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實操課
夜幕完全掛落在穹頂,天上的星河與地上的燈火開始鬥豔。
腦海中的雙手終於捨得放過自己,痛感完全褪去。
乾脆一刀給個了斷我吧,一天天的,你不累我都累,十幾年了,真是風雨無阻,還準時準點,打卡上班嗎?陸離在心裏嘀咕。
屋外傳來敲門聲,陸離長緩一口氣,起身前去開門,映入眼帘的是租住在四樓的女孩,姚潔玲。
與陸離差不多大年紀,穿着打扮雖然都很樸素,卻給人一種乾淨清純的感覺。
姚潔玲低眉垂眼,精緻的臉龐泛起酡紅,雙手不安的扣弄,輕聲說道:“陸……同學,那個……我兼職的工資還沒發,這個月房租能不能晚幾天再交。”說完,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偷喵陸離一眼,發現陸離也再看着她,連忙低下頭,像只鴕鳥想把頭埋起來似的。
“陸同學?”
“啊?,”姚潔玲一愣,“你不是轉到二府來了么?我也在二府讀書誒,我在高三二班,下午班上都在討論四班來了個轉校生,雖然部分都不太好聽,放學的時候我也看見你,但我要去兼職就沒跟你打招呼,還有一直叫你房東也挺怪的,陸同學會親切點。”
陸離點點頭:“哦。”
“那房租的事情……”姚潔玲清澈的眼睛忽閃忽閃,期待地望向陸離。
“沒事,你有錢了再交吧。”還是那樣的平淡。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姚潔玲鬆了口氣,連忙道謝。
與房東道別後,姚潔玲回到自己的少女閨房,直撲床上,攬過玩偶抱枕,自言自語:“還好陸同學人好,不然就得睡大街了。”
就是話少了點,看着好像有點冷淡哦,會不會是討厭我拖欠房租呢?不會吧?他都說沒事了,還是儘快還上房租,不能給人家留下一個壞印象。少女這樣想着,眼皮開始打架。
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初現曼妙的身段盡數展現出來,起身收拾準備睡覺。
明天又會是美好的一天吧!
……
“陸離!你昨天為什麼不等我!”
陸離剛進教室就被程婉給堵住,“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程婉怒氣沖沖地說道,也是氣的蛾眉倒蹙,鳳眼圓睜。
陸離有點牙疼,您這不是閑得慌嘛,還以為這女孩說說算了,這麼較真嗎?
“我會引氣入門。”
程婉一愣,“你會?那你昨天怎麼不告訴我?”
“我想說,你沒給我機會……”陸離淡淡道。
程婉臉紅,貌似昨天真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也是自己先入為主,以為他沒開始修鍊就連引氣入門都不會,還是想爭辯一下:“那你也應該留下來跟我說清楚啊,怎麼好意思讓女生等你。”
陸離嘆了口氣,說道:“我的不對,昨天有點事情,不好意思。”
程婉又看了陸離幾眼,還想說些什麼,陸離搶先開口:“我會再努力的。”程婉這才轉身離去。
上課鈴聲響起。
今天第一節是實操課,班主任江耿帶着大家來到室外的實操場地,場地廣闊,擺放着許多修鍊器材,場地進門右邊是測力器材,一般都是給第一境氣境與第二境煉境測力使用,畢竟到第三境靈境接觸的就不是物理輸出了。
左邊則是靈力測試器材,只需將手平放在展台上,全力釋放自身靈力,器材就會吸收分析,給出相應的靈力值。
中間是一條寬十米長一百米的大平台,終點立起幾個標靶,用來實操演練“術”。
江耿帶着高三四班的學生走進實操場。
“老大,人到了,目標在其中。”
實操場都是在學府後山的,一方面減少場地破壞困擾,一方面也是保護群眾的措施,萬一哪屆學生修為妖孽,不小心一炮給哪家掃了,這個責任誰都擔不起。
後山山頂,一人正斜倚在樹邊,正用望遠鏡觀察實操場上江耿一行人。
耳機那邊傳來回話:“好,讓老六準備開始吧。”
實操場,陸離與錢財正坐在場邊的觀眾席上,對於他們兩個來說,江耿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讓他倆自己先去摸索氣境入門,他得指導其他同學修鍊。
“你會覺得不公平嗎?”錢財突然打開話題。
陸離看了錢財一眼,搖了搖頭。
錢財“哦”一聲,雙方再次沉默,都看向其他同學修鍊身影。
陸離沉思,想起某人曾對他說過——缺失的情感是因為沒經歷過,才會冷眼旁觀,才導致不會認知到自己其實在犯錯,當然,很多事情從事實上看不聞不問是沒錯的,但這個世界從來不會只從一個角度看問題,更多時候考驗的是人心。
那人拍了拍陸離肩膀,問懂了沒。
當時陸離沒有回答,旁觀沒什麼不好,自己不需要推敲別人,更不需要別人的的定義,就靜靜地等待結果就好,不會麻煩,不用糟心。
“哇!”
