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080
夜晚,於澄躺在卧室的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索性爬起來走到露台,點燃一支煙,看着外面的夜景,心裏一陣煩意。
望着遠處朦朧的山脊,隨手放在圓桌上手機突然響起,於澄抬手撈過,是賀昇的視頻電話。
“怎麼啦?”於澄扯出一個笑容,看着手機鏡頭裏的他問。
“想你了唄。”鏡頭從下而上地掃,賀昇嘴角輕彎,視線透過屏幕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於澄眼睛彎起:“我也想你。”
其實兩人也就三天沒見。
“成。”賀昇抬手抓抓碎發,往後靠,大半張臉掩在暗處,笑道:“看在你也想我的份上,男朋友允許你許一個願。”
“許願啊?”男朋友三天兩頭地玩這些戀愛的小把戲,於澄勾唇把煙摁滅,托着腮看他:“你讓我想想。”
“嗯,現在八點二十,八點半之前想出來。”賀昇嗓音透着股懶勁,邊看一眼時間邊說。
時間再晚,趕過去於澄也睡著了。
“那我......想看煙花。”於澄笑,她想不出什麼願望,但很久沒看過煙花了,上一次看煙花還是和祁原他們高二去跨年的時候。
這兩年煙花爆竹的管制越來越嚴,逢年過節也不給放,平常也難買。
“行,等着吧。”賀昇應下來。
“嗯,我等着。”於澄點頭,看着熄滅的屏幕,不自覺笑笑。
沒管他,於澄抽完兩根后單手搭在欄杆上翻看消息,十一月中的天已經變冷,她裹緊身上的風衣。
乘風唐下午才說的頒獎行程,這會告訴她因為舉辦方的原因,日期從原本的二十號推遲到二十六號。
於澄給他回復了一句:好的。
二十六就二十六吧,拿個獎回來正好過二十歲生日。
風將她身後的頭髮揚起,指尖猩紅火光明滅,於澄抽煙但沒煙癮,就當個消遣,只抽幾口,多半都是夾在指尖看它一點點燃盡。
兜里的手機緊貼身側,一陣陣傳來震動感,她拿出來接聽:“怎麼了?”
一陣雜音掠過,通話里才模糊地傳來賀昇的聲音:“澄姐,往天上看。”
噪聲太大,於澄甚至都不確定自己聽到的是不是這句話,但還是下意識地跟着感覺抬起頭,往夜空看。
“砰——!”地一聲,遠處一道白光從黑洞的地平線揚起,在夜空中綻放出一朵絢麗的煙花,噼里啪啦地照亮這一方的夜空。
一朵還未燃盡,再即將消失之前,就着黑夜中殘留的星星點點,第二束白光直衝雲霄,比第一下更加璀璨。
於澄想起初中時化學老師做的實驗,鎂在空氣中燃燒,在教室里釋放出純凈耀眼的火焰,就像是今晚的煙花。
通話一直在連接,兩人都沒再說話,一起抬頭看着這場煙火。
給於澄一個人放的煙火。
盛大又絢爛,足足持續了二十分鐘之久。
等到最後一朵煙花落幕,夜空又重歸寂靜。
賀昇搓搓有些凍僵的手,聲音帶着笑,開口問:“好看嗎?”
他開車繞了大半個京北也沒買到想要的這種煙花,普通的紅色綠色紫色的那種不行,太俗,配不上她女朋友。
後來一家店的老闆告訴他城東有一家煙花工廠,沒準有他想要的,他又驅車往那邊趕,跟老闆挑挑撿撿,搬了一後備箱才過來。
“嗯。”於澄還在望着煙花消逝的方向,笑:“好看,從來都沒看過這麼好看的。”
她男朋友真的是玩浪漫的高手,她現在心動死了,小鹿都沒她心跳這麼會蹦。
“你在哪?”於澄輕聲問:“我下去找你。”
“外面太冷了,別下來了。”賀昇說道:“我在你家宅子外面,能看見你。”
“可是我看不見你啊。”她說。
“那你看好了,往西邊看,我給你打個雙閃。”
“好。”
“看見了。”於澄聲音裏帶着笑:“閃了五下。”
“又來了兩下。”她補充。
“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賀昇問。
“嗯?”
