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賒饅頭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了態度如此誠懇的欠債人，這讓他忍不住有些動容！
“你，哎！~~”
他深深嘆了口氣，湊到肖凡面前小聲道：“書生，你借了二兩銀子的本錢，還有十天就滿一個月了。我看你也不容易，要不這樣，我私下少抽你一兩銀子，你只要還九兩就行了！
這一兩銀子，就算是我做好人好事了。我們追債的也是講道義的嘛！”
肖凡一聽這話，頓時滿臉的感激，激動不已。
但是心中卻是忍不住狠狠地罵了一句：馬賣坯！！！
這就是傳說中古代的高利貸嗎？這也太狠了吧！借二兩銀子一個月就得還十兩，簡直是連人帶骨頭都要一起吞下去啊！
“大哥仗義！！！請受小弟一拜！”
心中罵著，肖凡卻大叫一聲，膝蓋一彎，似是就要跪下去。
“書生，不必這樣！”
粗壯大漢見狀，一伸手虛扶住他胳膊，誰知肖凡順勢就站直了雙腿。
粗壯大漢一愣，感覺怪怪的，不過再看肖凡那滿臉的感激涕零，一時間也就沒有多想。
周圍人見肖凡似是要給人下跪，都是發出噓聲，其中一個頭髮花白老者更是氣得吹鬍子瞪眼，口中更是不停的嘀嘀咕咕。
“沒骨氣！太沒骨氣了！丟人啊！”
粗壯漢子臉上更加得意。
都看見沒有，我們放高利貸也是講義氣的！這讀書人都差點給爺跪了。
“你也不用這般，是你的誠心打動了我！”
他肥大的手掌拍了拍肖凡的肩膀，滿臉欣賞的道：“我很看好你！”
“看好尼瑪！”
肖凡心中忍不住啐罵一聲，但臉上卻是十分感激，一臉鄭重的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親大哥！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定然會在約定之日將全部錢款親自送到府上！”
親自送到府上？
粗壯大漢再次被感動了。
“某從業二十餘載，從沒遇到過親自上門還債之人！你是我遇見的第一人！若是人人都能如你這般，我們也不用這麼辛苦了啊！”
他忍不住大聲感慨。
跟着他一起的幾個男子聞言，也全都一臉贊同的點了點頭。
感慨完，粗壯大漢再次拍了拍肖凡的肩膀，露出一個有些丑凶的笑臉道：“書生，這件事完了，你這弟弟我就認了。我就不為難你了，咱們月底見吧！”
說著一招手，轉身帶着一幫手下往來路走去。
“大哥，什麼是賣腎？腎很值錢嗎？”
“是啊，人腰子很值錢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哪知道，都是讀書人的事！”
……
幾人漸漸走遠，肖凡看着幾人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露出冷峻之色。
周圍人見沒好戲看了，指指點點的也都陸陸續續的散了。
只有剛才那個頭髮花白的老者走了過來。
他皺着眉，滿臉不悅的盯着肖凡看了半天，才慢悠悠的開口道：“肖凡啊，你可是個讀書人，這讀書人怎麼能跟這些地痞流氓低頭？你莫要丟了我們肖氏的臉面啊！”
肖凡看着這老者，腦袋裏開始有零碎的記憶片段出現，這老者的身份也漸漸明了起來。
他現在所在的這個村子，是肖氏的一個分支，族人聚集之地。
眼前這人，乃是這一支肖姓的族長。
只可恨，他們一家就在這族人的眼皮底下家破人亡，就連自己也是餓死在家中。
可是這些自稱族人的人，只是眼睜睜的看着。
原本他家田產還在的時候，還有族人願意稍微幫一下。自從田產抵押出去之後，就再沒有人管他們的死活。
這般行徑，就算現在的肖凡想想，也是感到心寒不已。
“族長，我也是情非得已啊！”
肖凡很有禮貌的對老者做了一揖，滿臉愁苦。他悲憤的道：“想我堂堂讀書人，怎麼會願意與這些潑皮為伍？眼下只是權宜之計啊！”
老族長見肖凡說的可憐，泥雕木塑一般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冷哼一聲：“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一甩袖子，也走了。
肖凡滿臉堆笑的看着漸行漸遠的老族長，深深的舒了口氣。
這一村的人說起來都是沾親帶故的，現在卻是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富貴有遠親，貧窮狗都嫌，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明白。
更何況他現在不但窮，而且還欠一屁股的債。這就更讓人嫌棄了。
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飄來一陣食物的香氣。
香氣勾起肖凡的饞蟲，肚子不爭氣的發出咕咕的響聲。
他有些無奈的摸了摸乾癟癟的肚子，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體驗過這種飢餓的感覺了。
村口，一間屋裏的飄出陣陣白氣，剛才他聞到的香味就是從這裏傳出。
肖凡走到屋前，掃了一眼，原來是個小吃鋪。
這小吃鋪很小，只有十來個平方，門口就是灶台蒸鍋，裏面擺了幾個桌椅板凳。肖凡剛好看見一鍋白饅頭出鍋，香氣撲鼻。
這些白面饅頭，個個飽滿白凈，熱氣騰騰。
“咕嚕~·”
不自覺的吞了一口口水，肖凡看着這鍋白面饅頭，一種從沒有過的飢餓感佔據他全部神經，讓他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將這些白面饅頭全部塞進肚子裏去。
滿屋的霧氣散去，一個窈窕人影顯露出來，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人。
這女人皮膚雖然不是很白皙，但是身材非常好，身上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讓人看了一眼就會忍不住再看第二眼。
簡單的說，就是很耐看，非常的耐看。肖凡也算是見過不少美女，但是長得這麼精緻的還是第一次見。
這女人臉上被霧氣蒸的有些發紅，一眼看見站在灶台邊直愣愣看着饅頭的肖凡，白了他一眼道：“肖先生，你又要來賒饅頭了嗎？”
肖凡一聽，愣了一下。
敢情這前生還來賒過饅頭吃不成？
他殘留的記憶不是很全，只是偶爾會記起一些。不過還記得這漂亮女人的名字，桃三娘。
桃三娘見他發愣，哧的笑了，道：“瞧你這書獃子樣。我可說好了，你要是實在還不上饅頭錢也沒事，你得教我家狗娃識字用作抵債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