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故技重施

這是林夢擔任組長的第一次例會，林夢在會上講述了公司接下來的發展戰略，很快將會有一批新人進入公司作為人才儲備，而為了培養複合型人才，組內也將推舉一名同事去公司的金融研究院輪崗半年。金融研究院離資本更近，如果公司未來有上市的可能，無疑會有更高的天花板。崔浩很想去別的地方發展，但心裏有點放不下林夢，不在同部門無疑少了很多交流的機會，況且上次唐寧沒能當選組長，輪也該輪到她。

崔浩沏了一杯普洱，坐在電腦前發獃。幣圈的投資讓他上癮，但遲遲沒有下手的機會。許多新項目利好消息不斷，但價格並沒有什麼變化。過了一會兒，顧佳發來一篇文章，是關於鋰電的研究報告，裏面包含產業上下游，核心技術和當前業內公司的發展戰略、市場佔比。這次的文章並不需要指名道姓，看上去含蓄很多。崔浩着手對研報進行渲染，洋洋洒洒寫下六千字，這時，又有新消息發來。裏面有一些研究策略，但看上去總是怪怪的。崔浩心裏清楚，真正賺錢邏輯通順的企業是不會出現在對外的研報中的，但大致的分析策略還是要提到，至少在普通人眼中有一定作用，他的文章才有價值。而且對於關鍵的影響核心盈利能力的因素一定要過濾掉。這時，顧佳打來電話，崔浩走到空曠的地方接起。“這麼快就想我了？”

顧佳輕咳兩聲，“崔先生你好，關於文章的內容您有什麼疑慮嗎？”

崔浩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工作時間，清了清嗓子說：“關於兩篇材料的大致比重是多少，關鍵信息是哪一部分？”

“就按平常的研報，自上而下選股的框架寫就好，strategy的部分，以個人投資者視角寫出來。稿費我先付你一半，剩下的部分完稿后打給你。”

“好，那有什麼問題咱們隨時溝通。拜拜。”

“再見。”

崔浩合上手機，回到工位的椅子上休息，過了五分鐘銀行卡出現消息提示，收到十萬元。崔浩兩眼發直，這一刻他開始理解了為什麼許多媒體人工資只有幾千塊活的卻很滋潤。之前自己炒股的虧損也絕不是偶然，知識信息的不對成讓不同的投資者處在不同位次，這是贏不了的戰爭。

在文章撰寫的過程中，崔浩留了個心眼，他每次離開工位時電腦屏幕上都是鋰電的相關新聞，讓別人看到他在進行相關板塊的研究，這樣一切才不顯得突兀。

樓下抽根煙的工夫，旁邊一個人來借打火機，是財務部門的同事，梁成華。交流之後得知梁成華是甘肅人，難怪身材高大。崔浩一直好奇公司財務部招的人都是什麼檔次，公司屬於比較一般的甲方，但如果上市后確實會很不一樣。

梁成華猛吸了一口黑蘭州，談起近期的發展。金融研究院同樣需要財務部門的人，他似乎很有希望。崔浩隨口問起：“您在這邊工作幾年了？”

“三年。”

“之前一直沒有見過，其實咱們只隔了兩層樓。”

“公司對面的飯店也就一條馬路，根本沒進去過。”

崔浩不由得一笑，梁成華確實很接地氣。“我之前看了本書叫亞洲財務黑洞，你們搞財務的肚子裏東西挺多啊。”

“假賬都是高手做的，我做假賬純粹是不會做做錯了。”梁成華攤手，“還得和咱們文字工作者學習，細心。”說罷又點上一支煙，

也遞給崔浩一支。

“你家鄉那麼遠，來BJ挺辛苦的吧。”

“別的地方掙不到錢，誰還不是一個腦袋四條腿。說起家那邊，確實挺久沒回去過了。對了，你是哪裏人？”

“我離你不遠，也在北方。”崔浩想了想，自己也挺久沒回過家，自己家境不是很好，早已養成了不靠家裏的習慣，雖說沒給家裏添麻煩，但也確實沒做過什麼貢獻。想到這裏不由得嘆了口氣。

“之前有空該回去看看的，總覺得短短几天假期來不及折騰，一直這樣想就總在外面。有空一起喝酒，聊聊家常。”

“好啊。”崔浩點頭，“改天再嘗嘗你的黑蘭州。”

又是工作到傍晚，崔浩在街上拉起林夢的手，此時的他們由於身份變化而變得有些微妙，不僅是男女朋友，還是上下級。林夢在辦公室里有自己的威嚴，剛下班又很難放下。加上之前一些事情讓兩人心存芥蒂，似乎能靠在一起的只有身體。

“辛苦啊，林組長。”

林夢淺淺一笑，“那你還不踏踏實實幹活。幾天不見，陪哪個美女去了？”

“哪敢。上班累的和牛一樣，下班還陪客戶喝酒，倒是林組長，下班挺瀟洒。”

林夢沒有講話，任由風吹過，凌亂的髮絲拍打着下顎，顯得楚楚動人。崔浩當然清楚自己之前看到的一切，兩人的靈魂若即若離。

走到林夢家門口，天上下起了小雨，崔浩杵在原地，像水裏的旱鴨子。“晚安，林夢。”

“晚安，崔浩。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