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 其1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是指好不容易終於擺脫了無相的追殺，現在又要屈服於大妖白小九的淫威之下。
白小九，表面上是剛來我們班的插班生，坐在我的右前側。儘管和她在學校共度的日子到目前為止只有短短一天……但我已基本明了她在學校內是怎樣的一個定位：每個班都會有這樣一位不問世事，埋頭學習的冰山美女對吧？
當然，別人遇到的肯定與她不一樣，她可是狐妖誒。
十八年的人生里對女生閨房的想像還停留在靜香卧室的我……現在卻不得不再進去白小九的房間。
事先說明，我可是一點都不願意的，單純只是無力反抗罷了。
於是我猶猶豫豫一步三回頭，做足了架勢，等到門口的時候白小九已經不耐煩。
“快點。”
如此催促道的她正在床邊忙活着什麼。
“剛那個人是不是給了你一張名片？”
“啊……是。”
“這樣啊。”她又是什麼都不解釋，等她起身的時候我看清楚她忙活了些什麼。
“先湊合一晚吧，你睡地上。”
“原來不是睡一張床……”
我一不小心把心聲說了出來，白小九看着我：“怎麼？你想和我睡一起啊？”
薄唇向上勾勒出輕佻的弧度，眼角也向一邊蕩漾着妖媚的餘波，一瞬間極盡魅惑之能事，真不愧是狐妖。
“沒有……”簡單應付一句之後我立馬躺倒在她鋪好的地鋪上。
硬地板作床墊，我的背部在剛接觸到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他與床的不同，以至於還緊繃了一下。
我閉上眼睛，長舒一口氣爾後睜開。
白小九的臉近在咫尺，濕熱的鼻息掃在我的臉上。
“何平安？”
“啊……嗯。”我有些緊張，兩隻手控制不住地撓着身下那一層薄被。
“你是何平安對吧？”
“啊……所以都說……是了。”
我想我的臉此刻一定通紅，雖然沒有鏡子，但我已經明顯感覺到臉上滾燙，那一定是被她的口吐香蘭燙傷的。
然後我看到她的腦袋愈來愈大，近大遠小，也就是說……她靠得越來越近。
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抗的時候，她撲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很難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也有可能我當時已經失去了感覺的能力。
只有她的熱息穿透織物在我的皮膚上化為一片濕潤。
……
許久，
“不會錯的，就是你的味道。”
……
嗯？啊？這隻狐妖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嗎？還是說狐妖都這樣？
她終於起身，依依不捨地把剛剛像吸盤一樣粘附在我胸口的臉拔起來。
“好，睡覺。”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像她撲過來時的猝不及防，她又突然躺倒在了床上。
屋頂的燈乾巴巴地照着，我嚴重懷疑這燈是不是還會放出熱量，要不然我怎麼會渾身燥熱，滲出汗來。
“我……我去關燈……”
我終於能憋出一句話來。
“啊~不用。”
話音剛落，房間的燈應聲熄滅。
做妖怪真簡單，連關燈都可以不用動手……大概用的是意念操控或者隔空取物一類的術法吧。
我情不自禁誇了一句：“真好~”
“你是指什麼？”
“你用妖法……是妖法吧，輕輕鬆鬆就把燈關掉了。
”
“不是啊……我床頭有按鈕。”
好，畢竟是大妖，一定不會把妖力用在這種小事情上的，是我太膚淺了。
我閉眼，又睜眼……
又閉眼……
最後又睜開。
然後我確認了一個事實，我靠，這怎麼睡得着啊？
“睡不着嗎？”她似乎察覺到我睜開了眼睛。
“啊……有點。”
“這樣啊……那，明天約會吧。”
“啊？”我這樣叫出了聲。
“約~會~哦~英文叫date~”
……
