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與陽鐵的談話
第二天一早，洛世堯很早便來到陽鐵養傷的房間，支走了看守的弟子。
他雖說傷得極重，但好歹是三品修士，又未傷及根本，經過一晚上的恢復，此時的氣息已基本平穩。
雖說全身焦黑，佈滿血咖，看起來還是很駭人，但並不影響說話。
“小師弟你來了。”
陽鐵側頭看向洛世堯，似乎對他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
洛世堯雖說對陽鐵的印象有所改觀，但他畢竟是曾將想殺自己的人，所以也並未假惺惺的關心，開門見山道：“心中還有些疑問，希望師兄能幫我解惑。”
陽鐵輕咳兩聲穩住氣息道：“你直接問吧。”
洛世堯也不再遮掩，直接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和子素仙尊……認識的？”
陽鐵似乎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虛弱道：“子素仙尊來御金宗的時間太蹊蹺，哪怕她貴為七彩宗掌教，我也不可能不懷疑她。
至於你……”說著翻起眼皮看了眼洛世堯，“身為赤蘺仙君的玄孫，又被子素仙尊選為試煉弟子，我自然也是有所懷疑的。”
洛世堯眉頭稍稍皺起，“只是因為這些懷疑，你就要殺我？就敢斷定子素仙尊願意拿我換一隻耳和金祥？”
“只是懷疑的話，我當然不會做這些。
真正讓我確定你和子素仙尊……的關係，是因為你房裏的那隻繡鞋。”
洛世堯眼眸驟然一沉。
虞子素當時一直盯着陽鐵，並未發現他與金祥聯繫，而且之後不久金祥就被燚芳抓住，他是怎麼知道我房中的繡鞋的？
“金祥那夜從你房間出來，離開御金宗之前給我留了張字條，將他在你房中的事簡略給我說了一遍。”
竟然是字條！
這種最簡單的傳信方式。
以金祥的修為和與陽鐵當時的距離，他確實無法用傳音符與陽鐵聯繫，留言條確實簡單有效。
許是看出了洛世堯的疑問，陽鐵解釋道：“我想過他可能被抓，所以告訴他一旦失敗，要儘可能把了解到的信息第一時間留下來。
金祥當時懷疑那雙鞋是淺沫或淺淺的，但我很清楚，那雙鞋不可能是她們的。”
洛世堯雙眼稍稍睜大了些，心說你就那麼相信那兩個姑娘？
只聽陽鐵繼續講到：“我當時雖然不能確定子素仙尊和你是為了查我而來，但卻也有一直關注你的動向。
若是淺沫或淺淺晚上在你那裏呆過，我不可能發現不了。”
洛世堯斜了眼陽鐵，在心裏冷哼一聲：你說的這麼確定，我有理由懷疑你半夜蹲過我的窗戶。
“整個七星山能在我的關注下悄無聲息留一雙鞋在你房中的女子，也就只有子素仙尊了。”
不得不說，陽鐵分析的很有道理，這次真的是百密一疏啊！
不過細想起來也沒辦法，當時那種情況下他根本沒得選，若不是虞子素那雙繡鞋，他可能已喪生在金祥刀下了。
只是這樣的話，他陽鐵就是在金祥刺殺我之後才確認的我和虞子素的關係。
洛世堯繼續問道：“所以你在清靈谷出賣我，又讓金祥殺我，真的只是為了與林翔交易，讓他替金薇修補元神？”
陽鐵輕輕喘了幾口，稍恢復些體力，“我說過的，我一直都對子素仙尊和你有所懷疑。
殺你既可以換取林翔為一一修補元神的機會，又能消除隱患，我當然會做。”
你這是寧錯殺，也不放過啊……洛世堯目光微凝：“所以即使你知道林翔很可能在騙你，也還是把我的行蹤告訴了他。”
陽鐵不知是身體太過虛弱還還是心中有愧，沉默良久才緩聲道：“機會擺在眼前，總歸是要爭取一下的。”
竟然為了金薇不惜做到這種程度……洛世堯沒忍住問道：“金薇真的只是你的徒弟嗎？”
陽鐵轉動眼珠子瞪了眼洛世堯，沒有回答他這個無聊的問題。
洛世堯也未再八卦，問出了今天過來的第二個問題：“我不明白，寧遠為什麼會將他的真名告訴你，一隻耳作為他的徒弟可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陽鐵眼眸微凝，沉吟道：“也許是為了取得我的信任吧，他如果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話，我根本不可能真心追隨他。”
“你見過他？”洛世堯馬上問道。
“嗯，真實年齡不知，看起來約四十歲左右，臉型稍長，劍眉、大眼、高鼻、嘴唇略厚。”
你這……確定不是照着我說的？
洛世堯沒有繼續再問下去，關於寧遠是他爹這件事，他暫時不想深究。
但也基本上認同了陽鐵的回答。
目前來看，寧遠並沒有控制教眾的特殊手段，要讓陽鐵這樣的人真的信服他，確實不能整天罩個黑袍子。
只是他這籠絡人心的能力實在是不敢恭維，最起碼陽鐵他就沒有完全拿下。
“你覺得他還會來御金宗找麻煩嗎？”
“他不是濫殺無辜之人，最起碼在燕州之前不是。”
洛世堯稍稍點頭，除了燕州的事，黑袍人幾次出現都沒有都沒有傷過一人，而且巫族的教義也確實不允許濫殺，甚至為了修鍊吞噬無辜都是不被允許的。
只聽陽鐵繼續說道：“既然能說不能說的我都已經全說了，他也就沒有再殺我滅口的必要了。
所以你可以安心的去開陽峰做你的長老，不用一直躲在天樞峰。”
洛世堯沒有理會陽鐵的揶揄，道：“開陽峰我可呆不了太久，還得你回去。”
見陽鐵面露疑惑，洛世堯笑道：“你那群徒弟我可教不了，我一陣就讓人把你抬回去。”
