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代號釋迦
五月的一個下午,江陵市一家臨街的大型商場。
陽光穿過玻璃,肆無忌憚的照射進來,大廳周圍的職工昏昏欲睡,一些年輕人漫無目的地在商場裏閑逛,有的坐在椅子上喝着手裏的飲料,消磨時光。
陳自強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三點十五分,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他皺了一下眉頭,不禁抱怨起地方領導辦事效率不高。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俗話說的好,官大一級壓死人,在戰場上,他作戰勇猛,殺伐果斷,所向披靡,可是回到社會裏,他只是一個沒權沒勢的平頭老百姓,唯一值得驕傲的,便是自己年紀輕輕,肩膀上已經掛上了‘二道杠’的軍銜,這的確值得吹噓,不過由於他的工作具有保密性,所以事實上跟不存在也沒什麼區別。
他今天是到這來接頭的,就在上個月,陳自強剛剛過完自己的二十歲生日,領導突然通知,他的工作即將會有調動,陳自強對此倒是沒有什麼異議,在工作中,他的態度向來都很隨順,何況上層這麼安排,一定有它的道理,不過麻煩還是避免不了的,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他便按照上級交給他的地址以及時間,早早地在這個商場裏等候。
以前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雖然也常常孤身上陣,不過那畢竟是因為工作的需要,像現在這種情況,上級卻仍然要求他單獨行動,或許是因為,自己即將上任的崗位,同樣具有隱秘性吧,他心裏這樣猜測,一邊張大眼睛掃視路人,生怕錯過了什麼,可是過了很久,仍然沒有一個人上前跟他說話,每個人都在忙於自己的事,他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剛要打個電話,忽然見到一個人向他走了過來。
那人戴着一副墨鏡,頭上頂着一個棒球帽,穿的也簡單,是一整套淡灰色的運動服,但是她那輕盈的體態,以及身上鮮明的女性特徵,無一不在向外透漏出這個人的身份。
竟然是一個女人!
她緩緩走向陳自強,隨即摘下墨鏡,伸出手來。
“二等兵’釋迦?”
“嗯。”
陳自強不敢怠慢,跟她握了握手,‘釋迦’是他的代號,他叫這個代號是因為他年少時曾與佛門結下過一段緣分,但不是入室弟子,所以沒有正式的法號,於是便給自己起了這個代號,以示紀念。
這女人一開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想來應該是上層派來同他接洽的特派員無疑了。
“請問您怎麼稱呼?”
趁着說話的時候,陳自強飛快地掃了她兩眼,這才發現面前這個女人也很年輕,雖然沒有化妝,但是五官十分端正,給人一種清純可人的感覺。
這個女人看上去年紀雖小,可言談之間,總是夾雜着一股天然尊崇的氣質,顯然久居高位。
“沈芸兒。”女人縮回手,笑容靦腆。
“你可以叫我的代號,‘小龍女’,但請不要用‘您’這個字眼兒來稱呼我,聽着好像很老的樣子。”
“小龍女?”陳自強微微一愣,旋即失笑,他突然想起來以前在網上曾經看過一個笑話,上面把小龍女的龍改成聾子的聾,藉以取笑殘疾人,雖然算不上什麼高明的笑話,但是在沈芸兒面前,陳自強情不自禁地就笑出聲來。
“有什麼好笑?”見他如此,沈芸兒不禁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咳咳。。。。原來首長也是金庸迷。”
他當然不敢實話實說,只能假裝咳嗽,企圖瞞混過關。
“聲明一下,我本人並不是金庸迷。“沈芸兒臉色一正,略有些嚴肅。”我甚至很少看國內的文學作品,這個代號也並非出自我的本意,都是別人幫我取得,不過時間長了,我也懶得改了,此外,我並不是你的首長,我能為你安排工作,卻不代表我的軍銜一定比你高。”
“明白了。”陳自強點了點頭,悻悻說道:“其實我也不是金庸迷,偶爾也讀一些國外的名著,比如高爾夫的海鷗.....”
“得了,得了,看不出你還挺貧。”沈芸兒擺了擺手,“身份證資料都帶全了么。”
“老早都準備好了,在這晾了快有半個小時也沒見人來,再等不到你,我就要報警了。”
“美女通常都喜歡遲到。”沈芸兒雙手掐腰,甩了甩頭,“拿好你的東西,一會兒直接跟我走。”
陳自強伸出大拇指,表示贊同,心想這個名叫沈芸兒的女人的確美的冒泡兒,而美女通常都會被原諒。
”可是,我還沒有核實過你的身份呢。”
”我的身份?”沈芸兒張大雙眼望向陳自強,“不是已經說過了么,我姓沈,叫沈芸兒,沈是瀋陽的沈,陽是沈....呸呸呸,芸是草頭芸。”
“是是,代號小龍女,而且還不是金庸迷。”
陳自強狂點頭,一疊聲的附和。
“那你還有什麼要確認的?”
