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翻臉
終於，人祖登上了羊山。山蠱遵守了它的承諾，跟隨了人祖。
人祖問山蠱，“你在這裏只有風霜雨雪，電閃雷鳴陪你。不覺得孤寂嗎？你快樂嗎？”
山蠱回道：“有天上的雲，山間的風。山上的草木，林間的蟲獸。我的快樂就像雲和它的影子一樣，雖然別人看不見，但一直都在。”
人祖感慨道：“原來你才是真正的快樂。”
…………
“在南疆深處，有這樣一個傳說。在這片天地還沒有生靈的時候，是一位仙人帶來了生靈，教會了人們修鍊，驅逐妖獸獵殺野獸果腹。是因為他才有蠱族現在的這片土地供以生息，他被奉為蠱族的天尊，他喜歡人們稱呼他為大愛天尊。他就是南疆深處歷經千萬年歲月後，依舊傳唱的古月天尊。”
“這本人祖傳，便是古月天尊手書的警世通言，而蠱族也多將人祖當做古月天尊本尊的化身。”
當秦川再傳訊問老掌柜為何天雲仙城從未有過這等傳說故事，老掌柜則是呵呵一笑，不再言語。
門外的防禦法陣再次傳來亮光，秦川苦笑着搖頭，秦鳶的鍥而不捨當真令人頭禿。自從秦鳶發現了門外秦川留下的靈石靈丹之後便過來詢問，秦川一頓敷衍肯定過不了關的，接着便是秦鳶的打破砂鍋問到底。
然而，秦川又怎麼可能將寄生肉蠱的事情給她說。但自小生活在秦鳶淫威之下的秦川屁股一撅，秦鳶就知道是拉屎還是放屁的，遮掩又怎麼遮掩得了？秦川無奈，只能避而不見。
於是秦鳶也停下了修鍊，隔日便來打砸防禦法陣。秦川父母一般是一個月才回來住一次，所以也就任由秦川耍無賴了。
不去管她，秦川看了眼身邊變成灰白的靈石，又凝聚起靈識靈力，化作一根小棍子，戳了戳趴在心臟處明顯變得有些肥碩的雲影蠱，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喂，我靈石又不夠了。能不能再多送點。”
過了好一會，雲影蠱中傳出空空兒氣急敗壞的聲音，“你特么在吃啊！一萬靈石，不到三天你就用完了？？”
“講道理啊，不是我在吃，是你在吃！你也不看看，你這蠱都肥成什麼樣子了！都比桑蠶都胖！”
“………不行，那我給你送丹藥！靈石不可能再給你了！就算有一座靈石礦也經不住你這麼搞啊！”空空兒極度鬱悶，原本以為已經死死拿捏住了秦川，誰知道這傢伙竟然反而向他獅子大開口。
“小混蛋，不要以為你拿捏住了雲影蠱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我現在輕輕的咬你一口，就能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好痛……啊，痛死了……”秦川浮誇的捂着胸口，嘴角冷笑着：“那你倒是來啊，看你舍不捨得你這四階幼蟲，大不了同歸於盡好了！”
空空兒也不慣着，“那行啊，破罐子破摔啊！那你就半夜都睜大了眼睛，看看你一家都是怎麼死的！”
秦川哈哈大笑，“那你猜，我會不會找神劍山莊西門家族的金丹老祖來保護我？”
“你！！”
想起自己費盡十五年才混進神劍山莊，趁着雲影蠱渡劫進階為四階之時，將還未吞噬母蠱本體的幼蟲偷盜而出，甚至因此被神劍山莊追殺了十年，再到為了找一個方便掌控的肉蠱，找了整整五年。最後靈機一動，感覺機緣天定，才定下的秦川。
整整二十年的謀划，一朝廢棄？
開什麼滔天大玩笑！！
若不是擔心雲影蠱寄生之時沾染修士血肉，墮落成魔道妖蠱，他早就已經取回雲影蠱了。他是個偷兒，但不是魔！
君不見，天玄境的魔修都被天玄五宗斬盡殺絕了嗎？他空空兒是吃了龍心鳳膽，還是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號稱天玄第一法寶的天玄鏡就在頭上看着呢！
秦川不斷搓着食指，手心的汗好像怎麼也擦不幹，房門外秦鳶已經遠去，只留下一聲聲的狠話。
“一年！小子，我一年後必來取蠱！你要是敢做別的小動作，膽敢兩面三刀，腳踏兩條船，那道爺我拼着墜入魔道，也要將你挫骨揚灰！”
空空兒壓抑着怒火的聲音響徹在秦川的腦海，秦川嘴角一咧，仰天大笑。
秦川亦是想過委曲求全，可老掌柜提醒了他。
“獅虎從來不會同麋鹿講仁慈，金丹真人也不會同練氣螻蟻論道德。”
秦川頓時驚醒，於是他開始小心試探着空空兒的底線，不斷索取着靈石。丹藥一概不要，不給靈石就先是哭窮，再就是反威脅。
按照老掌柜所說，若是空空兒無意為難秦川一家，那自然早就劃定好靈石供給多少，什麼時候取蠱。必然不可能給秦川鑽靈石的空子。所以這半月來秦川一直追問，空空兒都是說還不急。可是秦川急啊，生死攸關如何不急？
直到今日，才終於翻臉。
而之前離開蠱居之時，老掌柜給的紙條上，就寫着一條消息：神劍山莊妖蠱被盜，疑似神偷空空兒所為。
秦川明白，空空兒說的是一年，但必定不會是一年，甚至有可能就在幾日後！至於老掌柜為何會把話給秦川說的那麼明白，他不知道，也不想明白。
