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顧清賀的笑意揚起,看着沈宴的表情,他真想知道沈宴心裏在想什麼,他和席歸淵做了那麼多年的對手,最後席歸淵為他做了叛軍,他自願跟席歸淵去了雙子星。
席歸淵為他身陷囹圄,他的心情是複雜參半,還是擔心居多呢?
沈宴垂眼看着他,目光憐憫:“你猜,我是怎麼進入這裏的。”
四面的防備形同虛設,失去席歸淵的席家沒弱到程度。
顧清賀表情微變,笑意便淡了一些,抬眼看向他:“你看,人心終歸是靠不住的,我還指望席元帥的堅守,能值點斤兩的。”他目光微動,看向沈宴低垂向地面的槍口。
“怎麼,你不動手嗎,殺了我,在席歸淵面前足夠你邀功了,席歸淵稱帝,往後不論如何,這都會是你的功勳章。”
沈宴卻只是收起了槍,在這之前他或許還有一分想要除掉顧清賀的憤怒,但現在已經什麼情緒都不剩下了:“顧清賀,你忘了帝國還有法律,帝國的法律會審判你犯下的錯。”
顧清賀看着他,像是在欣賞一件罕見的珍寶,笑意卻越來越放肆,他簡直不可置信:“沈宴,你相信法律?你相信公平?你如果相信這些東西,那你永遠沒辦法坐上這個至尊之位了,你太乾淨了,而權力,是泥沼。”
沈宴已經垂下了眼,目光淡淡在他不斷涌血的傷口上掃過,看向身旁才落地的Alpha:“帶他下去,包紮好傷口,關入密牢。”
“是。”
這場變故發生得極快,上一秒皇室還要處決一批通敵的年輕人,下一刻叛軍便從天而降,將一切攪了個天翻地覆,惴惴不安時眾人都在期盼着席元帥能以鐵血手腕平叛,卻只聽見席元帥自請辭去元帥一職,手下的三位大將,諸多跟隨者,全數投入席歸淵的麾下了。
眾人驚愕,卻好像一個懸在頭頂的重鎚終於落下了,席元帥不願繼續忍耐,終於做出了選擇。
他們在這之前真心的以為席元帥能忍一輩子的,或許一輩子無論對誰來說都太沉重了。
軍機所三分之一的人被羈留扣押,朝臣中大半重臣一夜下獄,此刻的帝都還沒開始流血,但陰翳壓在整個帝都上方,讓這座繁華的都城一夜變得無比寂靜,街上的行人都變得極少。
很快星網上便開始放出了對顧氏皇朝審訊的信息,不過短短兩天之內,顧氏皇朝中蓄養Beta酬賓的事情便鬧得沸沸揚揚,這本是很多人心中心照不宣的事情,況且在皇宮中為諸多一表人才的大臣將士服務也算得上添加幻想后的一種風流韻事,只要那些Beta願意,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
但很快便爆出其中有不少Beta的被迫的,他們因為貌美貧困而被盯上成為了獵物,在一環一環的交易環節里,最後成為皇室中豢養的花朵,一生都要被困在這個宮牆之中。
其中的許多慘例都不容辯駁的放在了眾人面前,而皇家音樂團首席鋼琴師也在消失了一段時間后發聲,他告訴眾人,他的突然消失不是因為其他,而是他被皇室囚禁了,儘管他是幸運的,並沒有受辱,但那也只是因為皇帝被顧清賀下藥陷入了長久的昏迷,精神上的創傷讓他現在都無法相信,他居然還是生活在一個文明的國度。
過去皇帝卧床的消息眾說紛紜,最主流的說法便是皇帝被席歸淵的叛亂和炮轟晨星殿的行為氣到重病,其中還不乏一些皇室簇擁者曬出了多年前閱.兵典禮上正當年少的皇帝牽着比他矮了大半個頭的席歸淵走向高台上的席元帥。
民眾向來拿不準席家到底是什麼態度,不止是因為他們看不見背後的暗流涌動,更是因為皇室和席家之間的糾葛已經深到了無法想像,先帝是席元帥的老師,席元帥是看着皇帝長大的,而席歸淵是皇帝看着長大的。
權利是冰冷無情的,但皇室和席家之間,到底有幾分情,誰也拿不住。
就在這個消息爆出之後,之前被以通敵罪將要處世的年輕人們也已經被釋放回家,他們將自己的親身經歷公開了出去,引起了軒然大波。
如果他們沒通敵,他們沒犯罪,那麼他們為什麼會被抓起來?