謝謝你白小九，我更睡不着了。
順帶一提，到了後半夜，樓道里又響起了叮叮噹噹修補的聲音……於是我幾乎一夜未眠。
……
醒來的時候我還犯着迷糊，朦朧中感覺到身邊有什麼熱乎乎軟乎乎的東西。
簡直就像是女孩的身體一樣。
我下意識就抱了上去，還砸吧着嘴。
大約過了三秒鐘，我開始意識到什麼不對。
這是什麼東西？
這好像，就是女孩的身體吧？
睜開眼的時候，女孩一臉緋紅地看着我，那張臉蛋兒距離我僅僅幾公分的距離。
“白……白小九？”
她微笑，那雙好看的狐狸眼眯成了兩條月牙兒一樣的縫兒。
我嚇得一下子竄起來，嘴巴和我的心率一樣慌亂。
“你……你……你你怎麼……你你你……你不是……”
“啊~昨晚你不是想和我一塊睡嗎？我想我應該稍微滿足一下你的願望~”她躺在原地沒動，“啊~剛才抱我抱得好緊啊，都有點喘不上氣了。”
“不是……聽我我…我解釋……”我兩隻手都在用力擺動，似乎通過這樣的動作就可以證明我無罪。
她慢悠悠從地上爬起來，站起來之後又自己抱着自己，似乎還在對剛才的烏龍回味無窮。
但我卻從她偷偷睜開一點點的眼睛裏看到了一點惡趣味。
似乎覺得已經玩夠，白小九拿起手機，“已經十點了啊……不過沒關係，我們去約會吧。”
……唉，看來她真的不只是說說而已，但如此困窘的我，實在有點不太願意。
“……你不是說我出去會有危險嘛……所以待在這……”
她直接揮手打斷，“有我在就不會危險了，姐姐我可是大妖。”
她說的不錯，有她做我的保鏢我大概根本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但是……
“好啦好啦，快點收拾收拾走了。”
……
……
這是無相被帶走的第二天，走之前的本地台晨間新聞就已經插播了嫌疑人逮捕歸案的消息，學校也通知了會在明天恢復正常教學。
這麼看來，昨天來的那些人大概不是什麼民間組織，最起碼也是和政府有合作關係。
當然，電視上只說這是一個涉嫌多起殺人案件的嫌疑人，對於他作為妖的身份一字不提，想想也知道，這麼多年來我也從來沒有察覺過，大概就是因為這吧。
“那個，白小九？”
‘嗯？怎麼了？’
“昨天那些人……”
“約會的時候不要說這些嘛，很掃興。”她用一根手指堵在我的嘴前面。
我只好作罷，想着再有什麼機會問問她。
可我這麼思索的表情在她眼裏似乎是不高興的表現，於是她挽住我的胳膊，調皮的眼神忽閃忽閃，“約完會再告訴你……”
“嗯……”
這樣的我們兩個，目前正處於市中心的商業街內。
說是要約會，其實……更像是我來陪她逛街……當然，如果約會本來就是逛街的話就當我沒說。
不管和我想像中的約會場面是否一致，我這麼莫名其妙地就被她帶出來約會這件事本身就很不對勁……
我很難想像到臂膀處溫潤的觸感、嗅到的少女香味以及她腳下輕快的步伐，是來自於一隻妖怪，還是一隻很厲害的妖怪。
所以這所謂約會對我來說可能還有幾分綁架的意味，雖然……她一點傷害我的意思都沒有。
反而承她照顧，我現在還能完好地站在這裏。
這大概就是我不會害怕她的原因，當然，我也不否認她是個美人這個事實也是原因之一，就是第一面的時候我對她“冰山”的印象可能要改一改。
約會的提出者，也就是白小九，對於今天似乎也沒有什麼具體的安排，就只是……逛到哪算哪這樣非常有女孩氣息的模糊打算。
以至於第一站就只是去買了一杯奶茶而已，只買一杯的時候我就有點奇怪，因為她當時和老闆強調只要一杯。
當她把吸管湊到我嘴邊問我喝不喝的時候我才突然領悟她的小算盤。
我搖搖頭說不喝，這可不是因為我覺得男女授受不親，什麼間接接吻之類的……我只是單純不愛喝奶茶而已。
她有點掃興地又把吸管含住，然後另一隻手挽住我的胳臂加速。
橫縱的馬路在眼前鋪開，車流和人流滾滾不絕。
我不喜歡太廣闊的地方、看不到頭的路和沒有邊際的天，因為會讓我越發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無知是幸福的，而一旦知道自己無知就會變成未知，未知則是可怕的。
