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方向
縣醫院裏,蘇家人焦急的等待着,良久,一位四十來歲的醫生從病房裏出來,把家屬叫到診室:“這位阿姨,有很多慢性病,以後可要當心啦,千萬不能受刺激啊。”
“醫生,我媽到底啥毛病啊?”蘇雲滿腦門汗水的問道。
“高血壓引起的冠心病,還有輕微的胃潰瘍。”醫生拿出一個單子讓家屬簽字。日升子推了推兒子,蘇海趕忙過去把字簽了,問道:“費用大概多少?在哪交錢。”
“去窗口交錢取葯。”醫生開出一個單子遞給蘇海。蘇海拿到手裏一看:二百多。皺皺眉然後嘆口氣過去交了錢。
“千萬記住,不能動氣,少食油鹽,要不容易轉化成其他嚴重的心臟疾病。”醫生起身拿着個本子又要去別的病房。“你們住院還是回家?”
“可以回家嗎?”日升子問道。
“可以呀,一般這種病我們都建議回家靜養,目前還不需要手術,回家是沒問題的。”醫生邊走邊說。
蘇海跟在大哥身後,問道:“剛剛交了多少錢?”
“二百多。”
“那我回頭給你一百。”
“先不急,讓媽在醫院呆兩天再回家吧。”
“也行,輸點氨基酸營養液,要不她身子太虛弱。”
這邊兩個兒媳一個抱着一床被子,一個帶了些吃食。謝慶芳問蘇雲,媽怎麼樣了。蘇雲沒好氣的道:“快讓你給氣死了。”王小白進了病房把燉的雞湯拿出來一口一口的喂着婆婆。謝慶芳也跟了進去,抱着一床被子傻站在地上,旁邊公公伸手接過被子給培芸蓋上,培芸一腳把被子蹬到了地上。
謝慶芳捂着嘴跑出了病房,日升子見狀沖兩姑娘使個眼色,她倆趕忙跑出了病房。
“二嫂,你別難受,媽的病又跟你沒關係。”小姑子蘇玲安慰道。
“我知道。”謝慶芳紅着眼說道。
“就是以後,不要在跟她頂嘴了。”蘇娟端着個水缸子,一邊去打熱水,一邊附和道。
謝慶芳欲言又止,心中百般的的委屈。這時蘇海出來一臉嚴肅的跟謝慶芳道:“你有啥不滿意的,可以跟我爹說,我媽這病你也瞧見了,下次就是要命的下場。”說罷又回頭看了一眼蘇雲,掏出一根煙轉身向著醫院大門口走去。
這時,蘇雲也從病房出來,看着肚子漸漸隆起的媳婦道:“你也注意身體,不要生氣。”謝慶芳咬着嘴唇點點頭。
“你錢帶來了嗎?”
“帶了。”
“都給我,我去問問大哥看花了多少錢。”
醫院門口,兄弟倆蹲在地上,蘇雲也點了跟煙說道:“之前結婚的時候,跟你拿過二百,現在加上媽看病,一共三百。”
“那個不急。”蘇海吐了口煙,把半截煙扔到地上,用腳使勁踩了踩。
“急不急先不說,這是欠的,再說我現在有了,你拿着。”蘇雲掏出一卷錢沾着唾沫給大哥點了三百遞到手上。
大哥接過錢道:“你還打算在磚廠幹了?那點錢能養活的了家?你媳婦兒馬上也要生了,用錢的地方多了。”蘇海把接過來的錢又點了一百交給蘇雲“這看病的二百我掏吧。”然後轉身進了醫院。蘇雲手裏捏着一百塊錢楞在原地,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難受。
這時,謝慶芳也從醫院出來,看到蘇雲手裏的錢問他咋回事,蘇雲一五一十說了之後,謝慶芳道:“不要佔這種便宜,往後要落人口實。”蘇雲恍然大悟道:“這樣吧,
你把這錢給嫂子吧。”
“你是不是傻,這事我能摻和?”謝慶芳罵道。
蘇雲拍了拍腦袋,徑直走進病房,當著父親母親還有兩個妹妹走到大哥跟前笑道:“剛剛我媳婦給我一頓罵,這看病的錢,還是一人一半比較好。”大哥擺擺手不要,蘇雲轉身一把塞進了嫂子王小白手裏道:“大哥掙錢也不容易,這錢你收着。”
王小白看着蘇海又看着小叔子跟公公,日升子點點頭道:“給你,你就收下吧。”
幾天後,培芸出院后回到了響水灣,蘇雲也回家幫忙把莊稼收完。挖完山藥蛋那天,日升子在地里跟蘇雲說道:“當初你大哥連箍新窯加娶媳婦,差不多花了兩千五,當然這裏面有人家自己的一千。你結婚的時候,我前後只給你拿了八百。等賣了糧食,我把剩下的那七百給你。”
“你咋算的這麼清楚啊,一家人沒必要算這麼清楚。”蘇雲笑道。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父母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孩子們下來要鬧騰。”
“我這不是磚廠現在不忙了嗎,回家幫忙秋收,也是應該的,咋還算工錢哩?”
“這兩年種地,你大哥也沒幫過啥忙,這是應該的。”日升子又道“你媳婦是個熱心腸,就是嘴上不吃虧,凡事讓着她一點,娃娃跑這麼遠,不能叫她受了氣。”
“曉得了,我又沒說過她一句不是。”蘇雲把地里的山藥蛋全部裝好后也挨着他爹坐到了地隴上。
“這兩天,我看着這娃不是很活泛,所以才說你。”日升子挖了一鍋旱煙,正要點着。蘇雲趕忙把自己的紙煙掏出來遞過去。老漢笑着又把煙鍋塞進煙袋裏。“你說我們做個啥新活哩?你娘以後也不能再干體力活,這種地不太行。”
“你有啥想法沒?”蘇雲趕忙問老爹。
“你看那賀老摳,折了一群羊,照樣不耽誤給兒子娶媳婦。”
“你是說咱也養羊?”
“那不跟着別人吃剩飯么?我瞧那水庫閑着也沒咋用,看看能做點啥。”
蘇雲想了想,這兩年村裡只有自己家跟李貴家還在大規模種地,其他人家要麼養羊,要麼跑出去找活,這水庫卻實沒啥大用處。
父子兩人起身一邊趕着騾子回村,一邊思忖着。到了家裏,母親跟媳婦兒已經把飯做好。
吃完飯謝慶芳給蘇雲收拾着衣物,這兩天天氣已經開始轉涼,磚廠的活,最多再干半個來月就要停工了。婆婆在收拾着碗筷,日升子坐在炕沿緩緩說道:“你說,黃河裏那麼多泥沙,為啥還能長魚呢?”
“有水不就有魚嘛。”謝慶芳挺着肚子插嘴道。
“那不見得,這羊泉子溝里啥時候有過魚啊?”培芸也跟着說道。
蘇雲好似被雷擊中一樣,一拍大腿從炕沿跳到地上,大笑道:“誰說響水灣不會有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