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下生緣軌跡
第一百四十章下生緣?軌跡
軒清暄晚膳留在了王夏暉那裏,王夏暉為此特意準備一桌子的菜肴,可是軒清暄也難有食慾,動了幾筷子便不想吃了。
“秋兒呢?朕好久沒見她了,抱過來讓朕看看……”
王夏暉趕緊讓人把公主抱來遞過去,軒清暄接過來抱在懷裏親了親:“日子過得也真快,秋兒都長這麼大了。”
王夏暉笑着看着父女二人:“誰說不是呢,再過些日子,公主就一歲了。”
軒清暄看着女兒眨着眼睛看着自己:“宮裏也許久沒有熱鬧的事情了,等公主一歲的時候,好好熱鬧熱鬧……”
王夏暉原本是高興的,可是想到了什麼還是出聲說道:“皇上,臣妾有個不情之請……”
軒清暄沒有看她逗弄着女兒說:“說吧……”
王夏暉站起來跪在地上:“皇後娘娘薨逝還未滿一年,臣妾想公主的生辰還是簡單些就好,也算是臣妾對皇後娘娘一份心意……”
軒清暄的臉色有些暗沉,久久未曾說話,王夏暉不安的抬頭看去,軒清暄嘆了口氣:“難得,你有這份心思,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吧,天色晚了,朕就在這歇下了……”
王夏暉此刻才敢換上笑容站起來:“臣妾給皇上備些熱奶茶來,喝了晚上睡得更好一些……”
“去吧,朕陪秋兒玩一會……”
此刻暉夏堂的熱鬧與歡愉卻不見得感染到其他人,李易槐對於自己的人生早就心灰意冷,彷彿整個後宮也都忘記她的存在。
雖然人仍舊住在儲秀宮偌大的宮殿裏面,可是軒清暄卻未曾來過。
“主子,夜深了,您去休息吧……”
李易槐站在宮門口看着空蕩蕩的長街不由的問道:“皇上今夜在哪呢?”
侍女恭恭敬敬的回稟道:“聽說皇上今天晚上歇在了淑妃娘娘那裏……”
李易槐苦笑道:“多好啊,有一個孩子在身邊多好啊,即便母親多麼不得寵,可是為了孩子總還是要去看的……”
“主子,您別傷心,皇上還是會想着您的……”
李易槐擦乾淨臉上的淚水:“想着我?別自欺欺人了,走吧,這樣的夜晚以後有的是,還怕看不夠嗎?”
不僅僅是李易槐睡不着,安采珊也睡不着,她自從儲沛玲出事之後精神狀態就一直不太好,林元容晚上看過安采珊之後回宮的路上碧柔就告訴她,軒清暄留宿在了淑妃那裏。
“也總比哪裏都不去的好,如今宮裏加起來也就五個人了,爭什麼啊?”
碧柔扶着林元容走着:“可是娘娘,您如今雖然位在妃位,可是您膝下無子,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啊……”
林元容嘆了口氣:“是啊,不管怎麼說,淑妃和襄妃都有孩子,也就有了一生的依靠和指望,本宮,罷了,隨緣吧……”
夜晚總會過去,第二天清晨,北漠的使臣歷經千辛萬苦終於來到了軒朝,軒清暄下了朝第一件事就是接待北漠的使臣,四皇子軒清銘的下落北漠自然是不知道的,軒清暄也就沒有打算告訴他們,想先看看北漠打什麼注意。
“尊敬的軒朝陛下,臣僅代表我們的汗王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北漠使臣恭敬的行禮。
軒清暄面無表情的說道:“不知道新任汗王千里迢迢的讓你來帝都做些什麼啊?”
使臣自然明白軒清暄的冷漠來源於那位下落不明的四皇子,趕緊討好的說道:“陛下,我們汗王此行委派給臣下兩件事情,一件事便是向陛下致以歉意,四皇子在動亂之後下落不明,我們汗王也是日夜派人,可是至今仍無下落,深感歉意。”
軒清暄冷笑一聲:“呵,那是朕的親兄弟,一句下落不明就想把朕給打發了嗎?”
“自然不是,第二件事情便是我們汗王為了表達歉意,將我們汗王膝下唯一的公主惠桐嫁入軒朝,以此來彌補汗王內心的愧疚之情。”
軒清暄強壓着心頭的怒火,吳長清見狀又怎麼會不知道軒清暄此刻的情緒呢,趕忙倒了一杯涼茶遞過去:“皇上,您喝口茶潤一潤吧……”
軒清暄只得接過來用水壓了壓才說道:“你們汗王剛剛登基,諸多事務或許不便,兩國人世代交好,如今祁國既然已經歸還你們土地,也要和祁國搞好關係才是,三國之間和平往來,才是關鍵……”
“陛下所言極是,我們汗王也是如此認同,只是這和親一事,還望陛下早日定奪……”
軒清暄掩飾情緒的一笑:“公主花容月貌自然是了,朕還得讓禮部選一個好日子再定下,來人送使臣入驛館歇息……”
至此北漠使臣也不再多說什麼,恭恭敬敬的行禮退下。
不一會四位內閣大臣和柳相就走了進來:“微臣參加皇上……”
軒清暄略微抬了抬手:“今回北漠來人,你們怎麼看啊?”