然後問出了他此次過來最想問的一個問題：“師兄能否說一說你偷七彩石筍的真正目的？”
陽鐵似乎早料到洛世堯會問這個，聲音虛弱道：“反正都是偷，當然是要偷大一點。”
若是洛世堯不知道銘玉師尊的身體狀況，他可能就真信陽鐵了。
沉聲道：“師尊的身體狀況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陽鐵：“……”
“所以你偷七彩石筍，是為了師尊？”
陽鐵：“……”
洛世堯沒有繼續問下去，陽鐵的沉默其實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真正關心的是，師尊事先知不知情道你為他偷葯？
畢竟陽鐵自稱石筍的消息是師尊告訴他的，但他並不覺得陽鐵會回答他這個問題，所以決定親口去問師尊。
正當洛世堯轉身準備離開時，卻聽陽鐵說道：“師尊知道。”
師尊知道！
這句話如一道悶雷劈進了洛世堯的腦海。
陽鐵所說的知道，顯然不可能是說現在，因為銘玉師既然知道石筍的存在，就一定會從陽鐵的所作所為中猜出他的意圖，陽鐵根本沒必要點出來。
所以他說的是事前知道……難道陽鐵偷葯的事真是師尊指使的？
只是陽鐵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
如果他真的對師尊有異心，就不會幫他偷葯；
如果他對師尊忠心，就應該替他隱瞞，怎麼可能在自己沒問的情況下就說出來。
不等洛世堯再提問，就聽陽鐵竟然沙啞地笑了笑，問道：“你信嗎？”
你他么的……洛世堯感覺自己被拿捏了，壓着心中的怒火低聲道：“我當然不信。”
大步走了出去。
如果真的是師尊指使陽鐵偷葯，陽鐵就不會告訴他石筍的事是師尊告訴他的，師尊也完全沒必要告訴自己他的身體是因為在道神大戰中魂力受損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當然，師尊是不是故意將這個消息透漏給陽鐵，利用他的孝心給自己偷葯，洛世堯就不得而知了。
這種人心最深處的東西，洛世堯猜不透，也不想猜。
……
虞子素、霸姐和燚芳已經離開三天，正如陽鐵所說，黑袍人一直都沒有再出現，陽鋒也降低了御金宗的警戒，各峰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在洛世堯的要求下，陽鐵被送到了開陽峰修養，依然住在開陽宮，這讓陽鐵的這些弟子們很是欣喜。
特別是那些對洛世堯成為開陽峰長老感到的彆扭的弟子，心裏好受了不少。
他事後也去找過二姐，她果然是尊重鳳兒的意見，願意讓他留在御金宗修行，而且保證玄水宗以後都不會來找御金宗麻煩。
她敢做出這樣的保證，倒是讓洛世堯略感詫異。
就算她能說服水驍，但是水月呢？
像李長風這種極可能成長為二品的弟子，任何宗門都不會輕易放棄的，特別是在銘玉師尊跌境，道義上又說得過去的情況下，水月怎麼可能不爭一爭。
洛世堯大概確定了對二姐身份的猜測。
虞子素說過，二姐的功法出自玄水宗，以她的三品實力推斷，洛世堯覺得二姐應該是“水”字輩；
再加上這次李長風的事，那麼……她應該不只是水字輩的弟子，而且和水月仙尊應該也是關係匪淺。
……
那麼多真金白銀砸出去，洛世堯可不想落魚錢莊一直都打不開局面，劉二厶的腦子雖然還算活絡，但畢竟是個古代人，對錢莊的經營還是保守了些。
所以他決定自己出馬，去塗州看看。
塗州地處三國交匯之處，是無極大陸上能排進前三的大城市，落魚錢莊在塗州能打開局面的話，對周邊會有很大的帶動宣傳效應。
而且塗州有通天塔，離兩儀山脈相對較近。
對這個讓整個道門都聞之色變的神秘建築，洛世堯早就想一探究竟了。
他可還沒有忘記燕州的五十萬亡魂，總覺得林翔死得太過蹊蹺，而他本能的覺得，也許秘密就在通天塔里。
只是要出去的話，肯定要跟大師兄說一聲。
自己現在也是宗門長老了，想來這點自由應該還是有的。
洛世堯找到陽鋒，說明來意后，陽鋒驚訝道：“小師弟要去塗州？”
“嗯。”
“那個有塗山的塗州？”
這世間好像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塗州吧……“嗯。”
陽鋒有些躊躇不定，嘴角掛着一抹淺淺的奇怪笑容。
“大師兄還是不放心我？”洛世堯馬上反問道。
“小師弟多慮了，師兄只是在想，小師弟你是巫族，去塵世的話會不會不安全？”
“這點大師兄大可放心，神相老頭親口答應的我，不會有事的。”
“嗯，這個我知道。要不你先等一等，容師兄再想一想。”
“可是師兄……”
“師兄下午就答覆你。”不等洛世堯說完，陽鋒就打斷了他。
好吧，我覺得自己好像當了個假長老……“那我等師兄消息。”
洛世堯略感沮喪，不過好在陽鋒並沒有食言，傍晚時便把洛世堯叫了過去，不僅答應了讓他去塗州，還塞給了他一個隨從。
洛世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客氣道：“有淺沫同行自然是再好不過。”
“你說的那個錢莊的事師兄不懂，師兄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要進神廟，更不能靠近通天塔。”
這個……“知道了，大師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