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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窗外的白小姨繼續連珠炮一樣發問:“小秦,你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自己是西北貧困農村的,而你父親卻是名校教授,估計還是官員吧?
你父親都奇怪你為什麼要到我這小公司。我也奇怪,小秦,你父親說你是軟件開發的專家,我這小公司小網絡,你是個大神,你說說看,怎麼回事?”
小秦慌張的聲音:“啊?白總,我說的是真的,我父親是養父。白總,我父親他不理解,我需要這份工作,對,我需要這份工作。”瓜瓜絮絮叨叨了幾句,最後說了聲:“我得沖澡。”跑了。
咦~,好像瓜瓜被白老闆扒馬甲了。偷聽的林兜兜心裏有點小開心。
她匆匆沖了澡吹了頭髮,準備下樓,卻覺得一頭碎發更蓬了。林兜兜回身找到那兩個髮夾,繼續把劉海夾上。
這兩隻髮夾不知道外婆什麼時候買的,造型是亞光的黑蝙蝠,真不好看。前兩天早上,林兜兜覺得這高溫天,找兩隻夾子把劉海夾上可能會涼快點,當時,一眼就看見這兩髮夾放在她書桌上。
林兜兜看了眼鏡子裏的髮夾,好吧,不好看別管了,涼快些就好。她安慰自己:總比有些女生的大綢花簡單點,比那種大紅夾子大黃夾子素凈些。
這天晚上,因為瓜瓜已經熬了一夜,林兜兜和白月兮提議讓他先休息,讓其餘幾人先守着。
瓜瓜也無異議,只是他說要去廚房睡,那廚房裏有張躺椅。
林兜兜當然反對,瓜瓜是客人,怎麼在廚房休息呢,況且廚房有蚊子。
她提議瓜瓜去西廂客房休息:“西廂有間客房,平常都是打掃的,如果有蚊子就插只電蚊煙。”
瓜瓜同意,轉身就去了。應該真是困了。
這裏的林明憲,羨慕地看着瓜瓜的背影,估計他也很想去舒舒服服睡一覺。
這人歲數不小了,可總給人浮躁的感覺,不能指望他能夠主事。
剛才一陣戰戰兢兢地,林嘉豪坐哪他總挨著兒子坐。小男生在玩手機呀,哪喜歡他爸坐一邊,不停地挪窩,林明憲轉一轉又貼去了。林嘉豪似乎覺得他爸不正常,摸了一下林明憲的腦門:“爸,你生病了?”
“誰生病了!”林明憲打開兒子的手。
林兜兜和白小姨坐沙發上商量第二天喪葬的流程,林明憲站起來踱了一會,眼神不停瞄白月兮,還把手裏的摺扇耍起花。
這人能不能安穩點!林兜兜瞪他一眼。
“兜兜,你聽過這麼一句俗語嗎?”林明憲自說自話起來:“燈下看美,月下觀花。你白小姨穿這黑連衣裙,更加是清水出芙蓉啊。可以說美貌絕倫。”
林兜兜臉上發燙,真希望有人把這貨拖出去!
她心中憤憤:你以為白月兮是那傻乎乎的中學生盛娜娜嗎?你現在不做老師了,卻還很會甩詞嘛。
白月兮看着手機,頭也沒抬應道:“林老闆言過了。”
林明憲瀟洒地理了理髮型:“家裏人,白總別客氣了,叫我姐夫就好,哥也行。”
林兜兜咬咬牙:對這人真是不能有任何幻想。
白月兮淺笑道:“盛阿姨只說過她家只有兜兜一個家人,所以她開玩笑說我是她干閨女,也就是圖個熱鬧。這次這麼大事,我這多年房客,以干閨女的說法來幫忙,其它的,沒必要認真了。”
林兜兜贊同:就是,白月兮都這麼說了,林明憲趕緊安穩點找個涼快地方待着去吧。
林老頭卻不,他咳了一聲說:“白總,這樣的事還真是累人哦,我今天就有點暈頭轉向的,先前從東廂那邊過來的時候,天還沒黑透,我竟眼花像是看見兜兜的媽媽站在二樓窗戶邊,……唉,娜娜走了這麼多年,還是叫人忘不了啊。”
林明憲說著話,眼神卻流連在白月兮那皮膚晶瑩剔透的肩頸上。
林兜兜瞪眼:實在是受不了這人。這老頭真不要臉。
這時,白月兮也站起身拉林兜兜:“我們去看看小秦,我們剛才忘了告訴他鑰匙在哪兒了。”
“對。”林兜兜回頭喊小男生:“林嘉豪你看着點你爸,他頭疼是不是沒好。”
林嘉豪也看不下去,把他爸拉到沙發上:“爸你休息吧,別站那晃。”
這時,坐到沙發上的林明憲像是悚然一驚,頓了頓睜大眼睛問:“嘉豪,你聽見嗎?”
林嘉豪也被他爸搞得汗毛倒豎,他氣惱地叫道:“爸,你有完沒完?又說什麼?!”
林明憲遲遲疑疑道:“我好像聽到哭聲,好像樓上有哭聲……”
小男生被嚇得不敢動,靜靜聽了一會,什麼也沒有,生氣道:“你別一驚一乍的,什麼都沒有。”
林兜兜不想再看見這小丑一樣的林明憲,拉着白月兮到西廂廊下。西廂一共有四間房,兩間一套,南邊這套是白月兮的。
白月兮搬到公司去幾年了,偶爾還來住住,就像回娘家一樣。北邊一套做客房,好像沒人住過。哦,有。過去白月兮和秦誠賭氣的時候,就趕秦誠到客房去。
白月兮到這邊,她迅速向自己的南房走去,因為裏邊亮着燈。
她推開門,兩人竟看見瓜瓜站在小客廳中間,他正看着卧室裏邊發愣,聽見女孩們進來,瓜瓜愣愣地回過頭。
林兜兜趕緊告訴他:“瓜瓜,你走錯啦,這個是白小姨的房間。……誒,你怎麼開了門?”沒有鑰匙怎麼進來噠?
瓜瓜囁嚅道:“我找到鑰匙,……見這邊窗帘是拉開的,以為是客房。”他看向白月兮,眼睛有點濕潤。
白月兮看了瓜瓜一會問:“你在哪找到鑰匙的?”
這門,有三把鑰匙,一把在她身邊,一把在外婆的梳妝枱里。據說,第三把鑰匙,是秦誠的。早不見了。
小秦含糊道:“我在外面到處摸,……在廊檐下石鼓的凹槽里……”
白月兮眼神複雜地看着瓜瓜,她似乎知道秦誠在哪裏藏過鑰匙,這麼巧被這位找着了?
白月兮一臉探究:“你剛才看什麼?”
瓜瓜深邃的眼神里,似乎有很多的話要說。
林兜兜環視了一眼。這宿舍里的模樣一直如此,印象中從未改變。
卧房書架上和床頭柜上都擺着誠誠的照片,白凈斯文秀氣的誠誠永遠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