六個人互相看了看,並沒有拿定主意,軒清暄又說道:“北漠有意和親,這件事情諸位又怎麼看?”
柳相的心裏咯噔一下,要知道和親定然位分不會低了,皇后剛剛薨逝不久,難道……
其他幾個人倒是無所謂的樣子,劉文茂族中並無適齡女子可以入宮,他自然不指望這件事,李文褚的孫女是何等下場他自己又怎麼會不知道呢?馮相游的兒子馮明翰遷出京都之事才剛剛過去沒多久,誰又會提起來呢?
“微臣覺得,皇後娘娘薨逝不滿一年,舉國上下都在舉行國喪,此時不論是選秀還是和親都不為恰當……”魏國征卻第一個站出來說話。
不過說到了解軒清暄的心理,魏國征卻比剩下的所有人都了解,因為魏國征所有的想法都是從一個人的角度出發的,那就是上官以菱,他深刻的明白軒清暄心底最為在乎的就是上官以菱,那麼萬事都要從這個出發點出發,即便是錯了,也不至於遷怒到自己。
果然軒清暄臉色緩和了一些:“魏大人所言有理,皇后薨逝,朕深感悲切,北漠公主身份貴重,和親之事就由柳相大人一手督辦,不過和親日期應放到國喪之期滿一年之後,至於位分,便封為貴妃,封號漠,你和禮部商議着辦吧。”
柳相雖然心裏極其的不情願,可是還是只能硬着頭皮接下來:“微臣遵旨……”
軒清暄接着又說:“既然是聯營,就不能如此倉促,明年年初舉行選秀,魏國征,此事由你和內務府一同來督辦,榮太妃監理此事。”
“微臣遵旨……”
至此,軒朝又將迎來新一輪的春暖花開……
祁國
隨着我月份越來越大,祁耀更是寸步不離的照顧着我,還有三個月就要臨盆了,祁耀每日都要和肚子裏的孩子說上好一會的話才行。
對於那次的事,我們誰都沒有再提,祁耀再也沒有親過我,只是簡單的擁抱牽手,可是我的心裏卻十分的過意不去。
“好啦,你日日和他說話,就不覺得累嗎?”
祁耀抬起頭看着我:“怎麼會累呢?那是咱們的孩子啊!他一出來肯定第一眼就能認出我來,不對,是聽出我來……”
我笑了笑:“是是,你說的都在理,我前些日子聽說你把科目大嶺還給北漠了?”說道這裏,還是阮娉婷那日進宮和我念叨來着,雖然朝野上上下下對此頗有微詞,可是我倒是覺得祁耀做的很對,當初一舉拿下不過是憑着北漠內亂才鑽了空子,如今還不如和這位新北漠汗王交好關係,也省的兩國陷入無邊無際的爭鬥之中去。
“是不是皇嫂又進宮給你念叨了?”祁耀皺起眉頭看着我:“都和你說了,這些事情你就別管了,改日我也得說說皇嫂才是!”
我拉住他:“別啊,是我問的,我也是不放心你,你身子才剛剛好起來,千萬不能操勞的,你忘了我大哥走的時候說什麼了?”
祁耀握住我的手放在唇邊一吻:“好,知道你心疼我,北漠的事情原本就沒想做那麼絕,而且近日北漠已經派使臣去了軒朝,這個時候三國交好,也不失為壞事。”
我這才放下心來,把頭放在祁耀的肩膀上:“阿耀,你喜歡做皇帝嗎?”
祁耀搖了搖頭:“不喜歡,做皇帝有什麼好的?什麼事都身不由己,什麼事都無可奈何……”
“你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嗎?”
祁耀摸了摸我的頭髮:“自然了,在你不在的那些時間裏,我的所有都顯得無可奈何卻又無能為力……”
我伸出手抱着祁耀的腰身悶悶的問他:“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去接我呢?”
祁耀一笑:“那個時候你太頑皮了,總也不肯,你大哥也說,女孩子就該好好闖蕩闖蕩,可是誰知道,你闖蕩的連性命都差點不顧了,所以啊,我必須把你這個淘氣包接到身邊來才放心啊!”
“你才是淘氣包呢!”