接下來我們還像正常的一對情侶那樣逛了各種服裝店，飾品鋪子和油煙衝天的美食街……空調或者吊扇，中心和角落、奶香以及油污……對白小九來說都一樣，好像都是很有趣很值得一去的地方。
天近傍晚，我本想在靠近站牌的十字路口與她告別，但白小九卻拉着我去了一家帽子店。
店鋪非常狹長，進去之後就能看見長長的兩側牆壁上掛滿了帽子……
她好像對漁夫帽很感興趣，試了好幾款，最後似乎都覺得不太滿意。
剛進門的時候我就注意到左側牆靠門的地方掛着一個與周圍非常格格不入的帽子，因為只有它是草帽。
並非織物編製，而是真的用了植物纖維一類的東西。
趁着白小九還在那邊挑選，我順手摘下這頂草帽。
慢慢走到她的身邊，她還在對着眼前掛在牆上的一個不大的鏡子試着帽子。
當她摘下頭上這一頂的時候，我輕輕把手裏的草帽放在她的白髮上。
很棒，和她的白頭髮在一起簡直……
太不般配了。
白小九有點驚訝地看着我，然後又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你的品味還真不怎麼樣。”
我撓撓頭，這點倒是真的。
“但是嘛，是你挑給我的，”她招呼着店員，“就買這個吧。”
然後她壞心眼地挽住我的胳膊，把腦袋靠在我肩上之後斜着眼看我，“你要對我負責哦~”
啊？
啊？
剛把帽子裝進袋子裏的店員也嚇了一跳，袋子掉到地上。
“我是說，你要買給我，這是你挑的吧？”
“可是我……沒帶現金啊。”
“都什麼年代啦，連我都用手機支付。”
“啊……我手機……沒電了么不是，在公寓擱着呢。”
她笑嘻嘻地從自己的包里拿出我的手機，“我替你拿來啦，順帶一提，電我昨晚也有記得給你充。”
這家店開在拐角，外面大道平坦，人流不息。店面雖然是狹長的，但也足夠大，在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其租金可想而知。裝修也不錯，帽子也都挺好看……
我是說，這家店的帽子很貴。
這個手工製作的草帽，竟然要將近四百塊……
再見了，我攢了一個月的零花錢。
……
……
白小九有些依依不捨，還抱着我的胳膊不肯鬆開，她說要等我坐上公交她才回去。
而之所以要坐公交，原因在上面幾行有交代，這裏不再贅述。
“真不去我家了嗎？”
“啊……不去了，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
“唉~何平安你真是的……只顧着自己爽完了就要跑掉。”
啊？啊？
周圍人的目光齊刷刷看過來。
“白小九你可以不要說這種會引起誤會的話嗎？”
她俏皮地笑起來。
“說起來，你不是說約過會就告訴我的嗎？”
“啊……一不小心忘了。”
“關鍵的部分不該忘吧？”
這時候我要坐的那一趟車停靠在站台旁邊。
“啊~你得走了。”她推着我上車。
可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我轉身問他：“那什麼時候告……”
臉上被什麼軟糯的東西貼上，一瞬間還有點濕濕熱熱的感覺。
回過神來的時候白小九已經笑眯眯地縮回腦袋，“等你回去我再告訴你，”她指了指自己的手機，然後又掏出一張名片，那張是陳玄華給我的。
“這張名片我沒收咯~”
啊？什麼時候被她拿走的？而我此時手還捂在臉上濕熱的印記處，在我這樣發獃的時候……
“幹嘛呢，快上車啊！”
我回過頭來才看見不僅司機……一車人都帶着異樣的眼光盯着我。
我捂着臉擠到公交最後面，最角落的地方還有一個空位。
坐下之後我舒一口氣。
手機卻突然響起了提示音。
小九姐姐：
姐姐我可是大妖
誒，手機又是什麼時候被她……還有這備註……
我滑到微信和她的聊天頁面。
連聊天頁面的背景都被她替換成了照片，照片里我赤裸着上半身，她也一幅衣衫不整的模樣躺在我胸口。
“這又是什麼時候？”我不禁說出了聲。
抬頭看一眼並沒有人在看我，我才繼續鬼鬼祟祟地看向我的手機。
小九姐姐：
有我保護你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