秦川調動丹田內如沙丁魚般的靈氣游遍全身經脈，一遍又一遍洗刷着雲影蠱。托空空兒的福，秦川丹田內匯聚着一百多縷靈魚般的靈氣，赫然已經邁入練氣四層的境界。
然而越往後，練氣五層則需要凝練三百六十縷靈氣，需要的時間更長，更別說後面練氣六層的靈氣如溪，那更是水磨功夫。
已經服用了大量的聚氣丹，行氣丹，再服用對秦川修鍊的效果已經大不如前。所以，秦川便已經盯上了更好的修鍊丹藥。
打開通訊法盤，秦川直接聯繫上了天雲仙城最大的雜貨店，萬象樓練氣期掌柜，李道遠。
“李掌柜，又給你送靈石來了！”秦川笑呵呵道。
“哎喲，這不是最近發財的秦公子嗎？我說最近的喜鵲怎麼老在叫，原來是貴客來了！”
“哈哈，不是給你李掌柜說了嗎。有位金丹真人看我骨骼驚奇，是個修鍊的材料，便讓我拜他為師，繼承衣缽。這不又讓我再購進些丹藥，增進修鍊嘛，這不就看李掌柜肯不肯給點優惠啊。”
“好說好說，秦公子購進丹藥，肯定是有優惠的！”
“那行，除了上次的雪玉丹，你那還有什麼可以增進修鍊的丹藥？”
“目前適合秦公子你修鍊的，還有一階上品的凈靈丹，此丹最適合服用丹藥後效果不強的。還有三品蓮玉丹，此丹是本樓新晉煉丹師的佳作。取自三品白玉蓮，不僅有穩固強化經脈之效，還有穩定提升吸收靈氣的效果，可謂是鍊氣期修鍊最佳的輔助丹藥……”
聽着李掌柜滔滔不絕的介紹，秦川彷彿能看到那個吊著眼睛看人的李掌柜，正對他俯首帖耳。
“好了好了，那個凈靈丹，三品蓮玉丹，還有那什麼紫醞丹，都給我來二十粒。”
“得嘞，凈靈丹一百五十塊靈石一粒，三品蓮玉丹二百一十塊靈石一粒，給秦公子算二百。紫醞丹最貴，二百五十塊靈石一粒，合計一萬兩千塊靈石。再給打個折，收您一萬一千四百塊靈石。秦公子，您看成嗎？”
秦川心裏頓時嚇了一跳，好傢夥，有價無市的築基丹都才賣四萬靈石一粒，自己這就買了四分之一粒築基丹？
“可以，我現在在修鍊，走不開身，那就麻煩李掌柜了。”
“好說，好說。秦公子稍等片刻！”李道遠的聲音都透着歡喜。
秦川笑了笑，看了看儲物袋裏積攢的兩萬靈石，估摸着空空兒的耐心，轉瞬又拿起法盤，聯繫上了老掌柜。
“老掌柜，你那有什麼東西能陰死金丹真人嗎？”
法盤另一邊的老掌柜嘴角上揚，“秦小子，是什麼讓你產生了可以陰死金丹真人的錯覺？”
“不就是你嗎？不然你給我的那張紙條和這本書，是什麼意思？人祖可是說過，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不是為惡便是有所圖。”
“呵呵呵……”老掌柜突然笑了起來，“秦小子，長大了啊。”
“你要是沒有的話，那我只好去找沁水宮咯。”
老掌柜哈哈大笑起來，“秦小子，別貪心不足蛇吞象，你想吃下這隻四階妖蠱幼蟲，也不怕撐破了肚子。”
秦川眼瞼低下，目露寒光：“肚子會不會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搏一搏，我全家都會死。”
老掌柜頓了半息，呵呵道：“牽機子母蠱，母要子死，子不得不死。即使空空兒已經認主雲影蠱，但也只有一縷分魂在上面，你只憑這個陰不死的。最多他輕傷，你全家陪葬。就憑你一個小小的鍊氣期，在金丹真人面前連螻蟻都算不上。”
“若是加上西門家呢？”
老掌柜嘴角一咧，“好小子！你就不怕西門家滅了空空兒之後，再強奪雲影蠱毀屍滅跡？”
“那再加上沁水宮呢？”
老掌柜一愣，突然拍桌大笑。
“哈哈哈哈哈……好小子，引虎驅狼，玩的妙啊！沁水宮再如何，也是鎮守天雲仙城的宗門，必然不會眼看着西門家對你怎麼樣。反倒是若能入了鎮守長老的眼，你小子就等着平步青雲了啊。”
“你這死局，終於是讓你盤活了。但你若是一着不慎，嘿嘿……”
秦川亦是苦笑起來，他從未如此費盡心力過去算計一個金丹真人。但事實就是，空空兒偷盜雲影蠱本就拿不上枱面，而秦川要做的就是把事情擺上枱面，且讓枱面上的實力相當，這樣才不會讓自己才出狼窩又入虎口。
若是逼的空空兒遠遁，那秦川一家早晚會遭毒手。無論是西門家將空空兒打殺了，還是提前發現了他，他又難免會被取蠱之後毀屍滅跡，若是被沁水宮知道了這一切，難道他們就不會對四階妖蠱動心，最後漁翁得利？反正死的只會是秦川一家，最終還是會得到四階妖蠱！
因為一旦雲影蠱度過了危險期，即使再度取蠱，也只會造成雲影蠱階位下降，寄生肉蠱死亡而已。這無論對西門家還是沁水宮而言，都算不上是什麼代價。
秦川呆坐着出神，忽然萬象閣的傳音符飛來，原來是送丹藥的到了。剛打開房門走出去，就看見小樓外遍地狼藉。感情秦鳶是將秦川小樓的防禦法陣當做了法術練習室了。
“喲，終於捨得出來了。”
廊道邊，秦鳶長發束起，滿臉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