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抉擇
勝久疑惑着蒲生賢秀這是要幹嘛？坐他對面的淺野長政與杉原家定卻一臉壞笑的端起酒碗，不明所以的勝久只好也將手裏的酒一飲而盡。
不久后一個女子在鶴千代的帶領下進入裏間，她身穿粉色唐花大袖，兩束烏黑的秀髮自然的垂在肩前，後面的頭髮只是簡單的紮成一束披在後背；當她抬起頭來的那一刻淺野長政與杉原家定張大了嘴巴。
蒲生家居然有如此美麗的女子；其實也不難想，蒲生家的基因那麼好，剛進門時看到的夫人與鶴千代他們，都一個比一個好看。
“父親，讓女兒前來所為何事？”
蒲生靜那溫柔的聲音響起，自覺已經見過京都各種女子的淺野長政也難免悄悄的咽了咽口水。
而鶴千代沒有坐回勝久身旁，而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他父親側下，他還不忘向姐姐使了使眼色，讓她看看勝久。
蒲生靜微微低着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個男子，來的路上聰明的鶴千代悄悄向她透露，父親可能要為她找個夫君了；看見鶴千代使的眼色，所以她才會好奇的打量勝久。
待她看見勝久也望向她時，眼神連忙躲閃開來，嬌羞的低下頭。
蒲生賢秀見場面略顯安靜，於是大笑起來：
“哈哈哈，這是我的愛女阿靜，阿靜快見過諸位大人。”
“小女阿靜，拜見諸位大人。”
勝久與長政等人也連忙回禮。
蒲生賢秀又直接對着蒲生靜介紹到道：
“這兩位是織田的武士淺野長政大人與杉原家定大人，這位是尼子家的當主尼子勝久大人，阿靜還不快為勝久大人斟酒。”
蒲生靜點點頭，面帶微笑的走到勝久身旁坐下，柔聲說道：
“我為大人斟酒。”
“有勞小姐了。”
蒲生靜邊倒酒邊看着勝久有些拘束的神情，她抿嘴一笑。
蒲生賢秀滿意的看向著他二人，但他並未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自己的想法。
待晚宴過後，在蒲生賢秀的邀請下勝久走上城牆上的武士走，夕陽給城下的村子染上了一層特別的金色，兩人如同老友一般散步在城上。
蒲生賢秀單手搭在牆上，透過牆上的射擊窗口看着外面夕陽下的農人結伴回家，孩子們歡笑着在村子裏跑來跑去，緩緩笑道：
“真是一副美景！如同畫中一樣，勝久殿不妨也來看看。”
“喔！大人叫我四郎就好。”
勝久恭敬回答，隨後便湊了過去，看見這祥和的畫面不禁感嘆道：
“若天下都能如此該多好啊！”
蒲生賢秀不可置否點點頭，但又有些愧疚般的說道：
“但這是我背叛主家得來的，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說不定以後日野也會被戰火波及呢！最後與觀音寺城一樣被付之一炬。”
曾經六角家兩萬五千大軍在野良田被淺井長政九千人擊敗，那個時候淺井長政才16歲；六角義賢威望一仗而喪，眾多國人眾反叛投靠淺井家，他於是將家督之位讓與兒子義治，結果主臣之間分歧越來越大，六角父子於是決定殺雞儆猴，他們用的卻是家中重臣后藤秀勝父子；
后藤秀勝可是六角家六宿老之一，元老級別的人物，他被殺后立刻出現連鎖反應，六宿老剩下的五個直接反了四個，攻佔觀音寺城驅逐了六角父子，剩下的一個宿老就是蒲生賢秀，在他的調停下才讓雙方講和，六角義賢父子才能重回觀音寺城；這就是著名的觀音寺騷亂。
觀音寺騷亂后，六角家主臣之間的隔閡已經無法彌補，各家都開始只顧自家利益，實力的衰退不可避免，這也是織田信長能如此順利擊敗六角家的原因之一。
…
此時蒲生賢秀很明顯想到了過往，雖然說在這亂世中背叛與被背叛如家常便飯，但蒲生一族世代侍奉佐佐木六角家，心裏總歸是有愧疚感的，他甚至不知道蒲生家未來的路在哪裏，也許不久就會被織田信長改易呢！
勝久看出了蒲生賢秀的心中似乎有不甘與無助，他試着繼續寬慰道：
“你我都不過是這天下棋局中的棋子而已，有的人追求名利不擇手段，有的人重情重義客死他鄉，看清時勢才能保護百姓與家人；主君昏聵，臣不殉死，蒲生家不過是做了正確的選擇而已。”
“那四郎認為蒲生家如今面臨的時勢如何？”
勝久看著錶情開始嚴肅的蒲生賢秀，沉吟片刻后斬釘截鐵的說道：
“織田家。”
“織田信長？”
“對，舊的大名因循守舊，被取代不過是遲早的事，織田信長銳意革新，提拔人才不拘泥於出身，能者居於高位，商人百姓自由經營，領國繁榮，這樣的織田家已經強過眾多大名了，蒲生家只要不三心二意，未來在織田家必有一席之地。”
