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見鬼了
范陽一中，晚自習。
夜色籠罩校園，四周靜謐無聲。教室里不時傳來刷刷的寫字聲和書本翻頁聲。頭頂的格柵燈拂過每個人的頭頂，投下無數道青春的剪影。
顧滿低頭鬼鬼祟祟的從抽屜里掏出那張校卡，正面沒什麼好看的，就是以一張他們學校校門作為圖片的背景，上面再印上校徽和校名，臨臣一中教育集團幾個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顧滿無語的翻到背面，當她看到上面的一寸照時，頓時傻眼。壓下了嘴裏呼之欲出的一聲“我去！”
照片上的女生五官精緻，眼底清澈，神情中有些羞澀，微抿的嘴唇帶着幾分不好意思的笑。
顧滿愣了幾秒，又往照片下看去，照片下面寫着班級和姓名：
2103，顧浠。
“小滿，你在看什麼啊？”
一旁的姜清卿見她沒在寫作業，只低着頭看着什麼，於是也好奇地問。
顧滿瞪大眼，沒動。
見她一動不動像被點了穴似的，又是一副要把手裏的東西盯出個洞來的表情，姜清卿更加好奇了。她湊近一看，“這是誰……啊這……”
兩人同時抬起頭，神情恍惚的對了個視。
後座的徐子興見她倆這種表情，也開始好奇。
“什麼呀？我要看我要看！”
“看看看看什麼看！”
一道雷霆巨怒從窗戶的縫隙中傳進來，顧滿手一抖，將卡塞回抽屜，三人立刻重新擺出好好學習的姿勢。
“砰”地一聲，窗戶關上。等腳步聲走遠，凝重的空氣又重新開始騷動。
顧滿和姜清卿對視一眼，十分默契的決定不告訴徐子興！
“到底是啥呀？”徐子興推推顧滿，又拍拍姜清卿，卻沒一個人理他。
“又孤立我！”
徐子興哭唧唧道，他還能說什麼？只能悲嘆地理位置不夠優越！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不說，右邊還對着窗戶，老班查堂視角c位主角，他，當之無愧。等等，窗戶？他回過神來，那種感覺又來了。徐子興機械的朝右看，果不其然看到了一顆光滑剔透的蛋，啊不，是腦袋。
完了！他連忙低下頭，藉著課桌上的一沓書來掩飾他的心虛。
“真是見鬼了？”
“詭異誒！”
“咳咳！”
後座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顧滿沒有在意，只覺得是後座的人有什麼大病。
“你們確定不認識？”
“不認識啊！”
徐子興又狠狠踢了幾腳前面人的凳子，顧滿不滿的嘖了聲，依舊沒理。
“認識認識我唄！”
顧滿以為又是徐子興，終於忍無可忍，轉頭罵道：“你是不是有……”
一陣沉默……
“有什麼有？顧滿，聊挺嗨啊！要不去我辦公室嘮會兒？”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周塘竟然已經神不知鬼不覺走到這裏來了！顧滿被嚇得直冒冷汗，還不忘打着哈哈。
“不，不用了吧……謝謝老師。”
“哼，客氣什麼，我倆誰跟誰，等下了晚自習，記得來我辦公室喝茶!”周塘說著，又看了看徐子興和姜清卿，“還有你們，一起來！”
周塘轉身，手往身後一背，邁着老頭的步伐，走了。
之後的兩堂晚自習，再沒人敢嘀咕了。
九點四十五分，臨臣一中校門口。
林薈坐在車裏，不時地朝車窗外張望。此時書院路人來人往，到處都是汽車的鳴笛聲，和學生們互相交談的歡聲笑語。
“不跟你說了，有人來接我了。”
看清了對面汽車上的人，楚沁伊轉頭對一旁的吳萍萍說道。
“好，拜拜。”
吳萍萍對她揮了揮手，然後朝着一堆男生走去。
楚沁伊走近那輛白色奔馳，拉開後座車門，坐了進去。
“伊伊呀，今天學的怎麼樣呀？累了吧？”
林薈透過後視鏡，看向坐在後面的女生，滿臉關切的問。
“嗯，挺好的，讓您擔心了。”楚沁伊微笑，接着又對着司機開口說，“小李叔叔，開車吧。”
“好的，小姐。”
汽車啟動，林薈還想再關心兩句，卻見後座的女生早已閉上了眼。她只好咽下嘴裏的話，尷尬地笑笑。看了眼司機，又自說自話。
“哈，看來是挺累的呀。”
車內無人回應，她只好閉了嘴。
馬路上，吳森森和他那些弟兄們告了別。
“走了，森哥。”
“明天繼續啊。”
吳萍萍拽着他哥的衣袖，不滿的說道：“哥，你怎麼又跟這些人一起？”
“什麼這些人，他們都是我兄弟。”
“什麼嘛，我看就是一些烏合之眾！你還跟他們稱兄道弟，會把你帶壞的！”
吳萍萍見他不以為意，生怕他誤入歧途，連忙規勸道。
“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大家都是一個田徑隊的，平常就這麼相處，隨便慣了，心地不壞的。”
“哎呀哥，你能不能別總讓爸媽和我擔心啊！你看看你那成績，你自己一點兒都不捉急嗎？”
“好了好了，真絮叨。我一個體訓生成績不用太好的，再說了不還有你么。”