“五、二,之後就沒有了,就是個零。”他輕笑一聲:“打個雙閃都是我愛你的意思啊。”
“男朋友。”於澄喊他,嘴角翹起來:“我想親你,就現在。”
那邊一陣笑:“那下來吧,多穿點衣服,我就在這兒。”
宅院裏只有秋蟲細微的叫聲,下午雨水過後,傍晚就開始放晴,夜朗星疏,連月光也溫柔。
這半座山腰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幢別墅落座,於澄從大門出來,抬頭就見停在路邊的大G,車裏開着燈,賀昇坐在駕駛座上跟她隔着朦朧的夜色對視,她走上去拉開副駕駛的門。
一句話也沒說,她把他壓在方向盤上親吻,封閉的空間內都是悉悉索索嘬來嘬去的曖昧聲響。
感官被無限放大,連最平常不過的接吻也誘人至極。
“昇哥。”於澄左手撐在他腰側,低眸看他,眼裏閃爍笑意:“我不想回去了,帶我走吧。”
賀昇笑了聲,維持躺在座椅上的姿勢,抬手捏住她下巴:“那想去哪?”
“去燕京山。”於澄開口:“去最高的那個峰,我想去看星星。”
“好。”
又親了一會,於澄從他身上下來回到座位,降下車窗,任風吹進來,吹散車廂里的溫度。
從這邊去燕京山比市區近,往西開,二十多分鐘就能到,賀昇偏過頭朝她看過去。
墨綠色風衣,黑色針織裙,左耳上明晃晃地亮着兩個耳釘,右耳有三個,賀昇甚至摸不清於澄究竟打了幾個耳洞,耳釘戴起來一向隨心所欲。
只要身上的裙子溫柔些,她就要把耳釘多帶幾個,怎能打扮都是副不好惹的勁。
素未謀面的人迎面碰上,都能看出來這姑娘不好對付。
車一路開到山頭,於澄下車,這邊也是這座山峰賽道的終點,有一小排看台,高三那年,賀昇就帶着她跑過好幾次。
那會她還沒學車,心裏沒底,也受不了賀昇飈起來不要命的速度,下車后扶着樹就開始吐,後面他就再也沒速度上到這麼快過,回回都讓周秋山贏。
看台後是一堵牆,牆面留存着爬山虎的枯枝,依稀能看出夏日時的生機勃勃,兩人坐在背風處,抬眼望着星空,半晌無言。
“昇哥。”於澄擦了支煙,有一搭沒一搭地抽了口才繼續說:“我談戀愛被我媽發現了,她說,讓你有時間去吃個飯。”
“嗯?”賀昇側過頭看她。
“嘖。”她笑,眼裏又沒有笑意,紅唇邊挑起個弧度,說不清是真心實意還是微諷:“操心過了頭了,滿打滿算我也才二十。”
這個事情她已經想了一下午了,江女士再雷厲風行也是個不能免俗的母親,不管觀念上的差異,有一點她提醒地沒錯,談戀愛是兩個人事情,沒法拋開另一方的想法。
這個事情她越想越解不開,她心煩意亂一下午了,索性直接說出來。
“澄姐,你談戀愛怎麼還需要被發現啊。”賀昇垂眼看她,嘖了聲:“我身邊人早知道你了。”
有點委屈,還有點撒嬌的意思。
於澄移開視線,有些躲避:“不是才在一起一個月?”
“不是一個月。”賀昇往後微仰,難得地認真,糾正她:“是從高三在一起到現在。”
那些不能見面的日子,也是。
於澄輕笑:“那你怎麼想,去嗎?”
“那得看阿姨是什麼意思。”賀昇拽着拉鏈拉到最上,一副涎皮賴臉的模樣:“要是見未來女婿,那我就去,要是打算甩張支票讓我滾,那就不太行。”
“......”
話音剛落,他自己就樂起來:“萬一阿姨真這樣,我能再甩張支票還回去嗎?”
“你好煩。”於澄嘴上這麼說,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坐着無聊,光吹冷風了,賀昇從車裏拿出兩罐啤酒和飲料,打開后遞給她。
夜深露重,大半夜過去也一點困意都沒有,於澄喝了兩口后,假裝不經意地問了句:“你對結婚這事怎麼看?”
賀昇一愣:“怎麼突然問這個。”
“不能問?”於澄嘴角淡淡掀起一個弧度:“問你呢,你想嗎?”
“嗯,可惜我才二十歲。”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頭。
法定結婚年齡,女性二十,男性二十二。
於澄心裏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又酸又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萬一我不想呢。”她垂下眼,自然而然地問出來:“會分手嗎?”
“想什麼呢澄姐。”賀昇嘴角扯出絲笑:“我不是想結婚,是想跟你結婚,沒遇見你之前我都沒想過這事。”
於澄側過臉看他,淡聲開口問:“那為什麼想結婚?”
