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呲~”
輕響乍起。
價值數枚上品靈石,威勢堪比靈器的頂級傳訊符籙。
頃刻間爆裂開來,化為一律青煙,消散於森森夜幕。
未能發揮絲毫功效。
以骨親血脈為契,哪怕相隔千里萬里,也能感應骨肉危機的血契玉佩。
亦是靜懸腰間、安靜如雞,始終沒有丁點反應。
靛青光罩之中,一眾面容清麗的羽族女修。
看着眼前詭譎現象。
再看看光罩之外,眼生紅光、狀若癲狂,瘋狂發起攻勢的兇惡妖修。
不由花容失色、驚懼交加。
站立在最前方,手持青紅尾羽、勉力護持的孔雀公主。
聽對方毫無質疑,語氣如常,一口道出自己身份,心中頓時更涼半截。
先前遇襲之時,還抱着最後一線僥倖。
希冀對方只是攔路劫掠、見財起意。
若是如此,只要願意付出足夠代價,總歸還有迴旋餘地。
可現如今看來。
對方從一開始,就是衝著自己等人而來。
這所謂的匿仙大陣,也是提前知曉了己方行蹤,專程在此設下。
回過頭來,細想也是。
如此厲害的困陣,消耗必定甚巨。
若是平白無故,設在這荒郊野嶺、鳥不拉屎之地。
豈不是吃飽了撐的。
只是如此一來,境況便愈發危急。
如那匿於夜幕、不敢以真面目視人的妖修頭目所說。
這道青紅尾羽,威勢再是如何神異。
終究只是無根之木、離源之水。
面對眼下如浪似潮、滔滔不絕的兇猛攻勢。
總會有靈性耗盡的那一刻。
屆時。
無論自身,還是身後一眾姐妹。
只怕無一能夠倖免。
思緒紛亂、心急火燎之間,靈力運轉稍緩半分。
一道如血似痂般暗紅光束,僥倖突破靛青護罩。
紅光所去方向,正直勾勾衝著一名羽族女修。
瞬間自肩胛位置,洞穿而過。
那是一名身形嬌小,頸間生着淡黃細絨的羽族少女,名字喚作黃鶯。
若非見勢不妙、躲閃及時,再偏上個兩三分,只怕已是命歸黃泉。
饒是如此,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手指粗細的貫穿傷口,還算不上有多致命。
可在血肉模糊間。
道道暗紅光線密佈,如同附骨之疽,沿着血肉脈絡,不斷蠕動蔓延。
毫無疑問,其上覆著毒素,或是詛咒之類的陰邪手段。
那羽族少女身形嬌小、面目青稚,性子倒還算是堅毅。
生怕再度影響前方,艱難阻敵的孔雀姐姐。
饒是牙關緊咬、麵皮扭曲。
始終未曾發出半分叫痛之聲。
只是如素紙般蒼白面色,以及額上如豆汗滴。
無不表明其此刻,正承受着的無邊苦痛。
身旁驚悸未定的其餘羽族,稍稍反應過來,忙不迭上前將其攙扶住。
各式各樣的治癒術法、千奇百怪的療傷膏藥,如同不要錢一般,一股腦向著傷口涌去。
卻也都是無濟於事。
只能滿心焦急,眼睜睜看着暗紅血光,由外向內,繼續侵蝕擴散。
在此期間,有人仍自不肯認命。
再次探手入囊,掏出一大堆不盡相同的傳訊符籙。
如同放煙花一般,將符籙一張張激發釋放。
目光獃滯、動作麻木。
宛若傀儡木偶。
顯然已被眼下危急,以及血腥場面。
逼迫得丟魂失魄、病急亂投醫了。
身旁其餘幾人,雖不覺會有多少效用。
奈何此時無計可施,也只得嘆氣搖頭,有樣學樣,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再不濟,將這些符籙平白浪費掉。
總也比護罩被破之後,落在那群妖邪手裏,用於殘害旁人要好。
一道道顏色各異、價值不菲的高階符籙,於少女指尖綻放。
而後也真如煙花一般。
悄無聲息消散於天地間,不曾留下絲毫痕迹。
就連身受重傷、命在旦夕的黃鶯。
也效仿諸位姐姐,探出單手,艱難取出傳訊符籙,一張張盡數激發。
符籙耗光。
又摸摸索索着,掏出一枚通體淡紫、晶瑩剔透的小巧玉簡來。
纖指輕移,摩挲着玉簡光潔表面。
嘴角不由微微勾動。
已是毫無血色的面容上,驀然漾起絲縷淺笑,露出兩枚淡淡酒窩。
想想前日,購買這法器時。
段郎還扭扭捏捏,嫌這嫌那,不肯接受。
還是自己鼓足勇氣,硬塞進他懷裏。
才半推半就着,交換了所謂神識編號。
又如何能想到,當時一別,竟就是生死之遙。
往日裏明媚清朗、鮮研悅目的動人笑容。
在這危難緊要關頭,卻是顯得那般凄婉。
身旁知曉內情之人,無不俯首垂目,不忍直視那一雙明媚眸子。
憧憬懷想片刻,黃鶯再次打起幾分精神。
如同先前所做的無用功一般。
探出神念,有些不太熟練地,嘗試激發這“三界通”法器。
旁邊的女修們,看着眼前悲愴景象。
更是搖頭嘆氣、不忍卒睹。
堪比靈器的頂級符籙,都被這殺千刀的匿仙大陣困住,不得寸功。
區區下品法器,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無非是借物思人,留個念想罷了。
“噗!”
眾人正心有感念,忽有輕微悶響,從前方傳了過來。
正是擋在眾人身前,一直獨御眾妖的孔雀公主。
連番遭受重擊,氣血翻湧之下,一口淤血噴吐而出。
隨着靈力不濟。
本就已經黯淡許多的靛青光罩,接連忽閃搖曳,直欲潰散。
引得四周群妖,欣喜若狂。
伴隨着陣陣輕浮言語,攻勢愈發密集猛烈。
孔雀公主卻是半步也不肯退。
俏眉怒蹙,銀牙緊咬。
兀自強行運功,燃燒精血壽元,也要再撐一時片刻。
眾羽族見此情形,也強行收斂情緒,各自取出護身法器。
眼生激憤,面目堅毅。
今日就是戰死至此,也要叫這些個妖邪,付出血的代價!
“喂?是……是段郎嗎?”
就在眾人慷慨激昂,為自己攢勁鼓氣,準備就義拚死之際。
聲若細蚊、如喜如泣,還夾雜着不敢置信的輕靈聲響。
忽的從身後傳了出來。
“當……當真是你嗎?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而後,清晰可聞、焦急關切的清朗男聲,驟然在場間響起:
“鶯兒?你現在身在何處?為何面色如此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