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與神明對峙
“明明沒比你大多少吧!”
桑梓清一下癱坐黑皮沙發之上。
對面的少女,留有墨綠色頭髮,戴着稀奇古怪的髮飾,染得深紫的嘴唇上套着銀閃閃的唇釘,化着暗灰色眼妝,臉部上下不斷咬合,嘴中偶爾吹出粉色的泡泡糖球。
寬鬆的文字襯衫松垮至白皙香肩,手臂留有黑色玫瑰的刺青,短褲上掛滿刺眼的鎖鏈掛飾。
“璐璐,我覺得你起碼要考慮下寧璐的感受。”
桑梓清將腿搭放茶几上,用手擺弄一旁的綠植。
“老古董不懂我的時尚,而且我他媽的為啥要顧慮我自己的感受?”
寧璐不屑一顧說道,吹得泡泡糖“啪啪”作響。
作為十二屬相亥豬的傳承,擁有無限分裂的職能。
每個分身意識同享,無法違背寧璐的意願,除卻如同母巢般的最高統治者外,其他分身彼此的記憶並不共享。
所有分身只保留在當前年齡經歷過的記憶,所以形成的人格相對獨立,性格各自明顯。
桑梓清喜歡稱眼前人為“璐璐”,她是非主流時代的殘黨。
“說回案件吧,大叔!關於筆記本上的名單···”
寧璐吐出嚼得發白的泡泡糖,不偏不倚,正中一旁的垃圾桶。
“我不認為這樣的調查有何意義,可以做到這種程度的劫掠者,為何要在那樣的老頭子身下受辱?”
“我的猜測恰好相反。”桑梓清否決了寧璐的想法。
單純暴力性質的職能反而無法快速獲取利益。
這類劫掠者進行的每次殺戮行動,都有暴露在對策局的視線之中的風險。
所有不會真的有蠢貨,單憑身體的異變就來和國家明面叫板。
“我更傾向於這種情況,他們本身就存在一定的利益關係,而這位兇手的職能獲得,恐怕是在暗無天日的折磨中聽見了古神的低語,並因此信奉祂。”
“你的意思是?”
“我們面臨的可能是一個分不清真實與否的傻子,一個徹徹底底的墮落者,雖然我不知道這位女士欺騙了自己什麼。”
“那這就好辦了!”寧璐一下跳起,搶過桑梓清手中的筆記本。
“只要找到玩法最惡劣,或者頻率最高的那一位就可以了,而且她應該沒有得到自己所渴求的地位和錢財,這才保證有被污染的條件!”
“欺騙···欺騙···”桑梓清絲毫沒有注意到寧璐的話。
一旁綠植肥嫩的葉子,被掐弄得冒出綠汁,葉肉磨損得潰爛,只有几絲葉脈還在苦苦支撐着。
“你的想法很有參考價值!”桑梓清敷衍道。
“當然,這種推斷甚至可以排除逃避省外的那些傢伙們的嫌疑,這些人並不符合墮落條件,她們起碼得到了相關利益。”
說完,寧璐便拉着桑梓清朝地下停車場跑去。
“我們需要低調點,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我已經很久沒有與墮落者交鋒了。”
寧璐綁好安全帶,拍拍副駕駛的位置。
“低調?指的是視覺系崇拜的女孩,外加黃色的敞篷跑車?”
“大叔,你真的很較真誒!”
桑梓清坐到副駕駛的位置,翻開着先前寧璐整理的資料。
短暫的思緒尚未在腦海中暈開,極其惡劣的彈跳式起步差點將桑梓清甩出車外。
“早晚有一天我會死在你的料理或者行車技術上。”他心神未定,吐槽道。
寧璐嘴一斜,又是重重的踩一下油門。
資料顯示,可供調查的人僅有三個而已。
她們全部受過楊添福的非人對待,加之性格軟弱,絲毫沒有反抗的勇氣。
“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一定很難受,為什麼有人期望惡魔會對自己施以援手呢?”
悶熱的風從桑梓清耳邊呼嘯而過。
他抬起頭,望向天邊,明艷的日光毫不吝嗇的為萬物施恩,已經沒有先前的蒼白耀眼。
“那傢伙不知道怎麼樣了?”
桑梓清失神自語,有點懷念天際上極具壓迫感的炙炎瞳孔。
“出軌?”寧璐沒由來接了一句。
“我是說那個被你們稱作尤瑪恩托的傢伙,星之吞噬者,潛伏於外層虛空的殘酷等候者,燃燒的圓環,燃燒的花瓣···”
“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與域外邪神交好,最後還得善終的傢伙!”
寧璐提醒道,輕柔語氣與桀驁不馴的誇張外形格格不入。
“不知道這次我們會以什麼樣的形式弒殺祂?”
桑梓清雙手抱在腦後,神往良久。
“弒神?”寧璐簡直不相信自己耳朵所聞。
她空出右手,向桑梓清額頭探去。
“大叔,你也沒發燒啊?”
桑梓清撥弄掉撫在額頭上的手,回想起不久前翻看的《淮南鴻烈》:
“逮至堯時,十日並出,焦禾稼殺草木,民無所食。猰貐、鑿齒、大風、封豨、修蛇,皆為民害。”
“堯乃使羿誅鑿齒於疇華之野,殺九嬰於凶水之上,繳大風於青丘之澤,上射十日而下殺猰貐,斷修蛇於洞庭,禽封豨於桑林。”
“最後,萬民皆喜。”
寧璐眉宇微蹙,讀書這種事情,自己向來是不擅長的。
“羿射九日?這不就是神話故事嗎?”
“可我們現在不就在和神靈對峙嗎?”桑梓清雲淡風輕說道。
“你可以這樣想像一下,於空中睜開雙眼的神讓所有直視祂的人都陷入了混亂,人類之間相互廝殺,相互蠶食,人類發生異變,成為穿行林中的異獸怪鳥,而金烏只是保存最後理智的人類的想像···”
“好了,陰謀家!”寧璐不耐煩說道,“有人比我們先到了!”
舊城區落魄的掉漆樓房下,警戒線繞過刷了白漆的樹木,纏了一圈又一圈。
維持秩序的警察還在竭力疏散人群,每個人臉上都掛滿了難以形容的古怪神色。
正在門前交流的三位刑警面如紙白,神經像是經受了巨大的刺激,魂不守舍。
為首的警長在樹下打着電話,臉憋得通紅,似乎是在竭力解釋什麼。
片刻,他沉重地掛了電話,對着手下說道:
“這裏的案件已經超脫我們的範圍了,會有對策局的同志來接手,在他們到來之前,維護好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