多年之後,我曾經無比的懷念這段時光,這段無憂無慮的時光,我感念我的人生中曾經出現過那麼多愛我的人,帶給我一段段美好的感動……
時間在我懷了孩子之後彷彿像是按下了快進鍵一般,距離我生產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我站起來甚至都看不到自己的腳尖了,祁耀更是不敢鬆懈,囑託謹嚴和憐雨寸步不離的看着我。
阮娉婷近日進宮的日子也多了,時常陪着我:“你現在還是得多走走,到時候生產的時候才不會為難,你不知道當初我生銘霽的時候,銘霽那叫一個磨人啊!”
“太醫也是這麼叮囑我的,就是皇嫂你不知道皇上他有多嘮叨……”我最近對於祁耀的這個嘮叨功力實在是服了。
阮娉婷淺笑着說:“那是皇上在乎你!”
我突然想到什麼,也正巧我們身邊人不多便小聲的問她:“皇嫂,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問吧……”
“都說皇後娘娘在皇陵守靈,這是不是不太妥當啊,我進宮之後也沒有見過皇后,更沒有向她行禮,這是不是……”
阮娉婷停下來,看四下里沒人叮囑我:“皇后自從和親以來便和皇上種種不合,本就沒有什麼感情,其實若不是勸着,早在你入宮的之前皇上就動過廢后的打算,妹妹,既然皇上不願意讓你知道,就證明皇上是真心待你,咱們祁國不像別的國家,後宮佳麗三千人,祁國本就是夾縫中的國家,一步一步才走到今天的,皇上更是為了國家操碎了心,妹妹,你是可心人,應該明白嫂嫂我的意思……”
我點了點頭:“皇嫂放心便是了,咱們回去吧,中午讓銘霽到我宮裏來用膳好了,咱們一塊聚一聚……”
“好,都聽你的!”
?軒朝?
穀神回到藥王谷沒多久,就是接連接待了上官雲柏,冷御風還有軒清暄的人,接見上官雲柏就不用問了,定然是“毒打”一頓,若不是冰竹攔着,怕是穀神到現在都下不了床……
穀神看着離我臨盆時間愈發近了,就和冰竹說:“我可能最近要去祁國一趟……”
冰竹一下子就不願意了:“你才回來多久啊?怎麼又出去啊?你不知道皇上的眼線盯着咱們呢?若不是冷少爺從中周旋,連我都沒有那麼容易出宮的。”
冰竹自從我“薨逝”之後便被冷御風接到了藥王谷,如今儼然就是藥王谷的谷主夫人一般,可是到底兩個人還沒有辦喜事,冰竹也是患得患失的厲害。
穀神拉着她坐下:“你別急,之前本就和祁國那邊的藥商說好了,我有幾味重要的藥材要親自去看,御風的身體你也知道,那次換血之後大傷元氣,若不是用了一生的修為怕是連命都保不住,如今還是勞心勞力的,我不得為他着想啊?”
“可是……”
“我知道,你是怕三大家族再出什麼問題,你放心,我不過是一介藥商,即便讓皇上查又能查出什麼來啊?再者說了,我還要去祁國置辦點東西,你總不想一輩子這麼沒名沒分的跟着我吧?”
冰竹臉一下子就紅了:“誰,誰要跟着你了?”
穀神把她攬到懷裏:“明天呢,我安排你先回安城,你去陪陪冷夏,冷夏和殘木成親也沒多久,再者說了,我要娶你,就得風風光光的,你是上官家的人,自然要在上官家出嫁,冷夏那邊我都說好了,你聽話……”
冰竹在聽到上官家兩個字的時候眼睛有些紅,她伸出手抱住穀神:“都聽你的……”
穀神這才算是放下心來,收拾行李的時候冰竹突然想到什麼問他:“你今回去祁國找點補身子的藥材,我想給落梅送去……”
“怎麼想起來這個了?落梅是王妃,王府有大夫,再者說了在京城不是還有御風在嗎?”
“你別提了,落梅的日子現在也不好過,聽說王府上風言風語可多了……”
穀神鮮少關注這些,可是知道我定是關心的才問道:“怎麼回事?”
