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公平對決
魔族地牢——
位於魔族西南分閥地底的地牢之中,羈押的儘是些窮凶極惡之徒,但卻很少有人能過從此處完好無損地走出去。
腐朽得不成樣子的地牢穹頂佈滿了鐵鏽的蝕痕,冰冷的水滴不斷從穹頂滴落下來,偶爾驚醒那些寢食難安的魔族囚徒們,弱聲訴說著他們的不滿,但卻又生怕驚醒那處於地牢最深處的邪獸。
森白的枯骨規整地堆疊在各牢房的一角,經由月光照射后,散發出了凄凄悲意。灰黑色的老鼠在枯骨間移動,尋覓着殘剩的食物。
腐臭的氣息在牢房間肆意瀰漫著,忍受着這令人幾近窒息的氣息,已有不少的囚徒無助地倒在地上,靜待着生命的流逝。
在牢房的深處,正端坐着一位俊俏的銀髮少女,從外表望上去也不過及笄之年。她身着一襲鎏銀的淡紫長裙,充滿興緻地望着牢房中的囚徒們,似乎正挑選着下一玩物。
被目及的囚徒們連忙將目光轉向別處,生怕自己被挑中。
“一式,罰魂”
少女言畢,伴着一陣靈力旋風在眼前倏然形成,淡紫色的虎形邪獸緩緩從中鑽了出來,紫白相間的條紋熠熠散發著璀璨的光芒,而那光芒在囚徒們看來,卻是那般地令人絕望。
“——”
在光芒掠過所有牢房的一瞬,所有囚徒忽然都變得目光獃滯,怔怔地望着少女,彷彿正等待着她的差遣。
“那麼請問…白宋是哪位?”
她話音剛落,只見其中一個牢房忽然產生了一陣騷動,牢房中的眾囚徒紛紛向左右退避,一位身材消瘦的青年從中走了出來,站在了最前面。
充滿血絲的眼瞳呆然注視着牢房外的少女,望見佇立在少女身畔的虎形虛像后,心中再次暗生出了些許憚懼。
眼見他這副樣子,少女輕蔑地一笑,手掌微微一揮,在場的囚徒忽又恢復了神智,驚慌地連忙察看起各自的身體來。少年也自然恢復了原狀,當他回過神來看到眼前的少女后,心中驚訝了一瞬。
“魔族的三當家找我何事?”
“既然是找你,那還能有何事?大哥讓我叫你過去。”
“…我說過了,我根本不知道什麼精魄之核。我不過是秉公辦事,隨你們如何處置,我已經沒有什麼好交代的了。”
“是嗎?依我看…不一定喔。”
‘?!’
聽到牢房門口所傳來的聲音,白宋頓時驚恐地長大了嘴巴。少女聽見這打斷她交談的言語,略有些不爽地朝門口望了過去,可當看見來人後,也不禁挑了挑眉。
迷濛的血氣突然湧入了巨大的囚牢當中,如海嘯般迅速朝二人撲襲而來。沾染血氣的囚徒全像是被死死扼住了喉嚨,紛紛口吐血沫倒了下去。
單薄的紫氣罩飛快包裹住了少女和白宋的整個身體,面對這席捲而來的磅礴靈氣衝擊,即使是她也有些力不從心。
“雲霓,好久…不見。”
沉浸於血氣之中的男子笑着打招呼道。
“我寧可…永遠不再見到你!”
