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作為狼星一年一度的大型盛會,月祭典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算是狼星最隆重的活動,沒有之一。
但又不同於其他盛會的舉國歡慶,月祭典在正式開始前,是無比莊嚴的。
因而,當榆漪坐着飛毯模樣的飛行器降落在狼星主城外時,看到的,就是空無一人的街道。
幾步從飛毯上蹦躂下來,看着面前毫無人煙的畫面,她眨了眨眼:“怎麼沒人?”
也不怪她對月祭典不了解,作為一心只想吃飯睡覺摸魚的新時代兔星人,榆漪的日常行動軌跡
基本就維持了寢室——餐廳——祭司殿這三點一線的規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混日子。
這樣的情況下,兔星有什麼新舉辦的節日活動她尚且也不一定知道,更別說遠在狼星的一個祭典活動了。
元老頭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他收起了飛行器,捋了把過長的鬍子,笑眯眯的樣子像極了榆漪在書上看過的人類社會的彌勒佛形象。
“這不是還沒到時間嘛。月祭典開始前的一個小時,人們才會從家裏各自出來。”元老頭背着手走在前方帶路,一邊走一邊給榆漪科普:“現在距離月祭典開始還有一個半小時呢,要半個小時后才會有人出來,那時候這兒可就熱鬧了。”
沒了那些勞什子任務的束縛,榆漪自然也就沒有多加偽裝,而是按照自己在兔星的習慣,保持着兔耳朵的形態。
聽到這話,她抖了抖耳朵,有些好奇:“噢?這是為什麼?”
“嗨,也沒啥。”元老頭在糖果店抓了一把糖,把錢放在櫃枱:“只是為了方便整理和佈置街道而已。”
哄孩子似的,他把剛剛買來的糖塞進榆漪懷裏,下巴微揚,對着不遠處點了點:“諾,佈置的人這不就來了。”
榆漪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就見一隊穿着雪白長袍的人捧着各式裝飾用的幡帶,燈籠,正沿着街道佈置。
白色隊伍的身後,一片耀眼的紅在眼前鋪開。
榆漪眨了眨眼。
這效率......
剛剛街道上還沒人呢。
在榆漪思索着挖人回兔星的可能性的時候,元老頭已經徑直走了上去。
領頭的白袍人看見他,恭敬的行了個禮:“老殿主。”
元老頭隨意揮了揮手,又問:“桑小子在宮裏了么?“
領頭的白袍人遲疑了下:“來是來了,只是......”
元老頭敏銳的發現了不對,他皺了皺眉:“出什麼事了?”
白袍人有些猶豫的看了眼榆漪。
榆漪吧唧下嘴裏的棒棒糖,默默後退了兩步,大眼睛眨了眨,用行動生動形象的解釋了“你們聊”這三個字的精確含義。
元老頭無所謂的揮揮手,又把榆漪拉了回來:“沒事,不用避開她,這以後可是你們殿主夫人。”
榆漪就聽到個尾音,只當元老頭是在跟白袍人說什麼夫人的事,也沒在意。
這反應放在白袍人眼裏就是默認,他瞭然的微微點頭:“夫人好。”
榆漪有點懵:“嗯?”
白袍人將目光轉回元老頭身上,將宮內的情況仔細道來:“殿主人是來了,但是卻一直在昏睡,直到我們奉命出來先佈置街道,殿主都尚未醒來。”
“昏睡?”元老頭眉頭狠狠一皺,右手指尖飛快與拇指相觸,簡單演算幾下,臉色一變,他目光複雜的看了眼榆漪,唇瓣蠕動幾次,到底還是沒問,只飛快從白袍人中隨意點了個人出來:“你,帶着榆姑娘先回宮裏,直接帶她去祭宮。”
吩咐完白袍人,又轉頭面對榆漪,向來帶笑的臉難得的有些緊繃:“待會你跟着他去祭宮,看到桑小子之後一定要待在他身邊,盡量不要離開他三步之外,我去取樣東西,很快就來。”
榆漪看出了元老頭的嚴肅,加上她也有些擔心桑陌,於是痛快的點了點頭,催促道:“行,我明白,您儘快去吧。”
元老頭點點頭,飛快的掏出飛行器,迅速的朝着一個方向飛去。
榆漪目送着元老頭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抿了抿唇。
她扭頭對着剛剛被點出來的那個人,心底的焦急表現在臉上就成了面無表情:“走吧,先帶我去你們殿主那裏。”
“是。”
......
