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二
今日郊外的小宅格外的熱鬧。
向來素雅的竹屋被掛上了喜慶的紅綢和大紅花,連門口圍着一圈的柵欄上都被人一個個細心綁上了正紅色的蝴蝶結。
頭戴喜洋洋的小紅帽,勤勞的阿樂正踮着腳為柵欄的竹樁子上綁上紅綢。
小宅似乎要辦什麼喜事,就連一身黃絨毛的啾啾的鳥脖子上都圍上了紅色絲帶做的圍兜,右側的小鳥爪上綁了一條紅色綢帶。
——看起來像個喜慶的番茄炒蛋。
“啾啾啾!——”
啾啾跳上柵欄,引吭高啾。
清脆的“啾”聲中透出它現在激動的心情。
而手上動作不停的阿樂對着啾啾尋求幫助:“啾啾快來幫我系一下帶子,我要系不完啦。”
今日是師父與師娘的婚禮,交給小阿樂的任務就是為每一個木樁子都掛上紅綢帶。
明明兩人整天黏在一塊,薛青法海卻忽的想辦一場凡間的婚禮來。
阿樂與啾啾一齊為最後一根木樁綁上紅綢后,阿樂便拍拍手,開心地跑到屋中去繼續偷吃喜糖了。
為了保證婚姻的流程。
儘管薛青與法海日日都睡在一起,但薛青今日還是特地將法海趕到另一個房間中等待。
而他在自己房中坐着梳妝準備。
“你們這姐弟倆,一個一個都這麼迅速。”
無雙一邊幫薛青淺淺勾了眼妝,一邊笑着道。
他沒想到薛白那千年不動心的一顆蛇心,這麼快就淪落到那書生身上。
至於薛青,無雙也一直將薛青當作自己的弟弟。
但是在他還覺得薛青是個嫩生生的小幼蛇的時候,薛青就和這和尚跑走了。
今日甚至要辦上婚禮了。
“你也要加油呀。”
聞言薛青笑嘻嘻地眨了一下眼睛,勾上眼妝的杏眸明亮。
打趣的表情讓無雙忍不住伸手敲了敲他的腦袋。
“大膽,現在都敢和我貧嘴了。”
無雙佯怒着回道,他勾完眼妝的最後一筆。
目光落到薛青的頸側,“這裏要遮嗎?”
薛青順着無雙的指向看去,只見自己雪白細長的脖頸上還留着一塊紅痕,像深紅的落梅花瓣落在其上。
——大約是之前法海沒輕沒重留下的。
妖類的身體本來複原極快,任何痕迹在他身上不需多久就能恢復如初。
可這曖/昧的紅痕還是頑強的在薛青頸側留至今日,足以可見留下痕迹的人親吻時的用力。
“隨意。”
薛青無所謂地攤手,他現在已經不在意這些。
畢竟出現過太多情況,自己的臉皮功力都見長。
不過就是一點痕迹罷了。
若是以前,在無雙指出時他都要羞紅着臉死死擋住這痕迹假裝其不存在,但如今,他的態度坦然至極。
可能這就是長大吧。
薛青在心中老氣橫秋地感嘆一句。
因為今日這場婚禮的兩個主角都是新郎,無雙為薛青化的妝不濃。
除了輕勾的眼妝外,只給薛青塗了紅色的口脂,簡單地提亮了氣色。
可儘管只是抹了這些,面前美人的姿色就已足夠動人。
昳麗明艷,眼波惑人。
活脫脫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可是這俊俏面上的杏眸卻充滿着少年意氣。
讓人移不開眼。
潑墨垂下的青絲用一根紅綢束起。
婚嫁紅衣為他添上了最濃艷的顏色,束在腰間的腰封勾勒出勁瘦的腰。
誰能想到容色昳麗不似凡人的紅衣少年,就是今日婚禮的主角之一呢?
無雙從袖中拿出一盒脂膏,“這點心意當作恭賀你們新婚之喜。”
他將瓷盒放在木桌上。
“這是什麼?”
