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子彈擦過西里亞的手臂,他避得很快,按住傷口沁出的細微血流,抬眼似笑非笑的看向席歸淵。
他太明白席歸淵的心情了,所以在他手指用力扣緊扳機的那一瞬就已經做好了迴避的打算,他向沈宴所在的方位閃躲,席歸淵不會朝這個方位開.槍。
“我們愛着沈宴的心果然很相同,可惜……只有一個沈宴。”
“作為情敵,比一場吧。”西里亞從沈宴的身前挪開了步子,走向席歸淵的對面,一瞬不瞬的看着席歸淵,他想知道這個人究竟憑什麼贏過他。
席歸淵冰冷的盯着他,眼神已經是在看待一個死人,他身上的每一縷信息素,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他該死的理由。
“比什麼。”
“對槍。”西里亞目光直直的看向席歸淵。
他的提議粗暴到了極點,絲毫沒有半點教皇該有的優雅溫柔,。
“怎麼樣?”
“好。”
席歸淵連一瞬都沒有猶豫。
兩人站在彼此的對立面,平靜的拆卸彈匣,裝填子彈。
沈宴看着席歸淵拇指將普通子彈推出彈匣,一顆一顆落進掌心,金屬聲一粒粒碰撞,然後他將裝在腰包里的星源子彈取了出來,捻在指間一顆顆填了進去。
沈宴沒有說任何話,本能對於生命的渴望和血的畏懼讓他神情緊繃,面前這兩個人都被惹怒了,西里亞打算做什麼他不清楚,但席歸淵很少對他的競爭對手這麼不客氣,以往星源子彈他只會用來蟲族身上。
星源子彈對任何人而言,都將是摧毀性的。
西里亞看着席歸淵的動作,每一根神經隨着子.彈褪出的聲音緊繃到了極點,這是代表死亡的聲音,在拉動槍膛的一瞬間達到了極致。
此刻他們不是陛下,不是教皇,只是兩個Alpha。
想要折斷競爭者的咽喉,然後再去向贏來的Omega獻媚,Alpha的本能像冰冷的金屬刀刃,在此刻填滿了整個空間。
西里亞拿出自己的特製.槍,將一切調試好后看向席歸淵:“好了,需要說開始嗎。”他站在原地,槍口指向席歸淵。
兩人幾乎是同時的默契,沒有向沈宴所在的方位靠近,這是Alpha之間的決鬥,所愛之人應該在最安全的位置。
兩人開.槍的那一瞬,被消音的槍管只發出細微的嗡響,聲音重疊在一起,聽不出任何分別。
或許西里亞的基因等級在別的Alpha面前有很大優勢,但他面對的是席歸淵,他從小就被看做一個天生優越的軍.事武.器,所受到的看重和培養也遠超過所有人的想像。
這一槍兩人同時朝對方開了槍,但他預判了西里亞的行動軌跡和位置,在這不足半秒的間隙,星源子彈撞擊在皮肉上帶來的破裂聲十分清脆。
子彈強大的力量將西里亞身軀向後推,巨大的力量穿透過他的胸膛,但就在這一瞬,他強撐着身體的疼痛迅速抬起手,在這一瞬爆發,指節兇狠的扣動扳機,帶着痛意的聲音猙獰如怒吼。
“席歸淵,死吧。”
席歸淵擁有絕對的動態捕捉力,能清晰的看見第一顆子彈朝自己掠來的軌跡,在他側身避開的一瞬,子彈卻好像打在了一個不存在的防禦罩上,一瞬間炸裂成了齏粉,四散在空氣中。
他沒有開啟任何防禦機制,這個子彈有問題。
這兩個念頭一瞬閃現在腦海中,只是很短暫的一瞬茫然,巨大的熱量從身前逼近,像一場翻滾的火海。
沈宴看着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瞳孔驀然放大,映着連空氣都開始變形,被那顆子彈帶出了波紋的形狀,蒸騰的熱氣如浪,一瞬像四方散開。
這世上只有一種超越星源的力量,複雜的工藝和難以實現的條件讓它被稱為禁忌的力量,無論在帝國還是星際的任何角落,這都是一項禁術,將物質無限壓縮,達到一定密度會讓時間的流淌也受其影響,坍縮如黑洞,時間和空間都將扭曲。
星源已經是人類尋找到最高等,最難以解釋的能源,它基本沒有重量,能量卻比普通能源在應用方面高上數千倍,將星源無限的壓縮,在子彈里形成一個相對穩定包裹着的星源黑洞。
“席歸淵!”沈宴聽見自己嘶吼的聲音,渾身都在發抖,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席歸淵感受到熱度的逼近,視覺聽覺都被封閉,一片黑暗中他朝身後的陽台跑去。