“川哥,你的火術更強了!”
練術台旁傳來陣陣驚呼,陸離轉頭望去。
只見凌建川在台上紮起馬步,右手握拳立在身前,左手張開在身後蓄力,一點小火苗正跳動於掌心,不斷壯大,散發出的氣場宛如熱浪延綿不絕,直至左手終於被火焰包裹。
凌建川慢緩一口氣,眼神突然凌厲,低喝一聲,蓄力的左手猛然握拳狠狠打出。
火球脫手而出,如炮彈般飛向標靶,擊中一瞬間,標靶立馬被火蛇包裹吞噬。
周圍又是連連驚嘆。
江耿都點頭肯定,多帶出幾個像凌建川這樣的學生,這獎金就沒跑了呀!
“其實我挺羨慕他們,”錢財開口道,“也不知道我爸為了什麼,明知道我沒有修鍊天賦還托關係把我送進術科班,真是為了術科畢業生這個身份嗎?”
在大夏民眾心目中,術科畢業生這個身份分量還是很足的,從術科畢業的學生才能被大夏五大高級學府錄取,畢業后大都是大夏的人才。
只是像錢財陸離他們這樣沒修為,進入術科班的人,大夏五大高級學府歷年來只錄取過一個人,但並不影響普通人對術科班的前赴後繼,畢竟人人都覺得自己會是那個一。
要不要回答他呢?還是安安靜靜地聽他傾訴,只是自言自語會不會讓他覺得尷尬啊。
陸離尋思片刻,還是開口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是個萬中無一的修鍊奇才,而你不知道。”
……
陸離很確定,這個看似憨厚老實的胖子剛剛看自己的眼神是看智障的眼神!
我以為你是個老實人吶,還特地安慰你!
錢財換回老實人模樣憨笑道:“沒忍住,別介意,那你呢?你家裏人為什麼把你送進術科班?”
陸離想了想,說道:“鋪路,體驗各有成分。”
錢財略顯疑惑,鋪路理解,誰不想進五大高級學府,體驗是什麼意思?體驗如何做一名術科生?這是能體驗的嗎?你會噴火還是會吐水啊?見陸離沒有過多解釋的意思,錢財也就沒有再追問。
“你們兩個在聊什麼呢,”班長程婉走過來,語氣略帶質問道,“為什麼不練習引氣。”少女因為剛剛訓練完,白皙的臉龐透着紅暈,還掛着幾滴晶瑩的汗珠。
錢財看向陸離,微微嘆口氣,說道:“班長,陸離同學身子弱,經不起長時間折騰。”
嘶——你這胖子着實不是好人吶!怎麼能反手賣隊友呢?
程婉蹙眉,重新打量起陸離,確實,誰多看幾眼自帶病態感,身形瘦弱的陸離都覺着他像個病號。
轉頭對向錢財:“那你呢?你這兩百斤的肉也弱嗎?”
錢財立馬嚴肅道:“首先,我沒有兩百斤,班長你可不能污衊我,其次,這身肉都是虛的,不能作數的,其實我身子骨也沒看起來那麼中用。”
班長程婉微怒,秀氣的鼻子都微微皺起:“再弱再虛也不是你們懈怠的理由,修鍊的目的和人生的意義都在於自我突破,要像你們這樣得過且過的話就只能一輩子淪為平庸,全進不是最好的例子嗎?有沒有天賦都好,要自己去伸手,才知道想要的拿不拿得到,懂了嗎!”
