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死？活
“回來啦，看你那個死樣子，也不知道去哪裏廝混了。”說話的是一個黃臉肥婆，歲月可謂在她的身上留滿了痕迹，但從她的身材上也能看出當年的風韻。
我沒有理她，進屋忙着收拾東西。“幹什麼？跟你說話，你啞火了，你”。我滿臉尬笑的敷衍着回答，“哎，總之你別管了，我怕牽連你。”那婆娘的臉皺的跟朵菊花似的，面色嚴肅的問道：“怎麼了？”我發愁的時候，總喜歡抽支煙，希望以此來緩解我的憂愁，只是她不怎麼喜歡看我抽煙，所以我只好將煙熄滅，"還能怎麼回事，你看，我這不是回來收拾東西嘛！"我將手中的衣服放下，一副心煩意亂的樣子。
"你還真是會折騰啊，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在外面欠債了？還是欠賭債了，或者是偷錢了？"
“我們這兒的東西能偷嗎？”我搖頭，苦笑，“賭錢欠債，我倒是想，至少這是正常人的生活，我寧願跟人間的惡棍打交道，也不願意和這群非人非鬼的東西在一起。
原本我們是半年搬一次家的，現在只能被迫現在搬家，這次我們相中了城郊的一棟小樓，樓主姓張，三年前就死了。
我四處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個小樓的左邊還有個房間，裏面有兩張桌子和一個茶几。
"就這吧?”。她有點不確定，也許是因為住那個破漏的房子習慣了吧，我不禁感到慚愧。
折騰了一會兒，很快就傍晚了，洗漱完畢，就準備上床睡覺了，燈開着，她倚在床上看書，我在邊上輾轉反側，思緒萬千，遲遲睡不着覺。我撇了她一眼，她看書看的很認真，她完全沒有注意，我在看她，我盯着她那張扭曲的臉，彷彿像是要被吸進去一樣，情緒似乎也變得不穩定了起來。
她對於情緒的捕捉事物很敏感，她將一隻手從看的書本上騰開，捂在我的眼睛上，輕聲道:“說過多少次了，別長久的盯着我的臉。”我的心突然跳的很厲害，心臟就要停止跳動了，我的腦海里不斷的浮現着一些畫面。
一幕幕的，讓人恐懼的畫面，多少話都咽在口裏，說不清楚，道不明白。
"怎麼了？"
"沒什麼，你繼續看你的吧！"我閉上雙眼，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嗯！"她點點頭，然後將手又放在了我的眼睛上。
過了一會兒，她放下手，然後又翻起書來，但是似乎書的內容卻沒怎麼看進去。
我終敵不過睡意，沉沉睡去，夢裏，一些沉重的東西被掀起，包括我那些沉重的痛苦，我想起了我，我在地獄掙扎的那段日子，如果那個地方能被稱作地獄的話。
夢裏，一片黑暗，看不到盡頭，但卻有一個白衣女子站在黑暗的盡頭，她的背影孤單落寞，黑暗裏傳來了一陣沙啞的聲音。
“你甘願為他失去所有你最寶貴的一切嗎？”
她擲地有聲:“我願意”
“真的嗎？”那聲音帶着幾分疑惑，幾分憤怒。幾分猶豫。
“我願意。”換來的還是這般意氣風發，回答這個問題的人，如山間的梔子花般，清香幽靜，靈動活潑。
夢中的她，依舊是這般孤寂，我的目光變得溫柔。
"為何，你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傻？為這樣一個男人，你值得嗎？這次的問話有點急促，帶着一絲顫抖。
“沒有為什麼？因為他就是他，只要是他，我就什麼都願意，哪怕我的生命。”一聲長長的嘆息，回蕩在黑暗的空間裏，使這片空間更添了幾分惆悵，只見這虛空中，伸出一隻枯白的大手，食指的指尖，往她的臉上轉了轉，她那美麗的臉瞬間扭曲，白皙的皮膚也開始變得枯黃，由青蔥歲月的風華跨過中間時間的隔閡，變得老態龍鍾。
這是怎麼了？為何我看到她變成這幅模樣？我想去拉開她，但她的身體彷彿是透明的，我怎樣也碰觸不到。"為什麼？你告訴我？告訴我？"我嘶吼了起來……
“醒醒吧。”在這片黑暗的空間裏傳出的話，哪怕再輕，也擴散了開來，或許聲音真的能撥開黑暗。有一件事似乎是那麼刻骨銘心，也似乎若隱若現，我想起來了，它並沒有那麼愉快。
“她走了嗎？”迎接他的只有呼嘯的風聲，他的頭腦似乎更清醒，奮力的爬起，向著有光亮的地方前進，只是快步走出這片黑暗空間的時候，最後再看了一眼，那孤寂的影子，似乎越來越清晰，由盛及衰，變得越來越模糊。
“你醒了，哥哥。”有個聲音不停的在我耳邊打轉，我努力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卻很沉重，眼皮像是有千斤之重，根本無法睜開。
"哥哥......哥哥........."那聲音依舊在呼喊着我，聲音中充滿了焦慮與擔憂，似乎很着急我，我還是睜開了眼睛，擦了擦眼睛，仔細觀察了四周，我躺在一張床上，不能算床，只是幾個破木架潦草的搭建了一張小床，上面鋪着還算完整的棉被，男孩在角落瑟瑟發抖，手裏捧着熱氣沖沖的水杯，男孩使勁的吹氣，但還是沒有將熱水送到嘴邊。
我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努力的回想着昨夜發生的一切。