“你真是……”
“誒誒，我有事兒要問你呢。”
見她還要再說，吳森森連忙轉移話題。吳萍萍滿是疑惑，有些不樂意的說道：“什麼事兒啊。”
“上午那個和你一起走的女生是誰啊？”
“哪個？”
“就你旁邊，我撞你的時候還扶了你一把的那個。”
吳萍萍恍然大悟：“哦，你說伊伊啊。怎麼啦？不是，你問她幹什麼?你們又不認識。”
“嗯，那個，她叫什麼啊？”
吳森森說話音量頓時低了八度，他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的等着吳萍萍接下來的話。見他突然這樣一副小女兒作態，吳萍萍愕然。敢問，他哥作為田徑隊的主力軍，運動會跳高跳遠雙第一，球場上的no.1，現實版狂野男孩……什麼時候會這樣軟言軟語？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吳萍萍不太確定的問：“你，該不會是喜歡她吧？”
“你，你別胡說。我就，就問問。看，看看你平時都和哪些人玩。”
吳森森極力狡辯，啊不，是掩飾，呸，解釋。
吳萍萍死亡微笑，兩隻眼睛盯着他哥的臉一頓猛看。半晌，又露出了老神在在，看破紅塵的笑容。
“可我身邊明明還有一個人，那你為什麼不問她呢？”
“啊？是嗎？那我沒注意。總之，你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吧。”
“唉你聽說了嗎？我愛豆好像又出新專輯了耶。”
“買買買。”
“嘿嘿，就喜歡跟你這種爽快人聊天。”
“……”
辦公室里，老周頭端着茶，嗯，保溫杯，裝摸做樣的吹了吹。
“保溫杯里泡枸杞。”
顧滿淡淡說，徐子興會意，立馬接：“人到中年不得已。”
三人齊嘆一口氣。
“你們才多大，十五六歲的年紀，嘆什麼氣？是比我還愁，還是想變成嘆氣子？”
周塘嘬了口茶，看向對面三人，緊皺眉心……
是的，把眉毛和眉毛皺成一團，形成一張滑稽又神似海豹的臉。大鼻頭上再加一副老花鏡，這摸樣，真是讓人想笑又不敢笑，不笑又對不起這張臉。說的好聽點叫板著臉教訓人，這說的不好聽吧，額，還挺像生物書必修一二十六頁左下角的那隻海豹的。
於是，三人只好不約而同的低下頭，以防讓老周頭看出什麼破綻。
看時間差不多了，老周頭看了看右側三人，見他們低着頭，一副自慚形穢，認真悔過的樣子。又看見顧滿肩頭不停顫着，以為她哭了。心中不禁感慨：唉，畢竟是女孩子，還是有廉恥之心的。這個年紀的丫頭，還是很要面子的。
“唉，看你們都是好孩子，就是平常頑皮了些，這也是你們的天性。但是學校有學校的校紀校規，班上有班上的規章制度，是不是？”
三人連忙點頭，心道這老周頭還要講多久？人都快走光了！他不用回家的嗎？
見他們點頭如搗蒜，周塘心裏又滿意了幾分。
“晚自習是用來學習的，不是用來講話的。孩子們，你們馬上就要高二了。到時候學習壓力會更大的！現在你們要做的，是打好基礎，其次再加以練習，然後再提前預習。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絕對不能浪費呀！而且，你們晚自習講話，不僅是對你們自己的一種不負責任，更是嚴重影響了別人的學習啊！”
“對不起，老師，我們下次不會了。”
怎麼還沒完啊！都tm快禁校了吧？求求做個人吧。
顧滿心口不一。
“那就好，俗話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浪費別人的時間等於謀財害命，浪費自己的時間，等於慢性自殺啊……”
這時，外面又響起了一道下課鈴。隱約能聽見高三樓有學生湧出的嘈雜聲。
尼瑪，高三都放了，老周你不得好死！
“天色也不早了……”
你再說就午夜啦！
“今天就到這吧……”
終於解放了！
“改天再找你們。”
“……”
走出校門，就聽見徐子興一個勁兒的抱怨：“老周咋這麼能講？改行去說相聲得了！”
“可不嘛，我憋笑憋的內傷都快出來了。”顧滿附和。
徐子興又問：“那你們晚自習到底在看什麼啊？”
“現在這裏不好解釋，回去qq上告訴你！”
然後，顧滿拉着姜清卿，朝着另一個方向跑開了。
顧滿和姜清卿從小就關係好，又什麼事兒也是第一個就跟對方說。再加上她倆家住對門，又一起上了小學，初中，高中。自然而然的，關係就更好了。
一路上，顧滿都沒說話。姜清卿自然明白她心裏在想什麼，開口問道：“你打算怎麼辦？得還給人家吧。”
“嗯，你說得對，我明天就去。”顧滿想了很久，還是覺得與其在這裏自己瞎琢磨，還不如見到正主再問個明白。
“好，我和你一起去。”姜清卿又想到什麼，補充說，“你明天記得穿夏季校服褲，別穿校服衣，穿自己的。”
顧滿不解：“為什麼？”
“山人自有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