少女雙手猛然一合,護佑在四周的紫氣頓時煥發出了燦金色的光芒,耀眼的光彩霎時充斥了整個地牢,血氣被盡全擊潰,消散於地牢之中。虎形邪獸憤怒地跳到了白雲霓的面前,嘶吼着撲向了地牢另一端的男子。
男子不慌不忙地緩緩抬起手,掌心剎然浮顯出了一枚精純的方形晶體。
“芝芝,動手。”
言罷,一道血色魅影瞬間從其身後鑽了出來,快速踱步從正面迎向了邪獸。一柄森寒的血紅彎刀從其護腕中滑了出來,反手一握將之扎向了邪獸的面額。
邪獸見此,敏捷地跳閃至一旁,躲開了她那致命的一擊。
眼見一擊落空,芝芝饒有興緻地咯咯笑了起來,那妖異的血色媚瞳正泛着強烈的殺意,一對漆黑的雙翼勉強舒展開來,在狹小的通道中傾盡全力一揮,強勁的颶風直接將邪獸逼退了些許。
而待邪獸再次站穩腳跟回過神來之時,芝芝那毛茸茸的尾巴也已悄然降至。
“砰”
邪獸踉蹌着從煙塵中退了出來,看着芝芝竟展現出了恐懼的表情。
“所謂的狴犴虛像…就這點本事?根本不夠玩呀。”
芝芝撲閃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再度將目光投望向了邪獸,手指慢悠悠地轉玩着彎刃,血紅的凶光乍現於彎刃鋒芒上,光芒隱隱匯聚成了一隻詭異的妖狐,不屑地咯咯笑着。
看到對方這副樣子,狴犴虛像又怎不氣憤,腳下猛地一蹬,迅捷地再度沖向了芝芝。
白雲霓剛欲張口阻止,兩枚扇狀血鏢剎那間衝進了她的視野,危難之際,她連忙抬手護在了身前,一面虛幻的護盾勉強將血鏢接了下來。
喘息間,血鏢牽引着男子來到了她的面前,只見男子手掌一合,磅礴的靈力衝擊直接將白雲霓吹飛了出去。
虛幻的血線源源不斷地湧向了四周倒下的囚徒們,經由血線勾連的囚徒紛紛再度站了起來,目光獃滯的它們緩緩走出牢房,朝着白雲霓和狴犴虛像走了過去。
白雲霓被狠狠撞在了牆上,背脊傳來的痛感使她一時間難以再站起來,眼看着正朝着她靠攏的囚徒,蒼白的唇瓣已被嚙出了血漬。
“且不提那蠢弟弟,我的傻妹妹也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
聽到門口再度傳來的熟悉聲音,白雲霓眼中重新露出了激動之色。
“閣下是….”
望着漫不經心走進地牢的堅實身影,男子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好久不見,暉,上次交戰還是在三年前吧?你居然還留着那個怪物。”
“芝芝,不是怪物。”
芝芝嘟着嘴不滿地抗言道。
“是啊,好久…不見,我的…老對頭。”
“你怎麼還沒死啊?”
“呵,彼此..彼此。。誰能想到…圍剿了魔族的首領及其妻,他們的子嗣…居然還能…維持魔族這麼多年,早知當年,就該…不留活口。”
“你這一副長輩說話的語氣是什麼意思,三年前你不也是和我們一樣是毛頭小子。”
白雲寂意念一動,數桿灰藍色的長槍鏗然朝着暉飛了出去,徽記撲朔閃耀着強行驅散了囚徒的保護,變幻為一隻猙獰的睚眥虛像嘶吼着一抓拍向了暉的頭頂。
凌厲的爪氣頃刻間驅散了血氣,硬生生將暉的護體血罩撕開了一道裂縫。暉見此狀心中劇烈一震,渾然沒有想到白雲寂竟會做到這般程度,連忙朝後退了幾步。
但睚眥虛像似乎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純粹的靈力威壓從上方壓了迅速下來,銀色長劍攜着渾黑劍氣一劍斬在了暉的肩膀上,可令人驚愕的是,鋒利的劍刃竟直接嵌入了暉的肩胄,再不能砍入半分。
看到這一幕,白雲寂也是一驚,果斷催動着虛像與暉拉開了距離。
一股淡淡的粉色輝芒從他的身體中緩緩泛了出來,將他完全包裹在了其中,在身體外圍附上了一層外膜。
“這難不成是…法裝咒?”
“阿暉,沒事吧?!”
看到方才驚險的一幕,芝芝也急忙脫離戰鬥趕到了暉的身側,看着那破損的肩胄,臉上流露出了心疼之色。
暉笑着搖了搖頭,手掌溫柔地揉按着她的發頂,示意她安下心來。
“你是如何與她奠定那種強力契約的?你瘋了嗎?!”
