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8 信仰
信仰嗎？
同樣作為藍星人，夏憐有些不明白雲起所說的信仰究竟是什麼東西，信仰跟戰鬥力又有多大的關係？
可就雲起而言，那應該――
是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是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是向北望星提劍立，一生長為國家憂！
是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是末日降臨、需要有人挺身而出的時候，雖千萬吾往矣的大氣魄！
可在這個世界，在聯盟身上、在守望軍身上、在光明教堂身上，在千萬倖存者身上，他極少能夠看到那些東西。
藍星人和平了太久、安逸了太久，強大的生產力和萬能泰坦智腦為他們建立了最安逸的生活，不需要特別努力上進就能夠混個溫飽，年輕人沉迷於網絡與遊戲，年長者醉心於把控頭部資源維持自身地位，再也沒有人記得百年、千年前的那些烽火、那些血淚。
他們忘了歷史，也就丟了一個民族的根，以至於當災難降臨時驚慌失措、互相殘殺，甚至像是夏侯昴那樣若無法對抗災難，就把自己也變成災難！
即便是大元帥方乾也在日一復一日的不安等待中陷入了個人生死得失而痛苦糾結，這並不影響他當初無私保民的偉大，但也註定了他不可能取代雲起成為最終破局的人。
這些東西或許能夠在漫長的苦難中慢慢養出來，因為即便是忘了歷史的人，也總會有人站出來鑄就新的歷史，譬如到死、化作母獸也還惦念着北境的廉升，譬如此刻仍然帶着守望軍殘部在荒野上與玩家游斗的謝凌雲。
可這樣的人太少了，雲起也已經沒有時間等下去了。
就在新任教皇張嘴想要問問具體該做什麼的時候，天空中終於想起了關於此次教廷事件的系統公告――彡彡
“叮！”
“由於九州王雲起等級異常提升，當前版本終局之戰提前開啟，即刻起大型露天副本【守望堡】可同時容納玩家數量提升至一萬人，玩家在守望堡內殺怪獲取的經驗值翻倍，裝備爆率提升30%，且副本內怪物、首領刷新間隔時間提升100%！”
“即刻起聯盟總長可以發佈總長令開啟戰役，且戰役開啟后30天內任何等級高於70級單位將無法進入【守望堡】副本！任何已經處於副本內的非玩家單位無法脫離副本！”
守望堡過去雖然作為露天團隊副本但總計能夠同時容納的玩家也就是一千人而已，多餘的人會被擋在副本光環外無法進入，可現在不光玩家上限提升至10倍能容納整整一萬人，還提升了相應的經驗值和裝備爆率！
這已經不光是鼓勵玩家攻城，而是把城裏的人往死里逼！
非但如此，還大幅度延長了副本怪物的刷新間隔，這就讓城市外圍的怪獸區更容易被突破，幫助玩家儘快打到內城區與守望軍和居民們直接開戰！
夏憐雖不是什麼戰爭統領，但現在也不必再問了，雲起口中所說的大戰必定將爆發在守望堡！
她很嚴肅地問道：“你要我以聖光的名義組織信徒去協助守衛守望堡？這可關係到全球數十萬乃至百萬人的性命，就算我是教皇也不敢隨隨便便開這個口。”
雲起反問道：“如果今天守望堡被人圍攻你不去救，那明天光明神殿被人圍攻，你又指望誰會來救你？”
道理當然誰都明白，可事關重大夏憐咬了咬牙還是沒敢當場答應，道：“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跟大神官們商量商量。”
雲起不置可否，只道：“教皇，你是個有野心的人，但想要做成大事不光得有野心，還得有與之匹配的魄力，不過我相信最多今天日落之前你就會做出決定，因為時局不會等着你選擇，只會推着你往前走！”
說完，他便張開雙翼騰空而起，夏憐回過神來，在地上追了幾步喊道：“你要去哪兒！去守望堡嗎！”
“不去！我要去一個更重要的地方終結這場戰爭！”
開什麼玩笑，公告都說了戰役開啟后守望堡里的非玩家單位無法再出來，現在衝進去豈不是固步自封，就算能保住裏面的人，可萬一外面又出什麼變故誰來抗衡？
當初姜小朵告訴他要對抗泰坦主腦需至少達成三個條件：
“第一：在遊戲裏達到80級以上。”
“第二：能夠在真實世界蘇醒。”
“第三：在遊戲裏和真實中同步得到全套的末日戰甲。”
如今他已然達到80級，能夠自由進出遊戲，核心戰甲雖然還沒有集齊十件神器解鎖至巔峰狀態，但他也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