這些人有Alpha有Beta有Omega,性格也各不相同,能在他們身上找出的唯一共同點就是,他們都認識沈宴。
炮轟晨星殿那一晚的眾多疑點也重新引起了眾人的討論熱情,那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最後發現的處處不合理能如何和現在的情況所連接,最後從他們當夜判離的路線判斷出,沈宴那晚上或許就在皇宮裏,而所謂的席歸淵衝進皇宮意圖刺殺皇帝,是他把沈宴帶走了。
是帶走,還是救走,眾人在心裏打了一個問號,畢竟皇室的作風現在已經不值得相信了。
尋找出的蛛絲馬跡和揣測讓眾人的心一點點涼了下去,他們一往無前的向前走,跟隨的卻是一個錯誤的王。
舊臣都念着顧氏的好,但他們都呆在了牢獄裏,如今還留在議事殿的都不敢對顧家的事輕易諫言一句,畢竟軍權在席歸淵的手裏,而席歸淵在他們眼中,很像一個暴君。
目前所有的議事基本都在軍機所內進行,席歸淵讓人將皇宮重重看守了起來,宮中的妃嬪王子,都暫時關押入了牢中,他沒有入主其中是很多人感到意外的,他此刻的態度,彷彿對那個地方不屑一顧,這讓很多朝臣無法揣測席歸淵的心思,越發惴惴不安。
結束了一場會議,最新的處置結果已經擬下,將清查所有皇室中人包括親族的罪行,按例懲處,若無罪便釋放,這個結果和不打算放過貴族沒有任何差別,但也沒有一個大臣敢說一句不好。
所有人離去之後,席歸淵叫住了沈宴,看着沈宴的背影:“你把周無虞遠調了。”
席歸淵的指節在桌面上點了一下,還是趁亂越過他將周無虞遠調的。
沈宴回過頭看向席歸淵:“他不適合呆在帝都,他也是亂象的一個根源。”
席歸淵手指又在桌上敲了一下,指腹落在冰涼的桌面,他想要說些什麼,眼底神色莫測,一瞬之後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沈宴鬆了一口氣,確認他沒有對這件事再說什麼,快步向外走去。
如果不是那枚希望之海的子彈打進了顧清賀的肩膀,沈宴不會那麼確定,在用希望之海執行任務的人,是周無虞。
他兩次執行任務,任務都是要殺席歸淵,如果走上高台的人不是他而是席歸淵,那枚希望之海的子彈會再次打在席歸淵身上。
沒有他在席歸淵身上,那枚子彈會落在席歸淵身體的哪一處?還是肩膀嗎?或者是心臟?或者是眉心?
他兩次刺殺席歸淵,一旦席歸淵稱帝,他罪不可赦。
沈宴回到自己家裏的時候,才感覺鬆了一口氣,事發突然,他想的是怎麼保住周無虞,他們多年的交情,他不想看着他死。
但沈宴一直到將他調走之前,都沒有召他來見過一面,周無虞也彷彿感受到了什麼一樣,始終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很快便接受調令離開了帝都,離開之前只發了一句話給沈宴。
您永遠是我的指揮長。
沈宴沒辦法否認,他認為絕不會背叛他的人,最後也有了自己的秘密。
周無虞是什麼時候和皇室開始有關係的?如果沒被發現的話,這條路他或許能走很遠。
他要在這條路上走這麼遠,那麼他的目標又是在什麼地方?
沈宴已經不想去細想了,起身喝了一杯酒,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準備休息。
沈宴有很久沒有回到這個只屬於他的家裏了,久到他甚至覺得這裏的味道讓人覺得陌生。
他傍晚便睡下了,皇室貴族的罪責有其他人去查,而他需要明天起一個大早,參與這場對皇室的降罪。
大約睡了兩小時,沈宴便從夢裏熱醒了,摸了摸汗津津的鬢髮坐起身,聽見光腦的消息在不斷提醒。
沈宴打開光腦,彈出來的便是席歸淵的界面,裏面有兩個小時前席歸淵發給他的消息。
吃晚飯了嗎。
下一條便是最近的時間。
我在你家樓下。
這條消息讓沈宴一下清醒了不少,站起身拉開窗帘,垂眸向下一看,目光落在樓下那人的身上,他似乎已經等了許久了,靠在懸浮車前神情冷淡,眼眸中似乎在思索着什麼,下一瞬察覺到沈宴的動作,微微仰頭,抬眼看了上來。
沈宴對上他的目光,如果是以前的席歸淵,他愛在下面站多久都是他的愛好,但現在他站在樓下無疑是個麻煩,沈宴很快打開了禁制,披上外衣向下走去。
他走到玄關時,席歸淵正站在玄關換鞋,沈宴沒想到這個時候他還會來找自己,不免有些覺得錯亂,捋了捋睡得有些凌亂的頭髮:“你來做什麼?”
席歸淵只走了兩步便將人擁進了懷裏,垂頭嗅着懷中人鬢邊淡淡的香味:“我來送信息素。”
“你像話一點……”沈宴僵硬的站在原地,他們的確好幾天沒有怎麼見過面了,忙碌讓他都快忘記了這回事,彷彿一起都回到了過去,曾經在帝都里的日子一樣。
席歸淵卻沒有鬆手,而是將懷抱收得更緊,向來冰冷的聲音沈宴居然覺得自己聽出了一絲委屈的意味。
“沈宴,我需要你的信息素。”
作者有話要說:
席歸淵:我都放過周無虞了他怎麼還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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