白雲寂攥緊了長槍,看着被法裝咒包裹的二人,他也是無可奈何。
“和妖族奠定契約,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吧?更何況那是妖族的實驗品..”
“妖族的實驗品…又如何?你們星靈族..整日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最後還不是…被最信任的人族摧殘..成了這副樣子?”
“你…”
白雲霓剛欲再衝上前去,卻被白雲寂攔了下來。對於法裝咒的恐怖,他再清楚不過,若不是妖族參與了那場戰爭,給予了人族足以扼殺星靈族的力量,魔族如今也不會變成這番模樣。
眼見對方敵意銳減,暉也無心再作糾纏,正欲卸下防備,一股渾厚的威壓忽然從背後瘋狂地席捲過來。
“嗯?”
待暉意識到后,不過是轉身之際,那猙獰的巨鐮已然突至他的眼前。一雙充斥着仇怨的雙眼正緊盯着他的眸子,幽幽散發著銳光。伴着磅礴的靈力流,巨鐮猛地敲向了暉的胸口。
見勢不妙,芝芝果斷推開了暉的身體,雙手護在胸前迅速形成了一面法裝咒支持的盾牌。但突襲而來的人影見狀,卻並沒有任何想要收回氣力的意思。
‘欸?’
芝芝還沒來得及撤出,混有澎湃靈力的巨鐮直接擊碎了她的護盾,鈍刃猛地將她猛地甩飛了出去。
直至她飛出去的那刻,她都沒有明白為何護盾會被對方破開。
只聽得砰的一聲悶響,芝芝硬生生撞在了寒鐵牢門上,一時的劇痛直接讓她失去了意識。望着手持巨鐮的人影,暉也驚愕地呆了一瞬,渾然沒有想到魔族居然還有這等強大的力量。
看到這一幕,白雲寂等人也是一愣。
“【公平對決】的異能嗎…”白雲寂哭笑不得地輕聲說道,
“沒想到那個幾乎沒用的東西居然在對抗妖族方面有這等奇效。”
“玩夠了嗎?血族少主。”
白雲辰重新調整姿勢,將巨鐮對準了暉的方向,惡狠狠地咬牙說道。
“若是沒盡興,我們不介意再陪你酣戰一場,至於你那血眷會如何,我可就不清楚了。”
“...哼。”
暉見局勢不利,轉而緩緩走到了芝芝身畔,將她重新抱了起來。
“鮮血狂歡”
濃郁的血霧再一次裹住了暉的身軀,將他的每一寸皮膚盡全吞噬。他那幽暗的眼瞳灼灼凝視着白雲辰的面容,血眸中翩然掀起了一股強烈的殺意。
“目的…已經達到了。二當家,時日尚早,你我…之後再聚。”
“——”
隨着血氣團一陣濃縮扭曲,潰然消散於地牢之中,化作無數血紅光點飛出了地牢。
眼見暉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地牢中,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可當再度回望過去時,卻不見了白宋的蹤影。
白雲寂心中一震,握着長槍的手劇烈顫動起來。作為人族把柄的白宋既已被舊時代殘黨劫走,戰火便會再次被推遲,向人族復仇的策略只得再次化為泡影。
白雲霓和白雲辰看到他那分外難看的臉色,自然也不敢再多言,默默站在身側,靜待着發落。
“雲霓,地牢裏傷亡數量…如何?”
“暫時還都保得住性命。”
“血族侵襲地牢,為何不立刻聯絡我?”
“這。。”
“雲辰,我記得..是讓白念陪着你讀星靈古籍吧?你為何能出現在這裏?”
“額。。”
看着支支吾吾的二人,白雲寂萬般無奈地輕吁了一聲,緩緩邁步朝着地牢外走去。
“自己去領罰吧。”
“是。。”
白雲霓和白雲辰互視一眼,拱手悲嘆道。
“……”
白雲寂微垂着頭,眉頭再次緊皺成了一團,腦中正苦思着什麼。不知不覺間,已然走出了地牢。
此時的地牢外已圍滿了魔族的長老,紛紛恭敬地拱手靜待着白雲寂。白雲寂也再度抬起頭來,看着擁擠的人群,神色中再次流露出了愁苦之色。
“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