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絕不讓他繼續活着
通過進入劉士林的記憶，洛世堯和靈穎現在正置身神廟之中。
在母神像后，有個人在與旁邊的神官說著什麼，劉士林只遠遠地看了一眼，這個人的臉卻異常清晰，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的斑點，從劉士林的意識中他們知道，此人就是新晉的燕州大神官許恆章；
緊接着周身世界變化，王克靜、譚斌也依次出場。
看來在劉士林的潛意識裏，也認定了這三人與燕州被屠脫不了干係，將他們視作仇人。
周遭世界再次變幻，二人已在燕州街道之上。
周圍人來人往，百姓客商絡繹不絕，好多人都在駐足觀看遠處一個穿黑斗篷的人，他帶着一個同樣打扮的下屬，兩人不停的在地上寫寫畫畫。
雖說有不少人圍觀，但這兩人身上隱隱散發出的威壓卻讓所有人都退避三舍。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劉士林。
此刻，洛世堯能感覺到隱藏在帽兜下的那張臉在被極力拉近，劉士林在努力回憶他的長相，只是不管離得多近，那帽兜下都是漆黑一片，就好像那只是一件斗篷，一件裹着黑暗的斗篷。
劉士林的回憶中穿插閃現着各種人，有威嚴的父親，驕橫的母親，一起玩樂的好友，一起嬉戲的嬌娘……每當這些畫面出現時，他的情緒就會變得極不穩定。
“你一定要記住每一個細節，不只是你知道的那些人，城中的任何一處異樣，神廟中的任何一個場景，一個人都可能與燕州的事情有關。”
蘇淺沫還在慢慢引導，她與生俱來的親和力和真誠，以及潤物無聲地魂力影響已經讓劉士林完全放下戒心，跟隨着她的話仔細回憶。
洛世堯再次隨着劉士林的回憶來到神廟。
從廟門口開始，每一個神吏神官的長相都在放大，依次變得清晰。
洛世堯仔細辨認着他所看見的每一個神族，直到將劉士林記憶中的面孔挨個看了一遍，卻仍然沒有找到林翔。
難道林翔真的不在城中，或者劉士林壓根就沒見過他？
周遭的環境再次閃現，他們又回到街道中畫陣的場景，只是這次劉士林的關注點並不在黑斗篷上，而是仔細的想記清那些在遠處維持秩序的神族。
突然，在劉士林的余光中，那個穿黑斗篷的人，伸手撓了下自己的屁股，應該是在抓癢。
洛世堯趕忙傳音道：“淺沫，想辦法讓他回憶畫陣之人的那個手下。”
很快，穿黑斗篷的人再次進入洛世堯的視野，腦袋漸漸變近，卻同樣看不清臉。
沒過多久，那人再次伸手抓了下自己的屁股，抓完后，身體還很自然的扭了兩下。
“金堯師弟從這個巫族身上看出了什麼？”靈穎見洛世堯一直盯着那個黑袍人，問道。
“巫族可不穿黑袍，穿黑袍的也不一定就是巫族。”洛世堯若有所思地答道。
過了一會兒，那人再次抓了一下屁股。
“找到了，就是他！”
靈穎聞言一臉不相信，“他包的那麼嚴實，連劉士林自己都沒看清，你怎麼知道是他？”
這個動作我太熟悉了，當時在七彩宗第一次看見時，還暗自嘲笑這堂堂神族國師竟然喜歡抓屁股，是不是有什麼隱疾。
林翔疑似早已到達燕州，林翔派人暗殺近月來過燕州的百姓，黑袍人與林翔有相同的習慣動作……這一切足以說明，此人就是林翔。
“這個之後再說。”
洛世堯馬上又對蘇淺沫傳音道：“淺沫，讓他回憶所有與畫陣之人相關的信息。”
蘇淺沫馬上引導劉士林：“那兩個畫陣之人就是燕州被屠的兇手，你可知他們在城中還幹了什麼，說了什麼，與他們相關的一點一滴你一定要記得清清楚楚。”
劉士林的記憶開始飛快跳轉，最後定格在他從那女神館房中出來的一瞬，在遠處的迴廊中，有個身影一閃而過，走進了神廟最深處的那座閣樓。
……
結束了記憶搜尋，幾人都期待地看着洛世堯和靈穎。
“畫陣的兩人中有一人就是林翔。”洛世堯說出自己的發現。
靈穎微微皺眉：“可是，就算我相信你，你又打算怎樣讓其他人也相信？劉士林可並沒有看清他的臉。”
蘇淺沫、墨昊和墨妤也看向洛世堯。
洛世堯自然不會說因為他也喜歡抓屁股，所以我斷定他是林翔。
