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195章

第195章 第195章

二十九年

列諾像是開在雪原上的花。

他坐在椅子上,褐發鬆散地披在肩頭,隨着毛線越來越短,衣服上的花紋逐漸枯竭,他才會伸手將毛線拽出一些來。

溫九一嘗試去幫雄蟲纏毛線,雄蟲總是避開他的手,將手腳蜷縮在柔軟的毯子下,“不用。”列諾冷漠地說道,兩根針織棒上下活躍,織好的毛衣用報紙墊着,捲起來塞在一個紙盒中。

揉皺的報紙上使用了特殊的紙張,證明這是一部內部官報。溫九一走近,看見報紙上的年月日模糊不清,照片卻清晰地印着一張白蟻種的臉。

現任元帥和政府首腦的終身之敵,靠一己之力讓蟲族走向分崩離析政局的雌蟲卓舊。

他最後一次亮相是審判席上,西裝革履之餘臉上微笑不減。溫九一在軍部政教中見過這張臉,他粗略估計一下,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

這是一份80-100年前的報紙。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難道這是一個80年前的世界?溫九一愣了一下,但他看見紙盒子上沒有撕乾淨的標籤,生產日期停留在20年前。

“打擾了。我能冒昧問一下你的年齡嗎?”溫九一壓下自己內心的詭異,他竭力讓語氣聽上去禮貌溫和。

雄蟲列諾頭也不抬。

溫九一會怎麼樣與他無關。似乎在雄蟲的世界裏,完成這件毛衣是最重要的。他細長的手指在毛線與棒針中穿梭,圓潤飽滿的指甲泛着一種珠光色。和雌蟲不太一樣,普通雄蟲只要不主動暴露自己的體征,鮮少有人第一眼能從外觀上判斷出他們的細分蟲種。

溫九一不會放棄。

他動動手指,精神觸角靈活地從各個角度鑽出來,朝着牆壁和門窗而去。

叮噹——

雄蟲列諾給袖口的花紋收個尾。在溫九一的視野中,雄蟲宛若寒冬般的精神觸角像水一樣覆蓋地面,隨着溫九一每一步行動,水花都濺起。

沒有攻擊性。

眼前真的是一個普通雄蟲。

“軍雄?”雄蟲列諾終於有點反應了,“你在軍部工作?”

“以前是。”

“你認識阿萊德尼嗎?”

“嗯。”溫九一知道,但他出生前這個傳奇雌蟲就去世了。

其實除了幾個頻繁使用精神力的部門外,整個軍部認識阿萊德尼的人寥寥無幾,大家提起阿萊德尼和阿列克差不多都描述為「阿萊席德亞的雌父」「阿萊席德亞的弟弟」。

雄蟲的眼睛卻撲朔地亮起來,嘴巴微張,片刻后卻又遮蓋下眼眸,什麼也不說。

“你結婚了?”雄蟲列諾問道:“還是同聖歌女神裙綃蝶種聯姻。”

溫九一回答,“自由戀愛。”

雄蟲列諾轉過頭來,臉上沒有半分笑意,溫九一卻詭異地感覺到空氣回暖。他也不清楚到底是「自由」,還是「戀愛」中哪一個字戳到了雄蟲。

“自由……戀愛?”雄蟲列諾重複道,他看向溫九一手腕的蟲紋,糾正自己的觀點,“是和聖歌女神裙綃蝶家的雄蟲嗎?”

蟲紋是雌蟲的標誌。

溫九一隻能解釋自己的性別特徵和擇偶性向,“我是雄蟲,他是雌蟲。”

雄蟲列諾注視着溫九一,他將自己的毯子掀開一小半,從底下抽出一個靛藍色花紋枕頭——這也是他自己編織的,毯子、枕套、毛衣、圍巾、手套。這些東西用同一個色調,將雄蟲浸染成自己的韻味。

清冷卻又富有生活氣息。

“能聊聊你們的戀愛嗎?”雄蟲列諾小聲嘀咕道:“我也是和聖歌家的雌蟲戀愛。我們結婚了,還生了孩子。”

他低垂着頭,把多餘的毛線纏繞在手指上,被糾住的指頭紅彤彤,和雄蟲的眼睛一樣,“雌蟲經常有任務,要離開很久。”

“他不回來嗎?”

“要等任務結束。”雄蟲列諾道:“我不會打擾他工作。”

他真的和溫九一印象中的雄蟲無比相似,不從事生產性活動,整個家庭的經濟壓力全部交給雌蟲。

當然,也有一些不同。

“多久了。”

“七年六個月零三天。”列諾不假思索,他補充道:“如果指這裏,已經是……二十九年八個月十五天。”

二十九年八個月十五天。

“十點三十五分四十秒。”列諾補充道:“四十一秒,四十二秒。”

周圍沒有鐘擺或任何與時間相關的物件。

雄蟲列諾精準地像這個獨立空間裏唯一的脈搏,他輕輕地數着數,“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噓。”

雄蟲歪着腦袋,依舊在計時,“現在是第二十九年八個月十五天十點三十六分。說說你的愛情故事吧。”

溫九一坐下,雄蟲準備好了柔軟的墊子和枕頭,他的臉一點都不像經過三十年的蹉跎,反而折射出年輕人才有的愛意與憧憬。

“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呢?”雄蟲列諾問道:“聖歌女神裙綃蝶的雌蟲總有很多共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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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族之侍奉準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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