站起來，手握步槍，內心堅定道“既來之則安之！就讓我用這枝槍向日寇射出復仇的子彈吧！權當是一場遊戲好了，只是這遊戲沒有復活點。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浪費他狗日的一顆子彈。”
在內心鼓舞之下的陸維，向著前方戰壕靠去。“卧倒！”準備與前線慘烈戰況做第一次親密接觸的陸維就又一次被炮彈教育了一遍。
“轟轟轟！”三營陣地再次被炮聲籠罩，陸維可憐的發現，他再一次本能的蜷縮起身子，捂着耳朵。一旁自顧抽煙的鄧大眼笑道“新兵怕大炮，老兵怕機槍！這才是鬼子那狗日的擲彈筒，瞧把你嚇得！哈哈！”
為了不再被嘲笑，陸維開始舒展身體，腹部緊緊貼着戰壕一側，甚至好膽大的露頭瞄一眼對面的情況，等待轟炸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