冰竹嘆了口氣說:“落梅往返於惠郡王府次數一多,王府里的人就說側妃不檢點,而且王府里的事務一向是交給那位侍妾的,好多人根本就對落梅這個側妃不服,總之日子也不見得好過……”
穀神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別想了,落梅為人聰慧,識大體,王爺也是能辨是非的人,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等咱們成親的時候,落梅肯定會來,到時候你再寬慰寬慰也不遲……”
我走後的日子,所有的過往雖然在我的記憶中不再重現,可是她們仍舊有着自己的軌跡。
落梅是我最為放心的,可是她的日子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快樂,軒清澈如今越發的忙起來,王府里的日子更多的便是她和靜修相處,靜修終究是多年在王府里的人,名望和威望都遠遠高過於她,她也懶得計較這些。
“王妃,您也不管管,這靜主子都快騎到您的頭上來了。”麗容一臉不憤憤不平。
落梅連頭都沒有抬起來繼續看賬本,之後勾畫幾筆遞給麗秀:“這兩個地方不太清楚,你下午去錢莊問一下。”
麗秀細心的收起來,將綢緞莊的賬簿遞過去:“王妃您看,這個月綢緞莊神生意不錯,管事的讓奴婢來問問下個月的樣式您還需要親自過目嗎?”
麗容看着兩個人完全不理她,更加憤憤不平:“主子,您真的就不計較了?”
落梅這才擱下手邊的東西抬起頭看着她:“王府里既然都願意聽她的,那我樂得清閑自在,王爺的飲食起居照顧好了,那我就別無他求了,何必爭來爭去呢?”
麗秀早就猜透了落梅的心意,站起來對麗容說:“王爺說了今天晚上過來用晚膳,你去小廚房盯着雞湯吧,那可是王妃親自選的材料,記住千萬不能離火。”
麗容點了點頭:“那奴婢先過去了……”
麗容退了下去,落梅不免失笑:“看似你們兩個是一同長大,可是這性子還是差了很多。”
麗秀打開服飾花樣遞過去:“麗容性子急,王妃別往心裏去……”
落梅邊翻圖樣邊說道:“自然不會,那位還是那樣?”
“是,這些日子管家還說起來呢,田莊那邊的賬目有些不清不楚的,可是那位主子也不管。”
落梅用筆勾畫了幾個花樣合上本子:“讓管家把賬目拿過來,我看過之後再悄悄送回去便是了,別讓她知道了。”
麗秀點了點頭:“奴婢明白了……”
落梅突然有些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她也漸漸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冒那麼大的風險都要送小姐走,原來這樣的生活終究不適合小姐。
“也不知道小姐過得好不好?會是小公主還是小皇子啊?”落梅期許着,一切都平平安安的……
?安城?
冷夏終於守來了此生的摯愛,她和殘木的婚禮十分的簡單,可是她卻覺得足夠了,當她收到落梅拿來的匣子,裏面放着的都是我滿滿的心意,她知道此生足矣了……
如今上官山莊的事務都交給她和殘木了,上官雲柏很少回來,雪瑰谷的打理冷夏是最為用心的。
“冷姑娘,冷姑娘……”老管家拿着信匆忙的跑進來。
冷夏如今出落的更加好看,挽起的髮髻,淺碧色的衣衫,身上冷峻的氣質也被一種溫暖所改變。
“管家怎麼了?”
“您看看吧,這是藥王谷的信……”
冷夏接過來打開一看:“過些日子冰竹就要過來了,管家,冰竹這回來怕是就要從咱們上官家出嫁了,按照小姐……”說到這裏冷夏的眼神有些暗淡:“按照小姐之前留下的東西,好好給冰竹置辦嫁妝……”
老管家從小看着我長大,如今陰陽兩隔也是心疼不已:“哎,老奴記下來了。”
殘木推着輪椅從後院過來:“怎麼了?”
冷夏放下信過去:“沒什麼,過些日子冰竹要過來,說是穀神要去一趟祁國置辦藥材,等回來就成親呢……”
殘木的情緒如今已經好了很多:“那還真是好事呢,不過谷少爺最近往返祁國也實在是太頻繁了吧?”
冷夏也覺得奇怪:“是啊,往年穀少爺頂多是流連于山川美景之間,今年是怎麼回事啊?往祁國跑了?”
殘木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推我去書房吧,少爺囑託我一些事情,我得過去準備一下的。”
冷夏溫柔的一笑:“好,廚房裏我熬好了湯,晚些我給你端過去……”
殘木到了書房,冷夏出門的時候把門帶上,殘木才放心的打開暗格從裏面拿出信紙寫道:“穀神近日啟程去祁國,據說是要置辦藥材,其他的暫無可疑動向。”
殘木小心的將信紙收好推着輪椅來到窗前,塞到信鴿腳腕處的竹筒里放飛出去。
殘木如今人在安城,可是眼線卻幫着上官雲柏安排到了藥王谷,雖然他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可是他終究還是聽從了這個安排,他知道藥王谷不可能做有害於三大家族的事情,可是一定是辦了什麼隱瞞的事情吧?
在我看不見的天空裏,每一個人都按照他原有的軌跡安靜的行走,並無半分的不同,可是每一道軌跡細微的偏差,卻能夠引發意想不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