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長陽郡陰影

馬車緩緩地駛向郡守府，只見這座郡守府恢弘大氣，硃紅色漆的大門上有兩隻銅製的俯首門環，俯首的口中的銜環亦是由青銅所製成，顯得格外莊重。大門口還有兩隻外形酷似獅子的狻猊像，威武卻又帶點猙獰。再往上看則是一塊四周鑲金由金絲楠木製成的牌匾，中間洋洋洒洒的用金漆寫着“莫府”二字。

不僅如此，整個莫府佔地極大，隨處可見忙碌的傭人小廝以及在莫府外巡邏的衛兵。待屈夫子牽着應晨雪被莫良清引進去之後，才見識到莫府內更是花鳥無數，遍地都是由匠人精心佈置的假山與曼妙多姿的柳樹。

官居至此，能有這番家底屈夫子也早已見怪不怪，他臉上並沒有表示出什麼，但在心中，無形之間與莫良清拉遠了距離。

一路上，莫府內秀麗的景色無時無刻不吸引着應晨雪，但是眾多陌生人在前，她卻只敢緊緊地靠在屈夫子身旁。

莫良清還想與應晨雪套近乎，但最終只能以失敗告終，這個小姑娘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連頭也不抬。於是莫良清又換着法想去跟秦歸樂拉關係，但是秦歸樂卻也只是有意無意地回上一兩句。

自始至終，莫良清都好似只有他在不停地說話般，莫良清倒也識趣。見眾人沒太多反應，便開始專心引路，並時不時介紹一下庭院內的各種奇花異鳥的特色。

就這樣，莫良清引着屈夫子眾人，穿過硃紅色的過廊，七拐八拐地才走到莫府的堂廳內。只見堂廳內早已是人滿為患，莫良清的家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時。見莫良清帶着屈夫子到來，紛紛熱情地招呼過來，只見莫良清開始說道：

“這位是賤內石彩玉。還不趕緊拜見屈夫子？”

說罷只見一位頭挽髮髻，體態微微發福的中年婦人對着屈夫子福身行禮，道：

“妾身見過屈夫子。”

接着，莫良清又拉過兩個模樣十歲左右的少年，說道：

“這兩個是莫某的犬子，莫少雁莫少鴻還不敢拜見屈夫子。屈夫子可是我們楚國最負盛名的大學者，同時也是楚國太子的以及百官之師。你們可要好好地努力，爭取將來也成為屈夫子的學生。”

說罷，只見兩位少年恭敬地將兩隻手四指交錯相扣，兩隻拇指對頂而支，高舉頭頂之後再對着屈夫子緩緩彎腰，莊嚴地行學生之禮。

屈夫子看罷，這才知曉莫良清的意圖，看來是想讓他為莫良清的兩個兒子日後開後門。屈夫子對此只是微微一笑，道：

“免禮，只要你們二人好好努力，爭取成為楚國的棟樑之材。我屈某定當儘力教導，以造福楚國。”

待經過一輪又一輪枯燥的介紹之後，莫良清便招呼着眾人開始食用晚餐。

屈夫子忽然想到蕭楚凡還未回來，隨即問道：

“莫大人，老夫還有一名小友遲遲未歸，可知是何原因了？”

只見莫府一名管家模樣的老者悄悄在莫良清身邊低聲說道：

“小五已經回來了，說是那名客人有事在身，今晚晚些時候回來。”

莫良清聽后對屈夫子，說道：

“屈夫子有所不知，據下人所報，屈夫子的那名小友因有事在身，需晚些時候到來。”

屈夫子聽罷心中頗感奇怪，但是也不好說什麼只得作罷，於是帶着身後兩人一同入席吃飯。

但是出乎屈夫子意料的是，這晚餐卻並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反倒是尋常的家常菜，很適合屈夫子的口味。只是這飯桌上的氛圍卻是極為緊張，諾大的飯桌上只有莫良清與屈夫子一行人在高談闊論，所有莫家人皆是一言不發，安安靜靜地吃着飯。應晨雪更是被這氣氛嚇到，大氣都不敢喘。

屈夫子心中有些不適，草草地吃完飯便表示最近舟車勞頓，需要好好休整一番。於是莫良清便招呼着下人，帶着屈夫子一行人回到了莫良清安早早排好的客堂。客堂是一座獨立的四合院，房間眾多，屈夫子的房間安排在最為尊貴的東邊客房。見眼下還未到睡覺時間，屈夫子便招呼着秦歸樂和應晨雪一起到自己房間內休息。