蒲生賢秀有些詫異勝久對織田信長的評價如此之高：
“沒想到四郎對織田信長如此尊崇，所以才想要他幫助你恢復舊領嗎？”
勝久苦笑着搖搖頭，織田家現在自顧不暇，我又有多少個十年去等待：
“這個世道沒有誰會願意施捨給弱者，別人能給你自然也能毫無顧忌的奪走，若你沒有利用的價值與實力，開明如織田信長也只會毫無負擔的將你捨棄。”
原本歷史上織田信長也確實是這樣對待尼子殘黨的，勝久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這天下多一個潛在的盟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所以我才想去拜會他。”
“明白了，抱歉！是我小看四郎了。”
如果說剛才在用餐時，只是有些欣賞勝久的氣魄，那這個時候他已經徹底下定決心招他為婿了。
蒲生賢秀趁機向勝久問道：
“不知四郎覺得小女阿靜如何？”
“啊？”
勝久驚訝於蒲生賢秀怎麼突然問這個，又想起剛才身旁阿靜那溫柔的模樣，似乎現在還能聞到她身上特殊的香味，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很美，談吐優雅，蒲生大人能有如此優秀的女兒，真是有福氣。”
“哈哈哈哈……”
蒲生賢秀見勝久如此說，開懷大笑起來，一把抓住勝久的肩膀：
“讓阿靜做你的妻子吧！蒲生家的女兒，一定會為你誕下優秀的子嗣，尼子家如今只有你了，還是早日成家為好。”
勝久被震驚得渾身僵硬，他萬萬沒想到蒲生賢秀突然來這一出，難怪要阿靜出來，原來在這等着我呢！
他在心裏苦笑，到底看上我哪一點？我長得也不帥啊！也就是在寺院的時候營養好長得高大一點而已。
沉默片刻后，看到蒲生賢秀滿臉期待的表情，最終還是開口道：
“請容許四郎與家臣們商議一下，明日給出答覆。”
“哈哈～也是，我等着賢婿。”
好傢夥這就叫上了，勝久也只能先行告退，趕緊溜去找鹿之介他們。
…
哇！
當勝久將蒲生賢秀要招他為婿的事情講給眾人聽了之後，全都驚呼起來。
驚訝的是，大多數家臣表示贊同，畢竟勝久好歹也是咱們的主君，沒個女人怎麼行，在他們看來蒲生家的小姐嫁入尼子家也不錯。
惡八郎與本城清光卻表示反對，他倆心中自己的主母只能是百合小姐，難道主公才出來就見異思遷了？
而鹿之介卻想到了山名家的公主，就如立原久綱說的一樣，能與山名家聯姻才能利益最大化，而且山名家領地同樣在山陰道，能給予本家最直接的支援，而蒲生家除了送個女兒能給什麼？隨後他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頓時有不少剛才還贊同迎娶蒲生家女兒的家臣選擇與鹿之介站在一起。
勝久看着屬下們這時候就分成了三派，一陣頭疼，直接把我分成三塊得了。
如果說阿靜是庄園裏的牡丹，那百合就高山上水仙，兩種截然不同美與性格。
對於百合，她在勝久心中有特殊的位置，沒人可以取代，但是勝久卻不知道百合到底喜不喜歡自己，最近總是感覺百合在刻意疏遠他。
勝久作為來自後世的靈魂，哪有不愛美女的，我全都要！好不容易做了武士老爺還不能有點特權了？但自己現在連個城都沒有，哪有接着奏樂、接着舞的勇氣。
勝久在心中將所有人的意見捋了捋，與山名家結盟有利於形勢；與蒲生家聯姻在未來可能會有利，但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都難說；至於百合，從他個人情感上來講肯定是會選擇她的。
但勝久更加知道當他承載着越來越多人期望的時候，就越不能放縱自己；自己的婚姻哪怕只是一場充滿利用的政治工具，那也是理所應當的，一切都是為了再興尼子家！
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是大家押上身家性命的賭博，怎麼能因為自己貪戀美色而任意妄為呢？
他看向眾人期待的目光，在眼神與鹿之介相交的那一刻輕輕點了點頭，隨後對着眾人鄭重的宣佈：
“我……決定回絕蒲生大人的美意！”
鹿之介鬆了一口氣，滿臉欣慰的看着勝心；在心裏感慨：太兵衛我們沒有選錯人，天佑尼子家！
惡八郎與本城清光也開心得跳了起來，他們日後知道勝久真正的打算后，可能會再次激動的跳起來，因為是被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