薛青剛問,就看到無雙充滿暗示意味的朝他挑挑眉。
“今晚你們會用到的。”無雙神秘兮兮地說。
好吧,他知道是什麼了。
薛青努力穩住自己的表情。
屋外傳來幾聲響亮的“啾啾”聲,薛白從屋外走進來,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
“吉時到了。”
她親密地挽着弟弟的手臂,一同往屋外走去。
薛白此時終於能理解當時自己出嫁時薛青的心情了,果然在這樣特定的場合,一顆心也會因這場景產生相應的情緒來。
她不止一次地明白自己的弟弟已經長大了,可是今日竟是要成婚了。
不過那法海,確實是值得託付的人
法海對薛青如何,有目共睹。
大部分時候自己這個當姐姐的都要自愧不如。
法海用實際行動取得了薛白的肯定。
薛青甫一走出門,他的腳步就停住了。
柵欄外忽的有了桃樹千株,大抵是用法力幻化而成的。
明明並非桃花盛開的季節,千朵萬朵的桃花開出了一片美麗的粉色雲霧。
似乎都能聞到甜沁的桃花香。
數不清的鳥在柵欄上站了密密一排,皆是毛色漂亮,聲音悅耳。
它們齊齊唱着喜悅的歌,百轉千回。
也不知它們是怎麼學會凡間的喜樂的。
圍着紅色小圍兜的小黃鳥撲騰着肉翅膀在眾鳥面前指揮。
時不時在音樂聲中加入幾個響亮的“啾”音,頗有天才音樂家的風範。
阿樂原本坐在鞦韆上搖晃着偷吃喜糖,可一見薛青出來了,就興沖沖的從鞦韆上跑下來,亮着眼睛看着今日的薛青。
而讓薛青真正停住腳步的,是站在院口,穿着喜服的法海。
經過這一段日子,法海原本光滑的腦袋上已經冒出了短短的發茬,類似於平頭的樣式。
這冒出來的發茬和法海本人一樣冷硬,好幾次都把薛青扎疼。
大概也只有法海這一張俊臉才能駕馭住這髮型了。
他的骨相本就優越至極,頭頂短短的發茬反倒給他添上不羈的氣息,多了些張揚而出的攻擊性。
法海今日也是難得穿上了如此鮮艷的紅衣,張揚的紅更襯的他面色如玉,比尋常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氣質。
他手中牽着中間有繡球的紅綢,正等着薛青來執另一端。
兩人眼眸相望,皆是不約而同的心下一窒。
還是無雙伸手戳了戳薛青,才讓這位新郎回過神來。
不然這兩人要對望到海枯石爛才好。
薛青往前緩緩走了幾步,衣擺隨着他的動作翻出紅色的浪。
他在另一位新郎身前停下,執起了紅綢的另一端。
“兩位新郎前來拜堂——”
充當司儀的無雙吆喝着。
兩端相執的紅綢繃緊了。
彷彿能從相連的紅綢中感到另一人的心跳。
隨着往前走的腳步,薛青拿着紅綢的位置越來越往中間靠攏。
直至他與法海肩膀碰着肩膀。
身體溫熱,心跳鼓噪。
連手中的紅綢都要因為他們的溫度發了燙。
新人在眾鳥歌唱和祝福中邁入大堂。
“一拜天地——”
天穹遼闊,曠野溫柔。
他們朝着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無雙和薛白充當他們的長輩,端坐在高堂之上。
笑意吟吟。
薛青和法海朝着高堂一拜。
“夫夫對拜——”
手中握着的紅綢一動,薛青抬眼看向對面的法海。
和尚的面容依舊從容,可緊繃的紅綢卻偷偷告訴薛青——法海在緊張。
薛青不由的偷笑。
杏眸與鳳眸隔着紅綢相望,而後他們彎腰對拜。
“送入洞房——”
無雙說完這句,便與薛白都知趣地退開了。
走的時候還貼心的將阿樂與小黃鳥一同帶走,給這位新婚夫夫留足了親熱空間。
一瞬間,整個宅中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連小鳥的演唱都在一聲“啾”后落幕。
還未等薛青驚訝於無雙這一系列的動作迅速,他的腿彎就忽的被人攬住,整個身體驀地騰空而起。
薛青手中還緊緊捏着紅綢,他抱着法海的脖頸忍不住咯咯笑了兩聲。
這和尚,真是猴急。
他將臉埋進和尚的頸窩,卻藏不住自己臉上的笑容。
今日真的是太開心啦。
法海將薛青抱進了他們房間。
房間也早就佈置好了。
大紅的鴛鴦蠟燭燃着,被褥也全換成喜慶的紅色,就連床幔,也難逃變為紅色的命運。
法海抱着薛青,在床榻前停下。
下一秒,薛青便落入了柔軟的紅色被褥中。
緋色的床幔像是夢幻的霧,讓一切都朦朧了起來。
艷紅與烏髮雪膚的美人如此相襯托。
是比月色雪色還要美的絕色。
薛青坐起身,彎着眼眸看向復又走近的法海。
法海手中拿着兩盞倒滿酒液的酒杯,遞了一杯給薛青。
高大的男人俯身,手臂勾着,薛青與法海飲下了這杯“合巹酒”。
下一秒,酒杯墜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法海上了床榻。
薛青摸着法海的俊臉,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法海的唇。
“今日你怎麼沒有塗口脂?”
明明自己都塗了。
那鳳眸沉沉盯着他,琉璃似的瞳孔中就像蘊有一個漩渦,幾乎要將薛青給吸進去。
“忘塗了。”
法海回答。
聲音低沉,剋制尾音的啞讓人心痒痒。
薛青聞言笑開了。
笑容今日就沒從他的臉上下去過。
眼皮上的小痣因着他彎着的笑眼而隱去,含笑的眼眸比前面飲下的酒液都要甜。
——姝麗異常。
他一笑,迷人香味的更濃了。
薛青摟上法海的脖頸,勾着唇,塗著口脂的唇像是被狠狠親吻過的紅。
“現在塗上也不晚。”
薛青說完,將自己的唇碾了上去。
束着髮絲的紅綢被解開,滿頭青絲潑墨而下。
在今日的新婚夜,他們交頸而吻,抵死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