“我就是想着,像你們這種部門出來做事,難道不是應該嚴格按照流程來走的么?我的身份,你們肯定已經驗證過了,可我還沒有核實過你的身份呢,或者說,你要怎麼證明你自己?”
“很好證明。”沈芸兒愣了一下,懂了他的意思,她淡淡回答道:“因為除了我這種帶有專門目的的人以外,通常情況下,是不會有美女跑過來,拿這樣的說辭跟你搭訕的,除非她們患有精神疾病,所以不用懷疑了,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雖然你說的在理,但是我不得不說,你這種講話方式,在我老家華北,可是容易挨揍啊!”陳自強一臉誠懇的說。
“華北不歸我們負責,別唧唧歪歪了,節省點時間嘛!”
“是你自己先遲到的,現在又說節省時間...”陳自強小聲嘀咕,心裏不禁感嘆,女人還真是無可理喻。
“走吧。”
就在兩人打算離開時,忽然間,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從不遠處傳了過來,使得陳自強精神一振,
這種莫名的不安,以前在執行任務時也曾有過,那是危險即將到來的訊號!
他猛地轉身,一眼就看到有三個滿臉兇相,形跡可疑的男子,正從商場入口沖了過來,而此時此刻,負責巡邏的保安竟然沒有堅守崗位,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糟了!”
“砰砰砰。”
伴隨着三聲沉悶的槍響,三名職員相繼倒在了血泊之中。
十分鐘后,刺耳的警笛聲,隨着漸漸下落的太陽,穿過整個江陵市的上空。
商場外,是一條寬闊的街道,平日裏這條街道上經常人來人往,此時卻是大相逕庭,商場入口處約莫一百米的範圍內,已經空無一人,為了安全起見,行人們全部都退到了警戒線以外。最終,商場前的那片街道被警察們清空,形成一片空曠的隔離帶。
伴隨着一陣警笛聲響,四輛閃爍警燈的警車呼嘯而至!排頭的是一輛轎車,後跟三輛武警總隊的黑色突擊車,四輛車穩穩地停在路邊,緊跟着,大批全副武裝的特警跳下戰車,眨眼之間,便把整個商場包圍的水泄不通,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排頭的轎車剛一停穩,立即便有一名戴着眼鏡的警察小跑上前,一臉殷勤的拉開車門。
“賀局,您來了...”開門的警察笑着招呼。
從車裏走下來的人名叫賀翼,現任江陵市公安局局長,為人頭腦冷靜,剛正不阿。
賀局長微微點頭,以示回應,隨即轉向另外一名穿着軍裝的上校,與他對話。
“老李,裏面什麼情況?”
“裏面的情況,目前還不明確。”上校答道。
上校名叫李達,行伍出身,服役期間,曾經作為賀翼的班長,對他也很照顧,二人因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在賀翼擔任江陵公安局長期間,二人多次密切配合,破獲了無數重大刑事案件。
這次江陵市發生槍擊案件,賀翼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自己的老搭檔。
“不過根據現場情形來看,這三名匪徒手段狠辣,行事果決,極有可能是慣犯,有三名人質已經倒在了他們的槍下,因此我建議採取正面強攻的策略。”
“不行。”賀翼眉頭一皺,“這三人既然都有槍在手,剩下的事情,我們就絕不能再冒險。”
這時,眼鏡警察湊了上來。
”賀局,您看一下,這是這家商場的全部信息。”
“好。”賀翼接過資料,認真翻閱了一遍,與此同時,腦海里快速地思考着拯救人質的方案。
根據資料顯示,這座商場才剛剛建成不久,當時開發商為了商場質量能夠達到政府的標準,特別使用了大量的鋼筋混凝土,巨量的金屬支架縱橫交錯,支撐起整個商場的頂部,就連窗戶也都採用了鋼化玻璃,武警戰士若想正面突破,難度極大,何況已經有三名人質失去了性命,沒有萬全的把握,誰也不敢輕易冒險,而另一邊,距離三名匪徒擊斃人質已經過了十分鐘,縱使沒有萬全之策,情況也不容許江陵市的警員們等下去了,在市級領導或廳級領導趕來之前,他必須得先拿出應急措施!
終於,賀翼在看完資料以後,做出了如下部署。
”暫時採取保守策略,對匪徒進行安撫,即令談判專家,爆破小組以及拆彈小組,火速到達現場,命令技術部儘快掌握到商場裏的監控信息,此外,歹徒十分狡猾,他們手段殘忍,並且還依託商場的地形進行有效防禦,而我們警用的阻擊步槍強度不高,恐怕不能勝任擊殺的任務,所以我需要一名你們武警總隊的狙擊手,攜帶反器材武器,協同我們警方作戰。”
“我們的狙擊手?”李達想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我手上倒是有個人選。”
“素質怎麼樣?”
“過硬!”
“那麼最晚十分鐘,我要在這裏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