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二進宮
那一晚我和爺都沒睡。
爺躺在院子裏的石桌上,我躺在屋裏的木板床上,月被烏雲壓頂,探不出半分腦袋,院子裏沒屋裏黑,爺的背影佝僂着模糊,我點了一根蠟燭,蒼白的焰將四壁染上冰涼的霜。
夜很靜,蠟燭燃到一半的時候我的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模模糊糊間我似乎看到了牆上出現了一張臉,臉的眉心閃爍着一束紅光,像極了夏天晚上的螢火蟲,終究還是感性戰勝了理性,腦子勸我別胡思亂想,或許就是眼睛開了個小差,我翻了個身,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裏充斥着莫名的狗吠,我揉了揉被陽光刺痛的雙眼,將腦袋探出窗子,一臉懵逼的看着院子裏栓着的三條大黑狗。
“醒了!過來幫忙。”爺的聲音從院子的某個角落傳出。
我微眯着眼睛尋了幾秒便看到了爺,目光再往下探,爺手中的東西讓我猛的打了個冷顫。
爺在磨刀!
那是一把大刀,儘管刀鋒泛着寒光,可手柄上斑駁的銹跡,刀口上的豁卻默默述說著它的年齡。
爺殺了兩條大黑狗,將刀沉浸在狗血里,爺說這叫喚威,喚醒這把刀的邪性。
時間在忙碌中過的很快,夜幕很快替下了烈陽。
爺將刀纏進黑布,提着一壺狗血牽着我的手撞進了黑暗。
夜黑的透徹,照不清前面的路,也再尋不到來時的路,我們只能執拗的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
當時下去還是四五年前的事,這些年來東跑西顛早離那地方遠遠的,我和爺坐了三天綠皮硬座,屁股直接麻透。
時間總是讓人措不及防的東西,當時的荒墳園現在居然被一棟棟別墅壓在頭上,爺看了看費了好大勁兒走野路帶過來的裝備,氣的牙痒痒。
爺當年做下的記號估計現在也被扒的烏七八黑的。
我看着爺陰沉的臉小心的給爺說:“爺,算了吧,我認了。”
爺狠狠瞪了我一眼,“都走到這一步了,爺來想辦法,我就不信非得讓老子絕後。”
我和爺在這裏住了三天,花了一千多,真貴!
爺出去轉了一圈,絲毫找不到當年的一絲痕迹,爺便拉着我去坐茶樓。
“聽說了嗎,後山那棟樓新住進去的住戶昨天晚上又死了一口。”
“別提了,黑心開發商哄了多少外地人了,真不怕遭報應。”
嘮嗑的是兩老頭,一胖一瘦。
爺嗦了一口濃茶,提溜着繞到兩老頭桌前。
“老哥倆好啊,大老遠就聞到這清茶了,今個又有雅興啊。”爺彷彿與兩人自來熟一般端起茶壺飲了一杯。
兩老頭對視一眼,會心一笑,瘦的首先開口“老袁頭,可幾天沒來了啊,大老闆啊,大忙人一天,可想死我倆了。”
我坐在鄰桌,聽的直接是頭皮發麻,我們也來沒幾天啊。
爺連忙擺手,對着店台“小二!老樣子,一壺龍團。”
我時不時看着爺這一桌,兩老頭聽到龍團時,眼睛都綠了。
“聽你們剛才說那故事頗具意思,可否告知老弟一聲啊。”爺特別客氣。
“哎,也不是啥大事兒,就是又死幾個人。”胖瘦老頭將剛端上來的茶狠狠灌上了幾口,才不慌不忙的開口。
怎麼說呢,我看着那冒着白煙估計要有七八十度的茶水陷入了沉思。
“哦?仔細說來聽聽。”爺一副有興趣的表情。
“這……”胖的剛想說,被瘦的拉了一把。
爺心有體會“小二,續上。”
看着爺略有慍色的臉,瘦老頭淺淺的收斂了一點,開始正經起來。
“怎麼說呢,就是後山那棟獨苗老樓,前個來的住戶又死了人,唉,這都第五會了。”老頭呡了一口茶接著說。
“看你是外地人吧,實話告訴你這原來就是個墳地,當時挖出來的棺材啊那是擺了個幾百號,聽上面說這起步是個諸侯。”
“這有啥。”胖老頭爭着說。
“我還聽國家專門派的人下來看呢,誰能料想一隊人剛走沒多遠就遇到詭異的事了。”胖老頭端起碗嗦了一下。
聽到這我精神一下就上來了。
“趕緊,別墨跡,這你咋沒給我說過。”瘦老頭催促着。
瑪德,這明顯在唱雙簧嘛,我鄙夷的輕淬了一口唾沫。
“別急嘛,聽說一到地,滿地都是血紅的泥,腥氣重的很,離墓近的地方不知道是啥刨的洞,那血泥就是洞裏丟出來的。”胖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還不知道是啥,這肯定是土夫子打的洞嘛。”瘦老頭鄙夷不屑。
聽到土夫子,我和爺隱晦的對了一眼,看來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爺給胖老頭添上八分茶,示意老頭繼續。
“這後面的可就兒童勿聽了!”老頭側陰陰的看向我又看向我爺。
爺見瞞不住,訕訕一笑,拉過我就對着兩老頭說“老哥倆,能給指條明路不。”
見兩老頭沒反應,爺一招手“小二……”
“別了,你這孫子命格不好,剋死爹媽,如今又惹上不該惹的東西,更是克人。”瘦老頭死死盯着我被黑布包住的腦殼。
爺瞧的仔細,反手摸下我的頭巾,五年來,那條黑縫第一次暴露在活人面前。
“是吃這碗飯的種,牙子,有沒有興趣拜我為師啊!”胖瘦老頭眼珠睜的溜圓,恨不得貼在我頭上。
兩老頭嚇了我一跳,我急忙躲進爺的懷裏。
“敢問兩老前輩,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爺指着黑線。
“眼睛,地下的眼睛。”胖老頭說道。
“也不知道你娃是運氣好還是不好,這千年難遇的冥靈地眼居然被你給養活了。”
爺眼睛一亮,從懷裏摸出一張紙片遞給老頭,正是從老不死墓里挖出來那個。
“錯不了,你孫子不僅有救,可能還有大機緣。”胖老頭激動死了。
“照這個地址去,有你想見的人。”兩老頭遞出紙片,端起杯子一飲而盡,也不言語,轉身就走,爺攔不住,倆個老狗顯然練過。
爺無奈,展開紙條看了起來。
“富春山居秋暝醫館有人等黃梁很久了,你們只要過去,一切的謎團都會揭曉。對了,其實我們也找你們很久了。”
我看過紙條驚疑的看向爺。
“別看我,我也只是一個半道上的野路子,在這局裏,我連皮毛都沒學上。”爺說的很坦然。
“罷了罷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來都來了,咱爺倆就去赴赴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