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來援
飛塵遍佈的黃土道邊,刀疤男子與中年邪修對峙着,全身肌肉緊繃,都欲在一瞬之間取對方性命。
這是一場不能輸的決鬥!
但令人吃驚的是,率先出手的依舊是中年男子,或許秉承着先下手為強的道理,中年男子右手血光大盛,以一種飛彈般的速度突襲而來,刀疤男子眼神微眯,刀身朝上斜削,兩人都在極短的時間類完成了動作,交鋒在一瞬間完成,只聽到金屬碰撞般的聲音,兩人便互相分開。
刀疤男子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他的刀在剛才彷彿遇到了什麼阻礙,明明對方只是血肉之軀,卻像是砍在了金屬物之上一樣,刀在交鋒瞬間便被彈開了。
中年男子卻是不依不饒,繼續發動着攻勢,他此刻的狀態非常不好,腰間的傷勢在惡化,更麻煩的是他一身法力來源皆是自身血液,血液的流失讓他使用術法愈發艱難,他之後的狀態定然會越來越差,為今之計只能速戰速決。
兩人又快速交手了好幾招,中年男子招招直奔要害,手上那陰冷的血光看得刀疤男子頭皮發麻,每次攻敵所必救,他就只能被動防守。突然間,刀疤男子像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猛咬牙,身體儘力后傾躲避血爪,刀卻不再做防守招式,而是一往無前的直衝敵人首級,中年男子也沒想到對面會選用以傷換傷的打法,瞳孔猛的收縮,倉促間後仰,卻不能完全預料其變化,雖然沒能正中首級,肩頭卻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啊,痛痛痛!”
中年男子發出一陣慘叫,用力捂住肩頭,血液如潺潺的泉水瞬間打濕了他的左半身,他此刻只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在一瞬間低至極點,體內止不住的空虛感將他迅速包圍,竟連站都站不穩了。
刀疤男子此時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雖然剛剛已經儘力躲避,但腹部依舊多了一個血洞,雖然痛的發慌,但他的臉上卻止不住的笑意,他喘着粗氣看向中年男子,用虛弱的語氣道:“原來你也會痛,只可惜我的那些兄弟了,今日必拿你來祭奠他們的在天之靈!”
中年男子此時痛的面目扭曲,沒想到今日在武夫手中吃了如此的大虧,現在的他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只是口中念叨着:“該死!該死!若不是我一早使用了血遁,就憑你又豈是我的對手!”
刀疤男子卻是不屑,不給他恢復的時間,向其餘的幫眾喊道:“還愣着幹什麼,一起上,殺了他!”
周圍還站着的大漢立馬回過神來,互相對視一眼,一齊向著中年男子殺去。中年男子此時也顧不得疼痛,眼中露出瘋狂之色,運用全身僅剩的力量,欲做拚死抵抗。
就在這時,異變還是發生了。
一道身影,以一種難以置信的速度突兀的出現在中年男子身旁,單手一揮,一抹血光頓時從他的身上擴散開來,化作一個圓圈,那些持刀大漢在碰到的一瞬間居然全部倒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吐血不止。
局勢竟在一瞬間被扭轉!
刀疤男子如遭重擊,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圍,待煙塵散清,那道身影露出了他的真容。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就好似一張泡了水的枯木皮一般,整張搭在面部上,又臃腫,又醜陋,兩個黑色眼窩深深內陷,嘴唇也是烏紫的,他此刻雙手背後,一臉睥睨之色,待他目光落在刀疤男子身上時,竟令他不得已的打了個冷顫,就好似被一條毒蛇盯上了!
中年男子也是臉色一變,但又立馬變得興奮起來,恭敬的朝着那道身影喊道:“大人!”
面容枯槁的男子並沒有轉頭去搭理他,他直勾勾的盯着刀疤男子,臉上露出不知是讚歎還是鄙夷的神情:“一介凡人和修士打成這樣,不知是該說你太厲害還是他太無能。”
中年男子聽完身上猛的冒出一身冷汗,正欲開口,男子卻又道:“不過過家家的把戲就到此為止了,就讓本執事送你上路好了。”
他的右手血光凝聚,比之中年男子光芒更甚,欲直接取其性命。
刀疤男子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心想,這可真是天要亡我,可惜了弟兄們,我恐怕無法為你們報仇雪恨了。
“住手!”
突的傳來一聲大喝,聲勢動人,枯槁男子一怔之下竟收了力。見不遠處走來一道人影,高大威猛,氣宇軒昂,背後背着一把古樸長劍,目光炯炯有神,正氣勢十足的盯着自己,不由得眉頭一皺。
“閣下想殺我的朋友,不知問過我的劍沒有!”