西里亞怔怔看着中彈翻落下去的身影,隨着那一聲巨大的轟鳴,星源擴散開的巨大能量發出的爆炸讓整箇舊址都在震動。
他良久才回過神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他只有一顆壓縮星源子彈,就是為的這一刻,如果失敗了,他也沒有后招了。
將握着的槍塞回后腰,撐着上身站了起來,向沈宴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隨即發現沈宴緊閉着雙眼,渾身顫抖得厲害,自言自語的輕聲道:“還好我有防護甲,不過也只能抵擋那一下。”
他走到沈宴身前,伸了伸手,儘力忍着疼痛,手掌托住了懷中的後背,想要將他抱起來,動作停頓了一下。
懷中人環住了他的腰。
西里亞眼底露出一絲笑意,低下頭便對上了沈宴的雙眼,他的雙眸一瞬顏色褪去,淺茶色虹膜中如同寒冰上的裂痕,顯出幽冷的冰藍色,冰冷,剔透,如同冷血野獸。
環在他腰后的手,此刻握着他的槍,抵在他胸膛上,方才被席歸淵打過的位置。
手指扣動扳機,子彈打穿血肉。
砰————
西里亞頹然摔在了地上。
沈宴揭開薄毯站起身,垂眼看着西里亞流血的模樣,西里亞倒在血泊中,那雙向來只會笑的眼眸,卻有些發紅,靜靜的看着他,他張了張嘴,想叫他的名字。
沈宴在他的目光中抬起槍口,對準他的胸口。
砰砰砰——————
沈宴很快打空了彈匣,將槍扔回西里亞的腳邊。
走到陽台垂眸向下看了一眼,數百米內一片焦土,寸草不生,和遠處繁茂的景象成了極大的差別。
席歸淵……
席歸淵……
沈宴腦海里翻騰着這三個字節,眼前一片白光閃爍,許多畫面不斷的閃現,思維卻是一片冰冷,胸膛里傳來的是自己的心跳聲,像炸裂的鼓點一樣,在胸腔里沸騰着。
席歸淵……
他的八歲……
十五歲……
十七歲……
十九歲……
他在自己身邊時,每一個冷淡又在意的表情,帶着一點笑意又很快隱去的眼神,沉默而冷淡的眼神隨着時光變得越來越難以捉摸,藏着侵略感,佔有欲,一次一次的看向他。
他的席歸淵……
他的……Alpha。
沈宴翻身躍下,從陽台急速下墜,血液在身體裏似乎流動得極其緩慢,而感知力已經覆蓋到了每一個毛孔。
他在異變。
落地那一瞬,沈宴垂睫看着自己的掌心已經有了薄薄一層膜,像動物的蛻,緊緊貼合在皮膚表面,讓他的膚色看起來像毫無血色的紙張,蒼白而失真。
默默收回手掌,沈宴環視四周,焦臭味不斷傳進鼻端,他分辨不出這裏面是否有席歸淵的味道。
這是席歸淵落下的方位,卻沒看見他的身影。
沈宴閉上了雙眼,靈敏的精神如同無形的觸角在空氣中蔓延,捕捉着可能來自於席歸淵的味道。
他嗅到了血的味道。
這一縷氣味在他的嗅覺中被無限放大。
席歸淵的信息素,從來都不是他厭惡的那樣,殘暴的鮮血味泛着鐵鏽的腥甜,滿是無盡寒冬冰崖的冷意。
他……早就異變了。
只能聞到席歸淵血的味道。
喉結不自覺的下沉滾動。
好渴……
腳步移動,焦脆的枯枝在腳下噼啪作響。
再次睜開眼眸,面前是黑洞洞的槍口。
鄭存英在最前一列,雙臂收緊,指節緊繃壓在扳機上,隨時都會按下扳機。
閔陽站在他身旁,瞄準的槍口隨着目光在突然出現的身影上掃過,目光停留在那張臉上,壓低了身影。
“怎麼回事,長得很像指揮長。”
鄭存英感受到閔陽的猶豫,冷身道:“高級蟲族可以隨意變幻形態或者寄生人類軀殼裏,你看他的眼睛完全是殺戮狀態下的豎瞳,丁俊北馬上就到了,注意他的動作,準備擊殺。”
沈宴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最後方,那個被擋住的身影上,他還沒死。
這個念頭讓胸腔里的心臟重重一跳,豎瞳邊界模糊了一瞬,擴大成了橢圓形。
但他的呼吸很微弱,心跳也快要接近於無了。
沈宴一步步朝他走過去,朝向他的槍口墜落在地,一行人神色猙獰痛苦,像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