她想問問原因。
“就想啊。”他笑出來,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別人有個小皮筋我都挺羨慕的,別說結婚證了。”
說完,賀昇又有點不好意思地抬手摸摸后脖頸,也覺察出於澄狀態有點不對勁。
風將他的碎發揚起,賀昇望着她繼續道:“但在我這,咱倆多這一步不多,少這一步也不少,你別瞎想,不結婚就不結婚,談一輩子戀愛也行。”
他不問原因,直接給了個滿分答案。
於澄輕扯嘴角:“有點原則行嗎昇哥。”
“不行。”賀昇把人摟過來,俯身親了一口:“原則沒女朋友重要。”
於澄笑,她認栽,反正這輩子都得折這人身上:“那你想結婚的時候記得先求婚,沒這步我不答應的。”
“嗯。”賀昇點頭,裝模作樣勾起於澄的小手指:“來,說好了的,我求了你就得答應,不能欺騙純情男大學生的感情。”
於澄:“......”
這話好像也不是這個意思。
真煩,說不了兩句就得被他繞進去。
兩人一塊回到車裏,於澄掏出手機看了眼,凌晨四點了。
她愜意地往後躺,懶懶地靠在車窗上望向窗外:“別回去了,咱倆一塊看個日出吧,我還沒看過呢。”
“好。”賀昇笑着看她,隨她怎麼折騰。
離日出還差點時間,這邊除了他們,空曠的場地空無一人,車輛隱匿在樹影下,影隨風動,賀昇點開藍牙,問:“想聽什麼?”
於澄拎起一罐啤酒,食指屈起拉開鋁環:“布魯斯。”
賀昇點頭,從歌單里切了首歌出來。
她喝了酒,雖然就兩口,但也足夠使她興奮,於澄跟着節奏哼唱,搖下車窗,過了會又覺得不過癮,直接推開車門下去,踩在草地上把音響調到最大,把酒舉過頭頂跟着節奏一塊盡興。
“Rememberfirsttimewemetdayone
Kidsinthegarden''playin''gamesheaven''fun
Ex‘andamazin''havin''arealfriendofmine
Feelmyheartbeatandforrealfriendofmine......”
天邊漸漸泛白,賀昇倚在車門上抽着煙。
沒瘋太久,於澄就笑着就朝他跑過來,奪過他手裏的煙,抬起胳膊往身後藏。
“想要嗎?親我一口就給你。”於澄朝他看,眼尾揚起。
半分鐘過去,在賀昇乖乖聽話要靠過來的時候,她又故意往後退。
她紅唇彎着,黑髮被晨曦間的微風吹得揚起,那股子妖精的勁又出來了。
賀昇安安靜靜地看着她,喉結滾動,一句話沒說。
見他不動了,於澄不太高興,把煙摁滅,主動親上去,吻他的喉結,拉開車門把他推到座椅上。
他們比之前親的還要熱烈,賀昇在她肩頭落下一個又一個濕熱的吻,於澄手肘撐在他身側,看着他身上穿的那件黑色襯衫,扣子一直扣到第二個,只露出喉結。
憑什麼她裙子都被拽下去一半了,這人衣服還原封不動地掛在身上。
她伸出手,指尖拽住領口,用力一扯,扣子隨着動作崩掉,滾落到座椅底下,沒人彎腰去撿。
“這還差不多。”於澄眯着眼,滿意了些。
他女朋友真的一點虧都不肯吃。
賀昇停住動作,躺在那,等着看於澄下一步動作。
座椅被放平,於澄跪在上面,拿過脫下的風衣,從口袋裏掏出一隻細管口紅,用牙咬住拔開口紅蓋,就這樣在嘴裏叼着,彎下腰用口紅在賀昇鎖骨下方寫上“YC”兩個字母。
於澄把口紅合上,黑髮垂落在他頸側,跟小孩一樣鬧脾氣:“寫上名字就是我的了。”
“當然是你的。”賀昇看她。
落葉被風捲起,於澄俯身,貼着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昇哥。”
“嗯。”賀昇攬着她的腰,回應地吻回去:“怎麼了?”
她心跳很快,因為熬夜眼睛微紅,但大腦異常地活躍,說不清是酒精作祟還是躁動的荷爾蒙使然。
“做嗎。”於澄開口,覺得自己瘋得徹底:“趁天亮之前。”
趁着黑暗還未完全消逝,晨光還沒衝出地平線,就這樣抵死纏綿。
“澄姐。”賀昇嗓音暗啞,笑了:“知道我為什麼換大G嗎?”
於澄被他親的七葷八素,小聲地問:“喜歡?”
“不是。”賀昇否定,胳膊抱起她翻個身把人壓在身下,看着後背上的那對蝴蝶骨,才緩緩開口——
“因為這車空間大,減震效果好。”
干這事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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