雲起一邊以超乎尋常的速度趕往中都，一邊打開許久沒有使用過的末日行者群聊頻道，道：
“裁判長、悠悠、林逸、謝凌雲，我需要你們手中的四件神器，但為了確保你們自身的安全，請裁判長先安排可靠人手護送悠悠和林逸離開中都去長安城，至於謝凌雲，你告訴我你的位置，我可以保護你的部隊去長安城，但如果你想回守望堡，我也可以為你殺開一條血路！”
蘇雙：“小起子，等級到了80級連說話的口氣都不一樣了嘛，張口就要四件神器，你怎麼不來搶？”
雲起：“抱歉，我沒有時間仔細解釋，也沒有時間等待你們決定，如果你們相信我就把神器交給我，如果不信我也不會搶奪，但是我之後要做的事情就會少幾分把握。”
林逸：“你和你爸爸的事情你姐姐差不多都告訴我了，我可以把【玄武盾】交給你，但我拒絕離開守望堡去長安，這種時候我要是拋下你姐獨自逃到安全區，那以後也沒臉讓你叫我姐夫了。”
蘇悠悠：“我也沒問題，一會兒我就先去守望堡邊界跟林逸拿玄武盾，你到了中都后只需要來找我即可。”
關鍵時刻還得是姐夫哥和未婚妻靠譜，雲起想了想道：“中都可能會發生些變故，你們行動務必小心，尤其不要靠近聯盟總長府邸！”
一開始沒人聽懂他的意思，但群內的人大多數都很聰明，蘇雙問：“你是說玩家會找上總長逼迫他儘快發出攻城令？”
雲起道：“有可能會比逼迫更加嚴重，不排除玩家代表會選擇當年龍昊英一樣的極端手段。”
當初在江南市車站，龍昊英為了擊殺雲起可是挾持了宇文冰逼迫宇文晉自裁，那之後因為皇龍團原地解散、新任玩家總督顏飛舟又是個比較溫文爾雅明白事理的人，所以玩家與聯盟高層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什麼摩擦，反而可以說關係進入了一段蜜月期。
所以聽雲起說要採取什麼“極端手段”，大家也不是說不信他，就是有點兒難以置信。
蘇雙沉默了兩秒鐘道：“我會派人看着那邊，如果總長府真的出事，你可以拿走我的暗月雙刀。”
直到她說出這句話，一直沒有回應的謝凌雲才發出來個坐標。
看得出作為守望軍的將軍，謝凌雲並不是很信得過裁判長，甚至如果沒有雲起中間這層關係，雙方即便個人上有私交、但大事上難免會處在敵對狀態。
蘇雙看了眼那個坐標，道：“你們想回守望堡？那裏現在在所有人眼中都已經是片死地了！”
謝凌云：“守望堡是我們所有人的家，就算再危險、就算註定要死，我們也得把骨頭埋在家裏！”
蘇雙：“怕就怕你們連守望堡的邊界都看不到，此刻前方十里處就有一座玩家大營，至少駐紮了十個外敵軍團五千玩家，隨時能召喚過去的支援至少兩萬，附近幾千米範圍內還有四個復活點足夠他們復活與你們糾纏，一旦交戰你們恐怕連逃都逃不掉。”
身為聯盟裁判長卻出賣玩家信息給敵對陣營NPC，蘇雙現在的做法已經等於背叛了玩家，只要被任何一人揭露，她那個陣營首領的頭銜就算做到頭，而且必然會被玩家清算！
好在總長宇文家那邊的【統御指環】與【破曉】都已經被雲起搶奪，他倆等於是被踢出了群聊，現在這地方剩下的都算是比較能信任的人，沉默了片刻后，雲起開口道：
“你們繼續往前走，直線前進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守望堡，擋在你們前面的所有阻礙，我去解決！”
解決？
還能怎麼解決？
隔着屏幕其他人都感覺到了雲起毫不掩飾的殺氣，雖然他只有一個人而對方人數成千上萬，可就是很荒謬地讓人同情起那些玩家來。
又是短暫的沉默，蘇悠悠道：“雲起，如果你認為這是場戰爭，那就去戰吧，但你要記得人和心都好好地回來，我會替你看好家的。”
看着屏幕，即便是素來對大侄女兒頗有微詞的蘇雙，都禁不起暗暗為她點了贊。
放眼全世界，沒有一人會說雲起不狠，但他也從未主動出擊大規模地殺人。
蘇悠悠這番話把接下來的所有事情都歸類於“戰爭”，而戰爭對於很多人來說，就意味着“殺人許可”！
沒有對錯，只有立場。
作為未婚妻，蘇悠悠主動給了雲起這種立場，並不是主動授予了他殺人許可，而是代表自己無論如何都會站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他別在殺戮中迷失了本心，也不要讓過於膨脹的力量征服了自己。
“謝謝。”
雲起簡單留下兩個字，轉身飛往謝凌雲給的坐標位置。
最後的大戰，從此刻起正式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