陸離錢財立馬如小雞啄米般點頭。
這也太能說了吧,惹不起惹不起。
程婉輕呼一口氣,繼續道:“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或者其他難處都可以來找我,但我不可能告誡你們一輩子,關鍵還是靠你們自覺,還有,”程婉又看了陸離一眼,猶豫一下,“陸離,你該補補了。”
說罷,便甩着雙馬尾,小臉通紅地小跑離開。
……
後山另一邊,正在監視高三4班的老三正在等待老六的行動,只要老六那邊順利爆破,吸引到大批註意力,自己就可渾水摸魚般抓走目標。
只是話說,這老六怎麼還沒行動?
老三有點坐不住了,眼看着就要下課,你這老六再不行動就沒機會了!
茂密的樹林在沙沙的響,似乎都替這個老六着急。
老三在頻道上呼叫老六:“老六,老六,你人呢,快他媽沒時間了,還不爆破等什麼呢?”
耳機並沒有傳來回復,老三瞬間意識到不好,老六那邊應該失手了,撤!
只是剛轉動身,卻像見鬼了一般,全身僵硬不得動彈。
一個男人站立在他面前,男人高大魁梧,下身穿着墨綠色的工裝褲,黑色軍靴,上身是一件緊身白色t恤,露出粗壯的雙臂環抱在胸前,更托出那隆起健壯的胸肌,再看剛毅的臉龐如刀削一般稜角分明,再掛上標誌性的咧嘴大笑,明明感覺他五官不算好看,卻覺得他英氣逼人。
肌肉男明明沒有任何動作,流露出來的威壓卻壓得老三喘不過氣來,老三喉結抖動一下,全身顫慄不止,心中不斷吶喊,“怎麼會是他!我就一個小小的五境,至於嗎?”
穩住,要放手一搏!
老三穩住身形,下腰扎馬,打開氣場,全身迸發出強烈氣息與肌肉男對峙。
一滴冷汗從老三鬢角滑落,又迅速揮發,雙眼死死盯住眼前之人,尋找突破之機。
肌肉男低沉的嗓音打破僵持:“你們不該打學生們的注意,不對,你們不該打一切的歪主意,”肌肉男咧嘴一笑,“不過你們遇到了我,別怕,我會把你們引回正道的。”
老三瞳孔猛地放大,肌肉男的笑容如同惡魔般刺入他的心神,不能再等死了,先下手為強!
剛想動手,卻發現肌肉男早已不在原地,心中大駭,未來得及尋找肌肉男身影,自己身體卻像是受到火車迎面撞擊,直接飛出十幾米遠。
飛行沿途的樹木通通折斷,開闢出一條新路。
肌肉男早已來到他面前遞出一拳!
老三口吐白沫,癱在地上的身體不斷地抽搐,斷斷續續說道:“不……是說……引我回……正……道么?”
肌肉男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勺,深懷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哦,我不知道六境這麼弱,沒收住拳力。”
老子他媽是五境!我對你的情報能力表示嚴重懷疑!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老三艱難地開口:“能……幫我叫個救護車嗎……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
話沒說完,肌肉男就抬手打斷老三,果斷道:“不,你不能。”
老三瞪大雙眼,滿是不甘,只是想不明白,不是說涼城修為最強只有五境凝境嗎?你管這個男人叫凝境?你管一拳打廢同境之人的為凝境?自己不過是張方塊三,你們為什麼能打出王炸!
等不到他想明白,瞳孔已經渙散了。
肌肉男沒再去看老三屍體,過後會有人來處理的,緩步來到視野開闊的地方,視線卻同樣交匯在高三4班。
注視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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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半。
陸離照常,下課鈴響就快步離開學府,離開繁華的市區,再慢慢拐入昏暗巷子回家,那棟老洋樓。
老洋樓是梁老頭留給陸離的遺產,前些年走的時候陸離沒在身邊,只是後來聽別人說,梁老頭臨走前說這輩子最慶幸的就是把陸離撿了回來,最後悔的事就是把陸離送出去。
陸離聽完有些意外,但從知道梁老頭去世,到後來看到他的碑,也沒流過一滴淚,就像從未出現過梁老頭這個人一樣。
今天回得有點早了,陸離坐在陽台上的太師椅,緩緩的搖蕩着。
三月的天黑的很快,已經能夠看見點點的星光在閃爍。夜深時分,沒有月亮的話,星星是不是會剛好看些,陸離在想。
腦海終於開始襲來沉重……
當陸離張開疲憊的雙眼,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醒了?”
陸離緩緩扭頭,似乎腦袋重得厲害。
一道人影正蹲在陽台邊上注視着自己,即使那人正蹲着也能也能感受到他的魁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