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何去何從

第220章 何去何從

一直以來,李玙對太子位都沒有什麼想法。近幾年,太子瑛與壽王瑁爭寵,聽他們的故事,反而是少有的樂趣。李玙奇怪自己的嗜好,為什麼喜歡聽太子之爭?武惠妃薨,氣運降臨,皇帝立李玙為太子。太子難做,老太子更難做;李玙年二十八,距離“老”還有很長時間,處境相對寬鬆。

李玙一直記得,童年時北市老道給自己算的卦,當時年幼,不明白什麼意思。後來年紀大一些,學《易》之後,才明白字面意思。實際上,山水蒙、山澤損二卦,對他自己有什麼意義,到現在也無法參透。李玙感嘆,天機就是天機,時機未到,不可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李玙無聊之時,總會玩兩卦;做太子之後,次數更多。直到有一天,皇帝將李玙的名字改為“亨”,李亨才琢磨出些許味道。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噬告,再三瀆,瀆則不告。還是沒大用,依舊不明其理;李享由此斷定,此卦與自己的氣運相聯,值得時時思考,以修正自己的行為舉止。

對皇帝來講,關鍵時刻的家事,比天下事更重要。幾年以來,宮裏宮外、朝堂上下,均不得安寧,所有人都圍繞着太子之事忙亂。冊封新太子之後,皇帝感覺“無為而無不為”的境界又近一步。如此好的東西,應該推介給天下人,讓世人清楚做事的道理,清楚“無為”的妙用。

開元二十八年,以女官楊玉環為道士,仍號“太真”。

置玄學博士;兩京、諸州各置玄元皇帝廟,並崇玄學,置生徒,令習《老子》、《莊子》、《列子》、《文子》,每年准明經例考試。

張九齡坐貶荊州之後,詩作走紅,石城酒樓的窮書生卻因此陷入迷茫,好似失去了人生之目標,讀書之本意。開元以來,讀書人多了很多,名揚天下的文學之士,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多。直接的後果,所有有關選舉、銓選的考試,難度提高,名揚天下之士都難有機會及第。

窮書生將文學之士分成三類,一類以王維、孟浩然為代表,詩作中處處透露出讓人嚮往的恬淡的田園生活。張九齡不同,作品中流露出,不作名相歸家種地的格調。

以王昌齡、王之渙、高適為代表的邊塞詩,處處透露着投筆從戎,殺敵報國覓封侯的豪邁。

獨領風騷的李白,詩作總是散發出讓人心胸開闊的萬丈豪情,賀知章稱之為謫仙。這樣的李白,整天找官而無所得,卻不改心中豪氣,窮書生羨慕不已:自己怎麼沒有那種好心情?

詩如人生,如官場;王昌齡的邊塞詩豪邁,自己也曾到過西域,還是人人羨慕的白衣公卿,卻在汜水做九品縣尉。王之渙進士及第,以邊塞詩封神,卻無緣官場,被迫歸家耕讀。

窮書生迷茫,讀書人多了,名滿天下的人都不能及第,自己還有機會嗎?即便運氣好,能夠及第,如王昌齡一般蹉跎歲月,如王之渙一般耕讀,自己的奮鬥,還有意義嗎?

幾十年前,讀書人少,經常有商賈聘請讀書人去做掌柜。時代不同了,商賈的子弟都讀過幾十年書,水平不低於窮書生,哪裏還需要外聘讀書人?窮書生得錢的手段比幾十年前的前輩更少,生活更加窘迫,難以為繼。

一直以來,窮書生一心一意讀聖賢書,希望考試得第。康元石看不明白,到了現在這個年代,以意志堅定著稱的窮書生,心怎麼亂了,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迷茫的窮書生分成幾大派,整天坐在一起,先評價詩賦,再論道人生。終於,一大批窮書生不堪忍受讀書的寂寞、孤苦,或投筆從戎,到邊塞尋找機會,或放棄發誓為之奮鬥終生的進士及第,回家過田園生活。

石城酒樓竟然因此而冷清,康元石不理解,兒子康正仁以為:

“對於窮書生,及第機會原本渺茫,又看到那麼多名滿天下的人,都找不到機會,哪裏還會有機遇留給他們?我記得小時候,窮書生整天切磋道德文章,爭論如何治國、濟民。父親請看,現在的讀書人,言必做官;他們不屑於談錢,那是咱們商賈的俗事!可是父親,賺錢同樣與他們絕緣!”

康元石醒悟過來,似乎是這個道理。陳子昂、杜審言等,還是憂國憂民的讀書人;現在的讀書人,誰去憂國?如此盛世,需要你憂嗎?不需要!

王昌齡陞官了,從九品下的汜水縣尉,升為正九品下的江寧縣丞。這個時候來到石城酒樓,康元石以為王昌齡將要離開洛陽,找了幾位熟悉的窮書生為其餞行。眾人尷尬,不知道應該祝賀,還是為其抱不平,唾罵朝堂諸公。不清楚王昌齡本意,眾人只能閑聊,品評天下文章,看看風向再說話。汜水屬河南府,王昌齡經常到石城酒樓,對窮書生影響極大。

酒菜過半,王昌齡回魂,告訴眾人:

“諸君,我準備在石城酒樓住一段時間!”

窮書生糊塗了,不去江寧就職?別人不好問,康元石沒有不好意思,直接問道:

“王公,是不是江寧縣丞也沒意思?”

王昌齡微笑着回答道:

“是啊,縣丞而已,又有什麼難事需要我去做?真不知道朝堂諸公怎麼想。皇帝英明,無為而無不為,垂衣裳而天下治;現在是太平盛世,當官的又有什麼事必須做?還不如到邊地打仗。”

王昌齡在洛陽混了一年多,朝廷再三催促,不得不赴任江寧。誰能想到,小小的九品縣丞也能得罪人,王昌齡坐貶嶺南。

開元二十七年(七三九)二月己巳,群臣上尊號曰開元聖文神武皇帝,大赦,免百姓今年田租。

王昌齡因此免罪,官復原職;途徑襄陽時,與孟浩然相聚。不幸的事發生,孟浩然因背疽去世,一。孟浩然曾數次到洛陽、長安求官,長期在石城酒樓逗遛,窮書生熟悉其為人、習慣。孟浩然名氣大,卻無官運;窮書生以為,肯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藉著這個機會,重溫其作品,希望找出緣由。雖然沒有結論,卻從悠然之中讀出淡淡的期望;期望什麼?當然是官。這個年代,詩詞歌賦僅是遊戲之作,難登大雅之堂。

康元石經歷了杜審言那一代文人的生與死,很在意這種看似偶然的必然:難道,又一個時代即將過去?年初,張九齡去世,而孟浩然緊隨其後。康元石想起十年前去世的張若虛,其詩作掛在一座庭院孤獨。迄今為止,沒幾個人認可他的作品,更沒幾個人知道,誰是張若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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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卦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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