"昨晚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我會在這裏？"
"昨晚........."男孩欲言又止，似乎是很難啟齒，我有些惱火，我不耐煩的催促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趕緊告訴我？"
"昨晚，哥哥你喝醉了。"男孩的聲音越來越弱。
"是嗎？我真的喝醉了嗎？"我不相信的問道。
"恩。"他重重的點頭。
儘管如此，我仍是不相信這個所謂的弟弟，我始終認為這都是假的，我也無意為難他，只是用雙手撐起身子，費力的爬起，這時，我的腦海里傳來了一股奇怪的聲音，就像刻刀鐫刻在石碑上一樣。
不久之後，石碑上出現了這樣的幾行字，保護好弟弟，否則你的弟弟就永遠消失在這世間，我最討厭這種感覺，這種身不由己，這種被人掌握的感覺，我看了眼這個小男孩，同時呢喃道:“這是我的弟弟?”
那鐫刻的聲音，並沒有因為文字的完成而是在我腦海中久久迴響，這種詭異的感覺令我毛骨悚然，我忍不住的叫出聲來。我猛烈的搖晃着腦袋，想將那個聲音驅逐出我的腦海，但那個聲音就如同幽靈般。
"啊......"
這個聲音在我腦海里響起，這種詭異的感覺令我毛骨悚然，我忍不住的叫出聲來。我猛烈的搖晃着腦袋，想將那個聲音驅逐出我的腦海，但是沒有成功，那個聲音就是存在於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這時，男孩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看向我，眼神中閃過一絲懼怕。
"沒事，沒事，沒事，你沒事吧？"我連忙安慰男孩，看了一眼這個男孩，我的心裏五味雜陳，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也許，我想知道的是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些什麼？
"沒事，沒事，你沒事就好。"男孩似乎鬆了口氣。
我笑了笑，說了句:"謝謝。"男孩的臉刷的就紅了，我不由的啞然失笑。
"哥哥，你餓了嗎？"這時，男孩怯生生的對我說道。
"不餓。"我搖了搖頭，說道。
"那你餓了嗎？"我反問道。
“嗯”男孩點了點頭。我笑了笑，摸了摸男孩的頭，說道:"那我們先吃飯吧。"男孩乖巧的應道，兩隻手抓着一個饅頭，低着頭，咬着饅頭，吃了起來。他吃饅頭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小獸，想想看，這也是我除了他，唯一一個親人，不管他是真是假，也不管那石碑有着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我都要好好保護他。
其實也就幾個饅頭，但我們倆硬生生吃了半小時，其中大部分時間都在閑扯，男孩似乎很在意這段聊天的時光，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容。
這笑容，連帶着我的情緒也被治癒，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星期左右，我漸漸了解了這個世界的架構，就像平行時空的民國時期，戰火紛飛，軍閥割據，百姓民不聊生，兄弟倆靠着父母留下的遺產度日。
可隨着兄弟倆年齡不斷的增大，開銷越來越大，兄弟倆能在戰火中讀書，靠的也是父母留下那筆遺產。其實遺產供他們讀書綽綽有餘，只是原本的一些遺產被一些族老剋扣，致使父母留下的遺產嚴重縮水，兄弟倆身材瘦弱，特別是哥哥，患有重病，有一些錢還用於醫療的支出，哥哥為了不連累弟弟，出去酗酒，想要死去，可惜的是，老天爺不讓他死，給他開了一扇門，又給他關上一扇窗，他又活了過來。
不過體內的靈魂變得異樣，男孩可能也想不到，他的哥哥早已經不是那個哥哥了。
我複雜的看了小男孩一眼，同時又有着幾分慶幸，我活下來了，代替了他的哥哥。
"你怎麼了，哥哥。"男孩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抬起頭疑惑的望着我，眼睛裏滿是關懷。
"哦，沒事，沒事。"我收回目光。
“這個世界，我會好好活下去的。”我心中暗暗發誓。時間過的很快，距離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個月了，錢也很快就要用完了，我得想着去掙錢，不然我的弟弟，怎麼辦呢。我從地上站起身，準備去找工作。哥哥，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壞人，你千萬不要去惹他們，不然你會被欺負的，哥哥。"男孩拉着我的衣角，眼淚汪汪的望着我。”我知道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來到這個世界半個月了，這個城市雖然不大，但是人流量卻很大，街上人群熙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