祭宮是一座專門為月祭典而建造的宮殿,就坐落在皇城的中心,從地理位置上來看,祭宮才是皇城的中軸,甚至比皇宮還要居中。
榆漪跟着帶路的白袍人來到祭宮的時候,高聳入雲的祭宮門前已經圍了一大堆人。
榆漪粗略一掃,認出了幾個有些眼熟的人。
......狼星的皇帝、邀月公主、還有幾個之前見過的各城城主,一旁站着的那幾個穿着狼袍的應該是皇室的幾個皇子。
這一大堆人堵在門口做什麼。
進去的路被堵得嚴嚴實實的,心底的擔心讓榆漪更加不耐煩了。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正準備做點什麼的時候,站在祭宮門口應付來人的銀匕就看到了她。
銀匕眼前一亮,迅速穿過人群走到榆漪面前,替她開出了一條道:“這邊走。”
榆漪掃他一眼,沒作聲,只快速的跟在銀匕身後,穿過重重人群走向殿門。
倒是銀匕像是知道了她內心的疑問,一邊開路一邊給榆漪解釋:“老殿主剛剛已經通知了我,讓我在這門口迎接您,見到您就立刻將您帶去見殿主。”
榆漪點了點頭:“說說桑陌的情況。”
“殿主是今日一大早出現在祭宮的,當時他的狀態便有些不對,臉色很蒼白,像是平日裏祭主那般,只是今日出現的確實是殿主。”
“當時我們有詢問過殿主今日的月祭典是否還要如期舉行,殿主只說一切照常,便獨自一人進了內殿休息。”
銀匕推開了前方擋路的某某城城主,繼續說:“但沒過多久,我去內殿向殿主請示今日流程的時候,就發現殿主已經陷入了昏睡。”
好不容易穿過人群走到了殿門口,榆漪重重的喘了口氣:“你們怎麼沒有派人去通知老殿主?”
她沒記錯的話,她是跟着元老頭到了街上,遇到了那群白袍人,才從白袍人口中得知桑陌陷入昏睡,看當時元老頭那個反應,似乎他也是那時才知道。
銀匕遲疑了一秒,正欲回答,就被打斷了。
一直被攔在門外的邀月公主和狼星皇帝走了上前,兩雙帶着怒火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殿門前的兩人。
皇帝好歹還端着點架子沒有朝榆漪發火,只一雙眼盯着銀匕,語帶質問:“你剛剛說月祭典開始前你們殿主不見客,怎麼現在又可以見了?”
邀月公主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和脾氣,她直接站到了銀匕面前,手指直直的指向榆漪,語氣很沖:“她是什麼貨色,憑什麼可以進去?我看你是不把我們皇室看在眼裏了!真是膽大包天啊!”
若是桑陌在場,邀月便是再張揚也不敢這樣說,畢竟在這狼星,祭司殿可是比皇室還要更高的存在。
但方才他們在這祭宮門前等了這麼久,也不見桑陌出來,邀月便篤定此時桑陌並不在殿內,因而說起話來便毫無顧忌。
邀月的話說起來是爽快,倒把一旁跟着的幾個男寵嚇得夠嗆,連忙要上來阻止邀月,卻被邀月公主的一個眼神制止了。
榆漪目光淡淡的看着指着她鼻子的手指。
這手保養的很好,細嫩白皙,細長的指甲染上了艷麗的紅色,紅色與白色交織對比,愈發顯得那手指嬌美。
若是換了個人,就算不看邀月公主的身份,單看這細嫩的手指,也會從心底湧上些憐香惜玉的感覺來。
但榆漪不是一般人。
她眸光淡漠的盯着這根手指看了兩秒,睫毛微纏。
下一秒,伴隨着一聲凄厲的慘叫,剛剛還意氣風發直愣愣指着榆漪的那根手指頭,此時卻孤單的躺在地板上,沾染上了鮮血和塵土。
而手指的主人用完好的右手捂住了斷指,漆黑的眼帶着陰毒,死死的盯着斷她手指的人,語氣里的惡毒幾乎要凝成實體:“你、可、真、是、好、樣、的!”
榆漪目光對上她的,淡淡彎了彎眸子:“不用客氣。”
“不過,我不喜歡別人指我鼻子,下次可就不是一根手指頭這麼簡單了。”
門口的插曲最後以邀月離開前放下的狠話作為結束。
榆漪看不得銀匕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有話就問。”
“您不怕邀月報復您?”
“在她摸清楚我的身份前,她不敢輕舉妄動。”榆漪勾了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再說了,妖族的手指頭隨時可以長回來,不過是痛上那麼一會罷了,她要動我,還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她不是個殘忍的人,向來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冒犯到她頭上,她基本上都可以沒心沒肺的當做沒發生。
只是今日,先是在幻境裏看到那些不在她記憶力的畫面,后又聽到琴弋和桑陌那些似是而非的話,等出了幻境,卻又得知桑陌陷入了昏睡。
這一連串的事情堆在一起,讓榆漪心底的情緒愈發混亂,以至於在邀月用手指指着她鼻尖的時候,這種混亂的情緒攀升到了頂點,一下子便爆發了。
但她不後悔,經此一下,她內心的暴躁少了許多。
至少,現在能平靜的跟在銀匕身後,不再想剛剛那樣看什麼都不順眼。
銀匕只在短暫的糾結之後就放棄了繼續想這件事,他帶着榆漪一路走到了內殿,推開了內殿的門,順便將之前沒說完的話補充:“不是我們不通知老殿主,是殿主在昏睡之前給我留了話,說若是他待會沒醒,不用通知他人,等他自己醒來就行。”
當時殿主說這話的時候他只以為殿主是累了,想要好好睡一覺,不曾想他再去看的時候殿主便叫不醒了。
思慮再三,銀匕決定還是按照殿主的吩咐,一切照常,只在老殿主來了之後才將這消息跟老殿主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