來人聲音低沉,有力,如同一頭蓄勢的雄獅。
枯槁男子臉色難看起來,沙啞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背劍男子氣勢驚人:“燕山堂,燕雲忠!”
刀疤男子原本絕望的神色又變得激動起來,他朝着背劍男子大喊:“燕兄弟!不用管我,殺了他,幫我報仇!”
燕雲忠看了他一眼:“兄弟莫慌,待我……”
可燕雲忠的話還沒說完,枯槁男子已經先一步出手,右掌拍出,刀疤男子便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飛出數十米遠,生死不知。
燕雲忠表情瞬間凝固,大腦在此刻彷彿停止了運作,他又怎麼能想到,對方這麼果斷!待他木然的轉過頭,看倒下血流一地的刀疤男子時,虎目已經變得通紅,雙拳捏的發紫。他以一種吃人的目光盯向枯槁男子,聲音彷彿從胸腔中傳出一般:“你怎麼敢……卑鄙小人,我殺了你!”
枯槁男子目光淡漠,口中叫了一句“聒噪”,一邊掐了個法訣。一個頭顱大小,由道道粗壯的血色長管組成的血球在身前凝聚,散發出了驚人的惡念,看起來威力無窮,不知道是殺了多少人才能練得出如此邪術。
燕雲忠面沉如水,知道多說無益,他用力的抽出長劍,握緊它,整個人的氣勢又再一次的得到升華,就像一頭即將搏命的老虎,展現出最兇惡的姿態。
敵人很強,而他亦只有一次機會,他欲一劍,取其性命。
枯槁男子神色詫異:“劍修?”
機會來了。
他動了。
沒有坐以待斃,只一個呼吸的間隔,他的長劍卻已殺至,竟是飛身刺向了枯槁男子的眉心!
一劍,剎那芳華,不留餘地!
這一劍,他躲不了!
血液涓涓地流淌了下來,浸濕了短衣,一雙眼睛睜的死死的,充斥着不甘與不可置信。燕雲忠那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一絲錯愕,也有一絲苦澀。
“我輸了”
他幾乎是艱難的說出這句話,面色灰白,枯槁男子一腳將他踢出好遠,血跡斑駁了黃土。
他的劍成功的刺透了敵人的眉心,但卻不是枯槁男子的,而是其旁邊的中年男子。
因為就在那一瞬間,枯槁男子選擇了其作為自己的擋箭牌,也就在這一瞬間,他手中的血球穿過了燕雲忠的軀體。
“不錯的劍,可惜了,太愚蠢。”
枯槁男子評價道,不再去看。他不會多說廢話,也深諳猶豫者就會敗北的道理,他不會對一個失敗者感興趣,正如他不會對一個死人感興趣,因為他的活着,就是踏着無數人的屍體,一步步走過來的。
他鬆開了手中中年男子的屍體,長劍還停留在他的眉心,看起來面目猙獰。
“能為本執事而死,是你的榮幸。”
他的手指向著中年男子一勾,他身上的鮮血竟緩緩的流入其指尖,不一會,就成了一具乾屍。
一隻小小的蟲子從屍體是爬了出來,落入他的手心。
這中年男子是他之前撒下的一粒種子,生前為其奔波,死後一身修為也盡歸其手。
畢竟,他又豈是什麼良善之輩,怎會無緣無故的施捨,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這樣的種子,他還有不少,每位都被其種下了“血靈蠱”的子蠱,有母蠱在,他可以掌握他們的所有行跡,也可以決定他們的生死,而他們,終其一生都無法逃脫他的掌控。
這就是弱肉強食的法則,每個人都得遵守。
吸收完中年男子的修為後,枯槁男子臉色變幻,有些不滿道:“還不夠,看樣子,這種程度的血液已經不能為我提升多少了。”
他的修為已經到達了鍊氣的瓶頸,再往前一步就是築基。可築基需要將氣態的靈力液化,形態不同量可是天差地別,需要的資源更是十分之巨,至少現在,他還不具備築基的資格。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想到了他們正在準備的那件事,目光中閃過一絲期待,或許,那將是他最好的突破契機。
天邊被雲霞染紅,彷彿也歷經了一場廝殺一般,他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
在來之前,他感受到了血靈蠱的躁動,他的種子在一瞬間氣血虧空了,是被什麼人盯上了,所以使用了血遁嗎?
長虹派?還是李家?枯槁男子的腦海中瞬間出現一些勢力的名字,若是長虹派還好,若是李家……他的眼中不免佈滿一些陰霾,不過李家雖然掌控白水地界,但僅僅熱衷於搜刮資源,對於這些事,未必會有多關注。
不過就算關注了,又能如何?他輕哼一聲,一步踏出,身影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