進入房間后，屈夫子便打發走了領他來的下人，接着對秦歸樂說道：

“歸樂，你去找找蕭小友，他可能還在客棧等我們，你快去尋他回來。”

秦歸樂便聽到后恭敬地回道：

“是，先生。”

隨即，秦歸樂便緩步退到房門口，輕輕地關上房門，留下爺孫二人在房間內。只見應晨雪慵懶地坐在屈夫子腿上，圓圓地眼睛此刻霧氣朦朧。應晨雪打着哈欠說道：

“屈爺爺，我不喜歡這裏。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裏？”

屈夫子聽罷微微一笑道：

“既然晨雪不喜歡這裏，那我們明早一早就走，早點回到自家裏。”

聽到這兒，應晨雪興奮地直點頭，開心地手舞足蹈，道：

“嗯嗯，屈爺爺最好啦。”

架不住連日的舟車勞頓，一股倦意湧上心頭，應晨雪不一會兒便在屈夫子懷中沉沉地睡去。屈夫子溫柔地放應晨雪到床榻上，然後輕輕地替她脫去鞋襪，接着吹滅屋內的蠟燭后小心地關好門離開，心道：

“妮子這幾天確實累了，就讓她好好地休息吧。”

說罷，屈夫子便走進對面的房間，點燃油燈，接着手捧書本在昏暗的燈光下研讀學問：為師者，傳道授業解惑者，擇其質勝而明其所智，是以為師也……

月色逐漸寒冷，莫府地眾人也慢慢開始睡去，只留下少數的下人在府內巡邏守夜。只見一名下人提着燈籠，百無聊賴地在府內四處巡視，忽然一個人影兀的出現在他面前。這名下人被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卻是府內另一名名叫小五的下人，這才放下心，心有餘悸地拍着胸脯說道：

“小五啊，你這大晚上不去睡覺，神出鬼沒的是要嚇死我嗎？”

只見假小五摸着頭嘿嘿一笑，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道：

“不好意思啊，剛才嚇到你了。今晚我來守夜吧，莫管家怪我沒能接回客人，罰我今晚守夜。”

這名下人一聽頓時心花怒放，但卻是裝作一臉惋惜之情，拍了拍假小五的肩膀道：

“哎呀，老弟，你可真不走運。不過你也別怪莫管家，他老人家也是為了莫府的規矩。既然如此那老兄我就回去啦，剩下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說著，這名下人便把手中燈籠連忙交到假小五手中，揚長而去。看着下人離開的背影，只見假小五嘴角陰陰一笑，雙眸逐漸陰冷，那燈籠也被他隨手扔到地上，一腳踩滅，然後朝着應晨雪所在的方向走去……

今夜月黑風高，此時的莫府已經完全陷入安靜，庭院中的蟬鳴蟲叫相互交映，掩去了白天的繁雜喧囂，所有房間已經熄去燈火，唯有黑暗籠罩了整座府邸。

突然間，一陣交談聲打破了府外的安靜，原是秦歸樂帶着蕭楚凡來到了莫府大門口，只見秦歸樂對着蕭楚凡說道：

“楚凡兄弟，先生和晨雪現在就在莫府里。走，我帶你進去吧。”

門口守衛的衛兵一看是秦歸樂，知曉此人是郡守請來的貴客，便趕緊放行。待二人進入莫府之後，秦歸樂手背靠在嘴邊，神神秘秘地對蕭楚凡說道：

“楚凡兄弟，明兒我去讓莫郡守把那個下人叫來，好好教育教育他怎麼做下人。竟然敢把你晾在客棧，這也太沒規矩了。你意下如何？”

蕭楚凡雖然心中頗有怨氣，但眼下他想快點找到應晨雪，便開口說道：

“這個不急，我們還是先去找屈夫子和晨雪吧。”

秦歸樂聽到蕭楚凡這麼說，便領着蕭楚凡在莫府的庭院裏七轉八轉，來到了位於後院的客堂。待兩人進入到客堂內后，秦歸樂指着院內說道：

“東邊是先生所在，北邊就是晨雪的客房。眼下還有東邊和南邊的客房，楚凡兄弟想住哪一間呢？”

