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
林舒三人在深山之中又走了幾日，除了碰上一些不友好的毒蟲被林舒送去輪迴之外，倒還算順遂。
傍晚紮營之後，林舒拉了茱萸去附近的溪澗梳洗。
“幸虧舒娘你選了這條路，雖然難走了些，但我們真沒被修羅道那群惡鬼追上。”茱萸為她檢查着傷口，“恢復得不錯，不過最近還是不要大動，有什麼事情就告訴我，讓我去做就行了。”
林舒站在水中，只露出肩膀在水面上，茱萸在為她澆水，烏黑濃厚的長發被清涼的溪水打濕，大片大片貼在雪白的後背，遮住身上那些或新或舊的傷疤。
她看了一眼左肩的傷口，已經結痂了，開始長出粉粉的肉芽。
林舒掬起一捧水淋在傷口附近，洗去黏在皮膚上的血跡和藥膏：“希望真能如你所說這般順利。”
“錚”的一聲清響從林子另一頭傳來，是墨月，蘭珽那邊出事了。
林舒立刻從水中沖了出來，隨手拿了一件外裳裹在身上。
茱萸聽不見，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穿好衣服，在這兒躲好。”林舒拿起腰帶就往蘭珽那邊飛身趕去。
這邊，蘭珽已經和突然冒出來的黑袍人打上了。
那人的輕身功夫極好，又是突然發起攻擊，蘭珽倉促之下只來得及拿起墨月擋下一擊。
墨月清鳴，那人偷襲失利，立馬閃身往旁邊樹林躲去。
蘭珽不知道樹林之中是否還有埋伏，但林舒她們此時還在溪澗那邊，若是讓這人跑去那邊……自己說什麼也得攔住他。
那人身法詭異莫測，但蘭珽的輕功更加靈巧多變，在失去先機又被蘭珽纏上之後，一時半刻也走不掉。
兩人的速度都極快，眨眼間已經過了十幾招，蘭珽眼尖，尋着破綻，一劍刺去。
卻沒想到那人手上的劍如靈蛇，不退不避，反而劍身一彎，繞着小臂而上，眼見就要在蘭珽的手肘刺出一個血洞。
突然那人撤身退去，蘭珽看着眼前漫天飛葉，紛紛揚揚。剛剛還在擔憂林舒那邊安危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來。
林舒剛剛在飛奔而來的路上薅了一把葉子，看見蘭珽遇險，想也沒想就全部脫手而去。
黑袍人一劍卷開飛葉，退到一旁。
蘭珽手持墨月擋在林舒前面，她現在僅裹着一件外袍，系了條腰帶，長發披散，未着鞋履，肯定是聽見這邊打鬥就立刻跑了過來。
就這麼擔心他死在這裏嗎？他倒也沒有如此不堪。
蘭珽現在的心裏是又好笑又感動。
出人意料的，那個黑袍人開口講話了。
他對着拿着墨月的蘭珽說道：“你果然不是那個拿匕首的人。”
蘭珽挑眉，他還是第一次聽見修羅道的黑袍人開口說話，當真稀奇。
以前這些黑袍人就算被人抓到，死前也是不會吐出一個字的，他曾經還以為修羅道的黑袍人都是被割了舌頭的啞巴。
“什麼拿匕首的人？”本來被蘭珽遮在身後的林舒出聲問道。
“漆黑匕首，一招斃命，用刀高手。”那個黑袍人握着手中的劍，輕輕轉動手腕，“我可是為了這個才這麼努力找你的啊！”
黑袍人舉劍對着蘭珽身後的林舒：“出來，不要畏畏縮縮躲在他人身後。”
他本意是想激怒林舒出來與他交手，但蘭珽寸步不讓：“你如何能斷定那些人不是我殺的？”
墨月現在可是在他的手上。
“心慈手軟，如何殺人？”黑袍人嗤笑一聲。
“試試不就知道了。”蘭珽冷言回道。
兩人又纏鬥在一起。
刀光劍影，衣袂翻飛間，林舒看見那個黑袍人腰間所掛之刀。
那是，她的往生刀！
此人一定是斷魂。
在修羅道，林舒的名號是一刀歸鞘，斷魂則是一劍斷魂。
勉強算是齊名，但這是斷魂近幾年來不折手段、費盡心思在接令時折磨死者才賺下的名聲。
如果說歸鞘聞名是因為他神乎其技的殺人一刀，那斷魂揚名則是因為他的每一劍都宛若凌遲。
斷魂曾經挑戰過歸鞘，不止一次。
他似乎是很急切地想將歸鞘斬於劍下，每次鎩羽而歸之後，下一次就更加極端。
要是現在林舒出刀，以斷魂的敏銳以及他對歸鞘的熟悉，一定可以知道她就是歸鞘。
如果不能保證今天把斷魂的命留在這裏，等歸鞘沒死的消息傳回修羅道，那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她暫時不打算暴露自己了。
林舒之前沒見過蘭珽出手，現在看他對敵，不止輕功絕佳、身法飄然，武功亦是不弱。
只是確如斷魂所說，出手不夠果斷，被斷魂這種陰詭又隱隱帶着不顧一切的瘋魔打法所限制，完全施展不開。
不過斷魂與她一樣，走的是貼身近戰的路數，偏偏蘭珽的身法精妙，打不了但完全躲得過，碰上這種滑不溜手的對手，倒也算是針尖對麥芒了。
林舒順手又薅了一把葉子：“他使的是軟劍，最善變換，打的是出其不意。”
“踢他膝蓋。”
“小心后心。”
“偏頭。”
斷魂接下來的招招被破，心裏憋屈得要死，偏偏聽見林舒還在說。
“不要光盯着劍看，你要看他的發力方向。”
“現在交給你實戰，我不開口了。”話雖是這麼說，但林舒手中還是捏着那把葉子，隨時準備援手。
你不再講話，我今日也必殺你！
斷魂此時已是怒火中燒，故意賣了一個破綻給蘭珽，拼着自己身中一劍也要脫離戰局向林舒殺來。
林舒不以為意，手中葉片激射而出，如同一把把綠色小刀，她的手已經放在腰間。
但綠意散去，眼前已經沒有了斷魂的影子。
“現在倒是變聰明了。”林舒低聲冷笑了一句。
傍晚的天總是黑得極快，她趕來是還是漫天橘光，打了一場，天邊已經是只剩一絲光亮了。
林間幽深，沒有光亮，實在是不能去追。
“我們回溪邊去找茱萸。”
也不知道這麼一會，茱萸會急成什麼樣子。
林舒說著就往回走，但一件外袍突然就蓋在她的身上。
“我抱你過去。”
－－－－－－題外話－－－－－－
蘭珽：我抱的，那可是大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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