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40萬
似乎是感應到了李昊的到來，捲縮在長椅上的李小雨慢慢抬起了頭。
當看到李昊的時候，她被眼前這個幾乎被打得面目全非的男人嚇了一跳。
不過短短一秒，李小雨便認出了李昊。
看着傷痕纍纍的李昊，李小雨那雙已經有些紅腫的眼睛，一下濕潤了，淚水奪眶而出。
她自長椅上下來，遠遠撲進了李昊的懷裏，抱着李昊無聲哭泣。
李昊抬起右手將李小雨摟在懷中，輕撫着妹妹的小腦袋。
“傻丫頭，哭什麼，哥不是好好的嗎。”
然而李昊不說還好，他這一說，李小雨的心更如刀絞一般疼痛，淚水吧嗒吧嗒往外流。
大廳中，人們紛紛側目而視，滿眼不解地看着這對兄妹，尤其是傷得不成樣子的李昊。
站在門口的林大發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結合李昊在擂台上不要命的表現，已經四十齣頭看慣風雨的他，也不免鼻樑一酸。
“人上了年紀，就看不得這種。”
林大發自言自語，眼眶不自主地泛起一層薄霧，這孩子命太苦了。
李昊沒有在意別人的目光，他的眼裏只有李小雨，輕輕將妹妹推開，李昊輕柔地為其抹掉眼角的淚水。
他抬起右手裏的現金，對李小雨擠出一絲笑容，故作調皮道:
“看，哥沒騙你吧？姑姑的醫藥費，哥已經籌齊了。”
李小雨沒有看李昊手裏的現金，而是抬起玉手想要輕撫李昊腫如饅頭一樣的臉頰，卻又怕弄疼李昊，連忙將手縮了回去。
“哥，疼嗎？”
“不疼！”
李昊搖了搖頭。
卻是突兀眉頭微蹙，他察覺到，衣衫下的身體，在這時微微搖晃了一下。
此刻的李昊，已經快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邊緣，能撐着來到醫院，靠的是那股執念。
意識到情況不對的他，趕緊將錢塞給李小雨，舒展眉頭道:“把姑姑的手術費存進去，讓他們馬上安排手術。”
提到姑姑，李小雨慌忙點了點頭，接過李昊手裏的錢，一步三回頭地走向收費窗口。
李昊始終保持着微笑，眼皮卻是沉重得快要睜不開了，一隻手胡亂扒着什麼，強撐着站立。
只要李小雨轉過身去交錢，李昊便打算第一時間離開，他不想讓李小雨看到自己倒下去，更不想讓姑姑看到滿身是傷的自己。
可最終，李昊還是沒能撐住，沉重的眼皮在慢慢合上。
在李昊的視覺里，大廳中的燈光在漸漸‘暗淡’，光芒開始‘收攏’，最後直接‘消失’，歸於黑暗。
慢慢失去意識的李昊，倒在了醫院大廳之中。
“李昊？”
林大發輕呼一聲，急匆匆跑了過去。
李小雨聽到林大發的呼喊，也回頭看了過來。
“哥？”
兩人跑到李昊面前，瘋了一般大喊醫生，對於這些，李昊已經完全沒了感知……
……
不知過了多久，李昊才緩緩睜開眼睛。
“哥？”
第一個出現在李昊眼前的，是緊緊抓着他的手、一臉擔憂的李小雨。
看李小雨的神態，顯然已經大哭了一場，不過此刻情緒好了很多，應該是聽了醫生的診斷結果。
“你感覺怎麼樣？”
第二個映入眼帘的，是教練林大發，他還沒有離去。
李昊看了一眼四周，他正躺在一張病床上，
頭頂是輸了一半的吊瓶，身旁坐着的是李小雨。
“我沒事。”
李昊回應兩人，繼而詢問道:“我睡多久了？”
林大發站在床前，較真地看了一眼腕錶:“四個小時零二十七分鐘。”
四個小時？
這麼久了嗎？
“姑姑的手術怎麼樣了？”
李昊看向李小雨，他此刻最關心的還是姑姑的情況。
李小雨搖頭道:“姑姑沒事了，手術很成功，已經離開了手術室，正在隔壁的病房裏休息，不過麻藥還沒有過，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
李昊聞言鬆了口氣，他抬頭看了看林大發，想了想，對李小雨說道:
“小雨，哥這裏沒事了，你去照顧姑姑吧，她這個時候身邊不能沒有人。”
“嗯。”