他不光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知道林翔喜歡抓屁股，也無法僅僅依靠一個動作就給神族三品國師定罪。
“他是不是林翔，找人一問便知。”
墨昊冷笑一聲：“搞了半天原來你也不確定。”
蘇淺沫微微蹙眉：“可是城中去過神廟之人幾乎都已被殺，我們還能找誰去問。”
靈穎同樣覺得洛世堯的想法不可行：“連劉士林這種經常出入神廟的都沒見過林翔，其他倖存者又怎麼會知道林翔當時在城中。”
你們想問題的角度還是太過局限……洛世堯掃過幾人，篤定道：“有三個人，他們不只還活着，而且一定知道林翔的真面目。”
三人微微一滯，異口同聲道：“那三個新任的燕州神官。”
洛世堯點了點頭。
墨妤嘆口氣道：“只是，要找到這三人談何容易。”
蘇淺沫也提醒道：“如果他們真的這麼重要，神族怎麼可能讓我們輕易找到。”
洛世堯看着燕州的方向，“事在人為，如果有熟悉神族的人願意幫忙，也許會容易一些。
現在燕州的高孝珩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墨昊稍稍點頭：“他似乎與何靖威感情不錯，如果能證明何靖威的清白，他確實有可能願意和我們一起調查。”
墨妤：“既然你們懷疑神族出了叛徒，又怎麼知道高孝珩就是清白的？”
“總得試一試才能知道。”……從那日高孝珩對何靖威的反應看，洛世堯覺得他清白的可能性很大，值得一試。
靈穎幾欲張嘴，終是沒有說話，只是叫住蘇淺沫悄悄交代了幾句。
討論完，洛世堯和蘇淺沫辭別了墨昊三人，向金蟬等道門眾人的駐紮地走去。
待離開三人稍遠，洛世堯邊走邊問：“淺沫，靈穎剛剛是不是讓你叫金蟬過去？”
蘇淺沫微微一驚：“小師叔是怎麼知道的？”
“他想回宗復命，自然要找金蟬商量。”
蘇淺沫稍稍遲疑，試着說道：“此事調查到現在，我們此行的任務其實早已完成，下一步該怎麼做，確實應該稟告師門再做定奪。”
聞言，洛世堯站定在原地，轉頭看向浩瀚森森的兩儀山脈。
蘇淺沫的話他自然理解，在道神同盟的大背景下，如果此事牽扯到神族上層，確實不是他們該調查的。
只是……讓他們定奪？
難道道門會為了這五十萬亡魂與神族開戰？
撕毀道神同盟，恐怕就是他們能做到的極致了。
洛世堯長吸一口林中有些濕涼的空氣，緩緩道：“這只是五十萬普通人的生命，在那些活了上百年的老傢伙們眼中，又能比螻蟻高貴多少？”
蘇淺沫微微一怔，並不是因為洛世堯突然說出的不敬言論，而是他聲音中透出的那份不甘和悲憫，深深觸動了她。
“與其告訴他們最後被綁手綁腳，還不如我們自己去調查。
就算現在不能揪出全部黑手，但是近在眼前的，不管他是誰，是什麼身份，我絕不會讓他們繼續活在這世上！”
洛世堯的聲音沒有一絲激昂，但就是這份低沉和堅定，卻透着無盡的力量。
蘇淺沫站在一旁，怔怔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突然就生出一種願意為他拼上一切的衝動。
他一直都是這樣，看似一肚子壞水，卻總是能為了別人，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堅持不惜拼上性命。
升仙大會時為了許家姐妹，僅憑一隻靈戒手撕七品的翟川時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洛世堯的身形在蘇淺沫眼中漸漸偉岸起來，傲立於這山林之間，彷彿撐起了整片天空。
“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蘇淺沫平靜地看着洛世堯，眼中的光彩異常堅定。
……
兩人繼續往前走，蘇淺沫小聲問道：“小師叔真的確定那兩個黑袍人中有一人是林翔？”
“嗯。”
良久，洛世堯好奇道：“你就不問問為什麼？”
“你既然剛剛沒說，自然有你的道理。”
洛世堯嘴角勾起一抹溫暖的弧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