蕭楚凡悄悄施展靈力，黑色的靈力宛若漆黑的蟒蛇一般從蕭楚凡腳下流出，藉著夜色的掩護迅速進入應晨雪所在的房間。秦歸樂還在等着蕭楚凡的答覆，卻見蕭楚凡似乎是在發獃一般，便好奇地伸手在蕭楚凡眼前晃了晃，道：

“楚凡兄弟？楚凡兄弟你聽到了？”

突然，暴怒無比的吼聲從蕭楚凡口中傳出：

“晨雪不見了！”

這突如其來的吼叫聲嚇了秦歸樂一跳，也驚動了正在研讀的屈夫子。屈夫子推門而出，卻見蕭楚凡發瘋似地沖嚮應晨雪的房間，破門而入，那房門就像紙一樣輕易地被蕭楚凡撕得粉碎！

屈夫子和秦歸樂也是心中一沉，趕忙跟着蕭楚凡進入房間內。卻見蕭楚凡面沉如鐵地站在房間內。

砰！

蕭楚凡手中的木塊頃刻間化為齏粉！只見此刻的蕭楚凡，雙拳緊握，一雙眼眸里儘是血絲，無數黑色的霧化靈氣從他身上飄散而出！緊接着，那些黑色的霧化靈氣化作一道黑色的狂風向四周猛烈的吹去。靈氣化風，其風力之大頃刻間便使屋內一片狼藉，所有窗戶直接爆碎，屋內的吃食、桌椅、茶具散落一片，七零八落地四散在屋內，屈夫子和秦歸樂更是被這風逼的連退數步！

轟！

蕭楚凡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只見他瞬間化為一道流光向屋外飛去，又激起了一陣氣浪。屈夫子此刻面紅耳赤，心中更是內疚無比，他沒想到應晨雪竟然會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

“走，歸樂。我們去找莫郡守！”

屈夫子當機立斷道，旋即便帶着秦歸樂走向莫郡守所在的位置。此時莫郡守還並未睡去，他正坐在書房內，認真地批改着一項又一項的文件。白天為了好好招待屈夫子，莫良清不得不耽誤了許多時間，所以他只好晚上加緊批改公文。

正當他認認真真地批改公文時，卻見有人門也不敲地快步進入他的房間，他正想發怒，抬頭一看，卻見屈夫子怒氣沖沖地拍着他的書桌說道：

“莫郡守，我家晨雪在你府里人好好的就不見了，莫郡守可知道是何原因？”

莫良清被屈夫子問的腦袋直發懵，不明所以的問道：

“恕莫某人不才，實在不知屈夫子所謂為何事。”

屈夫子這才意識到，同為楚國官員，自己方才有點過於咄咄逼人，便強忍着怒意說道：

“我家晨雪不見了，我懷疑，作案者是莫府內的人。”

屈夫子之所以這麼說也是有原因的，楚國的所有三品級以上官員，其府邸都會有專門的御靈使設置陣法保護。

這種靈陣是單向靈陣，只允許御靈使從內嚮往外出去，卻無法從外部進入到裏面。當有外敵御靈使踏入，一旦陣法感受到靈氣便會自動激活困住闖入者，同時傳送信號給當地的御靈衛！加之整個郡守府外部守衛眾多，尋常百姓或者普通武者則更加不可能隨意潛入郡守府。所以，只有可能是莫府的內部人員！

莫良清聽后當即大驚失色，連連表示：

“不可能，府內的奴僕都是跟隨我多年的人，我對他們知根知底，他們不可能幹出這種事！”

“是不是這樣，你去好好看看護院法陣就知道了。”

聞言，莫良清便帶着屈夫子與秦歸樂匆匆趕到院內的一座不起眼的假山旁，只見莫良清掏出掏出一個茶杯放在假山之上。

霎時間，整個庭院內金光大盛！一道道陣蘊如波紋般緩緩從假山內流出，緊接着院內的所有假山都好似被喚醒一般，閃耀出金色的光芒！一瞬間，整個莫府被金色的光芒淹沒，整個莫府的人都被這光芒驚動，紛紛起身穿好衣服趕往院內。

莫良清看着院內金色光芒流轉的靈陣，只見此刻靈陣完好無損，只見他此刻面如死灰，喃喃道：

“靈陣完好無損，那小姑娘失蹤不可能是外人強行闖入所為，難道真是我莫府出了內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