李小雨雖然心有不舍，不過還是聽了李昊的話，姑姑那裏的確更需要人照顧。
目送李小雨離開，林大發拉來椅子坐在了李昊面前，他看得出來，李昊是在有意支開妹妹，顯然有話要對自己說。
果不其然。
李昊見李小雨出去后，看向林大發:“教練，關於我打拳的事，不要告訴我妹妹，我不想她擔心我。”
“嗯，我明白，你妹妹也很懂事，她什麼都沒問。”林大發點了點頭，通過這次接觸，他也大概了解了李昊的家庭情況。
李昊深深吸了口氣。
什麼也沒有問，才是最大的擔心。
李小雨心裏肯定明白，李昊的錢帶着‘血’，只是她不敢問，她怕自己會接受不了。
其實接受不了又能怎樣？姑姑的命比什麼都重要，李小雨如此，李昊自然也如此，兄妹兩心照不宣。
所以有些事，問了不見得比不問好。
也正因為如此，李昊才更不能讓李小雨知道錢的來歷，她就算怎麼猜，也猜不到這是換命錢。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頭頂的吊針快打完點滴時，護士計算着時間走了進來，為李昊拔針。
“你的體質真好，自愈能力也是我見過最強的，這才幾個小時，竟然就消腫了。”
護士小姐姐一邊為李昊拔針，一邊誇讚不已，對此李昊只是報以微笑，他也沒想到自己會恢復得這麼快，想來應該是那瓶‘星宇能’的功勞。
系統出品，果然精品。
星宇能也絕對沒有表面這麼簡單，有空得研究研究。
“護士小姐姐，那我是不是不用住院了？”
得知姑姑沒事，李昊心情大好，問話的語氣也歡樂了許多。
“想得美，醫院床位緊張着呢，你又沒什麼大問題，打完點滴就可以走了。”
護士說著取掉針管，端着醫用托盤走了出去。
李昊活動活動脖子也跟着下了床，在林大發的陪同下來到醫院走廊。
走廊內。
姑姑的病房前，李昊站在房門緊閉的門口，林大發則站在不遠處的走廊里，背倚靠着牆壁等候。
透過房門上的玻璃窗口，李昊能看見，姑姑已經醒了，妹妹李小雨正陪着她，兩人似乎說著什麼。
靜靜看了一會兒，李昊便轉身離開，沒有推門進去。
“不進去看看？”林大發看着李昊。
李昊搖頭道:“姑姑看到我這個樣子，肯定心裏會難受，我還是不進去了。”
說罷，李昊抬步準備離開，有李小雨在，他也算放心。
然而李昊走沒兩步，一名醫生突然叫住了他。
“先生，你是這個病房的家屬嗎？”
“是。”
李昊回頭看了一眼，答了個‘是’。
“病人剛剛手術，最近幾天記得儘可能減少親屬探訪，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李昊聞言點了點頭，順勢問道:“大夫，我姑姑的情況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吧？”
“手術很成功，只需要再做兩次小手術，後期注意服藥調理，基本上可以復原。”
“還有兩次手術？”李昊一愣，繼而道:“大夫，那大概……還需要多少錢？”
醫生循聲深呼吸口氣，雙手插進白衣口袋思索道:“後面的都是小手術，手術費倒是不貴，只是病人服用的葯……有點小貴。”
“保守估計，應該還需要四十萬左右。”
“四十萬？”
李昊當場愣住。
四十萬？
怎麼還要這麼多？
一旁的林大發循聲也離開了倚靠着的牆壁，忍不住開口道:“這吃的是仙丹嗎？什麼葯這麼貴？”
醫生聞言無奈道:“葯是海外的最新配方，專利在人家手裏，我們也沒辦法，四十萬還只是病人在醫院治療期間的保守估計，出院以後，病人還需要服用一段時間的藥量，需要的錢……恐怕不比在醫院時的少。”
這無疑又是一個晴天霹靂。
對於李昊來說，十萬已經是天文數字了，四十萬，多麼恐怖的數字。
“大夫，距離下一次手術還有多久？”
“一個月。”
還好，還有一個月，至少沒有這次那麼著急。
可是四十萬，要上哪裏去找這四十萬？
李昊心中已經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