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向領導討要工資
李書記,這錢真的不發了?
不發了,你們就是打死我也發不了。要說的,我和駱鄉長都說了,就請你們理解吧。其實我們也不想這樣,可實在拿不出錢來呀。
會議室里突然鴉雀無聲,幹部們一個個臉上露出絕望的神情,有些人還裝滿了憤怒,卻又不敢發出來,再說事到如今暴跳如雷也不管用,反倒惹惱了領導,還得當心一不留神就穿上了小鞋,划不來嘞。
過了好一會兒,胡岩突然來句這工資肯定少不了,只是這獎金以後還會不會補呀。
聽了這話,大家就紛紛向領導問起這個問題來。
李書記瞪眼胡岩,在心裏罵句獎金沒你分,說這話真是吃飽了撐着,要是有權開除的話,現在就會讓他捲鋪蓋走人。沉默地啜了口茶,他掃了眼忽然變得有些激憤的下屬,考慮了一下說,這樣吧,等鄉里財政好轉了,有錢了,就補發獎金,現在你們應該沒啥要說的吧。
駱鄉長見大家還在嘰哩呱啦地議論,就把臉一沉說,李書記都這麼說了,你們還有啥要說的,這只是拖欠獎金,又沒說取消。
拖欠總比取消獎金要好,又瞧見兩位領導臉色不怎麼好,大家也就識趣地不再多說了,只是為沒錢拿回家而鬱悶,有幾個手頭緊的幹部想到得借錢過年,就立馬愁容滿面,忍不住輕輕嘆起氣來。
李書記見大家不怎麼說話了,趕緊宣佈散會,起身朝門口走去。
與會幹部們也跟着往門口走,一個個像霜打的茄子提不起精神來,一些人還唉聲嘆氣,為這個年而愁眉苦臉呢。現在看來還真得感謝領導發那扎鄉酒廠生產的白酒,要不到時連消愁也沒錢沽酒。
出了會議室,鄧綺琪把胡岩叫到一旁說起他的不是來,責備他忘了自已的叮囑,在會上瞎說話,讓人私下給他出了個綽號,叫胡言,當然這並不重要,最要命的是當眾把書記給苦惱了,後果想必嚴重。
胡岩倒是滿不在乎,說自已只是心裏想啥嘴上就說啥,況且說的還是大實話,還是為了大家,就是惹惱了領導,也沒什麼錯。
氣得鄧綺琪直大眼瞪小眼,末了賭氣地說句我才懶得管你呢,說完一甩頭就踏着一地的陽光,往自已辦公室快步走去。
謝謝啦!胡岩衝著鄧綺琪修長的身姿喊了聲,滿臉都是若無其事的笑,剛邁開腳欲往對面的宿舍走去,忽地想起件事,就掉過頭朝樓梯口走去,一邊在心裏仔細斟酌要說的話。
走進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胡岩彬彬有禮地向領導問了聲好,臉上凝着笑,見李書記繃著個臉,就知曉他還在生自已氣,卻不想向他道歉,因為他認為自已並沒有做錯什麼,反倒不請自便地在木椅上坐下。
李書記緩緩啜了幾口熱氣騰騰的綠茶,抬眼看着坐在對面的屬下,冰着張臉問句,小胡,你有啥事?
胡岩撓了撓後腦勺,嘿嘿一笑,也沒啥大事,就是想請李書記您考慮考慮一下,能不能把半年的工資補發給我?
原本打算按規定補發這半年的工資,可沒想到這小子這麼不懂事,平時見了自已不點頭哈腰也就算了,中秋節也不來孝敬自已,剛才居然還在會上說怪話,搞得自已極不痛快,現在聽到他提這事,便當即決定不給他這筆錢。李書記靠在椅背上,像沒聽見似的,只顧抽煙。
見領導不發話,胡岩露出絲尷尬,只得陪着笑說,李書記,之前我也找過您,您說過會考慮的,現在……
李書記嘴角邊浮出絲冷笑,直截了當地說,現在已經考慮好了,這錢不能補給你。聲音不高卻顯得很堅決,不容對方置疑。
胡岩眼裏滿是錯愕,似乎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愣了一下才緩過神來,擠出笑問李書記,您能不能給我個理由?
這還用我說,你也應該心知肚明的。李書記虛眯起眼瞥了下胡岩,板著臉說,沒上班,沒幹活,哪來工資領呀!
李書記說的也有道理,沒上班是不該領工資,可這半年不是我故意不來上班,是因分配而耽擱了。上邊通知我上班,元旦過後我就按時來報到了。胡岩有理有據地解釋起來,補發這半年工資,是有規定的,否則我也絕不會來找您說這事。
確實有這個規定,李書記也不好直接否認,佈滿幾道血絲的眼珠子骨碌一轉,冷笑了聲,沒錯,上邊是有這個規定,可沒有下正式文件,也就是說不是非補不可的。現在我們鄉財政困難,連幹部的工資和獎金都發不出,哪來錢給你這個剛來沒幾天的補發工資?
這錢也不多,就我一個人,李書記,您就補給我吧。胡岩賠着笑臉央求似的說,鄉里是困難,可也不差這點錢嘞。
啥叫不差這點錢,現在巴不得一個銅板扳開來用哪。李書記把臉一沉說,再說了,給你補工資,其他幹部還不會跑來跟我鬧呀?
這理由看上去好像挺充分的,搞得胡岩一時間不曉得怎麼反駁,末了只好借事說事,李書記,我向同學打聽過了,他們所在的鄉都已經補發了。我想,您也應該補給我吧。
不知刺痛了領導哪根神經,話音剛落,他竟然拍了下桌子,氣呼呼地嚷起來,哪個鄉發了,你就去哪個鄉,不要在我這裏鬧,滾!
沒想到領導居然會衝著自已爆粗,胡岩不由得吃了一驚,隨即又生出股氣惱來,卻盡量控制住自已,有板有眼地說,李書記,您說這話就有點過了,我並沒有跟你鬧,而是客客氣氣地求您補發工資。再說了,其他鄉已經補發了,您也應該補發給我才是。
我要不補給你,你能怎麼樣?李書記一臉慍色地說,“剛來幾天,就敢用這種口吻跟領導說話,真是膽在皮外走,操!
胡岩覺得自已態度溫恭,說話有分寸,沒任何問題,倒是領導有些粗暴,蠻橫地拒絕自已的合理請求,心裏不是個滋味,卻依舊平心靜氣地說句,李書記,我並沒有不尊重您,相反我一直都非常尊重你。剛才之所以那麼說,是我覺得我的請求是合理的,上邊有這個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