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骨子很硬
我忽然想到公司和員工之間的關係只是表面看起來和諧,實則並非如此,這不過是一種假象而已,二者是一種畸形的寄生雇傭關係。公司利用員工賺錢,把員工當成賺錢的工具,員工則利用公司的平台賺錢。
公司與員工的關係表面一片祥和,當然,打架鬥毆之事幾乎不會在公司發生,但彼此卻貌合神離、各懷鬼胎。
總而言之,員工在公司里終究是處於弱勢群體,上有公司和領導的壓榨,下有同事之間的勾心鬥角,底層人之間的互害是糊塗而弱智的,我討厭職場的爾虞我詐,這是我偶爾在職場想死的重要原因。
沒員工就沒領導,這麼說的話,員工是領導之母,領導必然不會想到這一點,他們不會記得自己當年也是從員工一步步苟延殘喘地爬到領導位子上的。所以,人是一種忘本的動物。
中午吃飯的時候,劉強常主動喊我一起吃飯,無一例外!
按理說,作為一個剛步入公司不久的員工混到被領導親自“請”去吃飯的地步,這實屬難得,他應該感到“幸運”才對?
魯大頭說,你應該把握住這個機會,這機會上哪找去?你還不趕緊趁機跟領導套套近乎,這對你以後升職加薪大有幫助。
他的話對我而言純屬屁話,他說的不無道理的,只是用在我身上不合適。
我是一個骨子很硬的人,硬到寧死不屈,你混的好,我不會巴結你,管你是什麼鳥領導,讓我裝孫子巴結你,門兒都沒有;
你混的差,我也不會瞧不起你,不管你是路邊的乞丐還是收破爛的大爺。
我不會刻意巴結任何人,也不會瞧不起任何一個人。
老楊說我這種人不適合步入社會,在生存面前,尊嚴值個屁錢。
為了鍾愛的攝影夢想,老楊一天到晚卑躬屈膝地跟在導演後面亂拍馬屁,又是端茶,又是遞煙,活脫脫的一副孫子模樣,動不動被導演罵的狗血淋頭。要是換作是我,我做不到,我寧願活成那種為了崇尚自由而放棄工作去街邊賣燒烤的人。
我從上高中的時候起就嚮往自由作家的生活,讀大學的時候,我產生過一種很嚴重的恐懼心理,我從都市小說里得知,職場是一個人間煉獄,形形色色的人遍佈於職場的每一個角落,彼此之間互相較真、勾心鬥角,我討厭並恐懼那種職場環境,一想到步入社會後自己可能一輩子苟活在那種環境之中,我就脊椎發涼,感覺人生無望,有一種強烈的想死的衝動。所以,我利用大學四年時間奮發圖強、拚命寫書,不分晝夜。
可是功夫只負有心人,最終我未能靠寫作養活自己,還是為了苟活而一頭扎進了魚龍混雜的職場。
我絕不甘心一輩子在公司打工,下班后我常常寫作到深夜,寫作成為了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精神支柱。
目前為止,我已把北漂以來經歷的所有故事寫進了小說里。
曾經那一部根據我高中故事改編的青春小說尚未完結,那是從2013年寫的一部書,2011和2012年就開始策劃故事情節,至今尚未完結。我為此深感遺憾,我是帶着遺憾離開大學的,這成了我一生無法彌補的遺憾,因為時光不可倒流,我再也回不到大學了。
自從上班以來,我更加渴望自由職業,對自由的嚮往,對職場的厭惡,更讓我體會到時光在摧殘我,這種摧殘讓我備受煎熬、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自由職業是要付出代價的,
並不是每一個都是韓寒,也不是每一個人一輩子都有機會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
上高中那會兒,我在室友的推薦下知道了有個作家叫韓寒,我認識了他,他卻不認識我,我幾乎讀完了他當時寫過的每一部書和每一篇散文。
那時候,我認為,在這個國度,只有韓寒一個人真正活出了自由,他一直都在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他是上帝的寵兒。我從他的文字裏看到了他對這個世界的絕望和無奈,還有他內心的孤獨和不屈的倔強。
這麼多年過去了,韓寒的作品越來越少,他幾乎不寫書了,屬於他的時代過去了。
我多次說過,韓寒是幸運的,他們80後生在了一個需要作家的時代,從49年建國以來只有一個需要作家和青春文學的時代,那個時代青春文學百花齊放,唯有80后趕上了那個時代,這使我痛苦不堪,因為我們90后沒生在那個時代,那個時代也許是空前絕後的文學時代。
迄今為止,我始終堅持寫作,寫作之心不死不滅。我的力量很渺小,或許一生也無法在這個不再需要青春文學的時代實現自己的作家夢。
我一邊“忍辱負重”地上班,一邊咬緊牙關窩在小屋裏寫作,我只有堅持寫下去,才能看到人生的一絲希望。
每當我想到自己可能會遊離於職場一輩子,我他媽就想死,就想立馬就死!與其低聲下氣的苟活於世,還不如直接死去!
我知道劉強為什麼老喊我吃飯了,我們組就我一個男的,其餘全是母的。(我發現九空格輸入法神奇到無法形容,我輸入女的時,居然會很默契地打出“母的”二字!)他不喊我吃飯又能喊誰呢?其他部門的男的不搭理他,大家見到他唯恐避而不及,這讓我跟他一起吃飯時有一種深深的恥辱感,並不是大家看到我倆一起吃飯會向我投來異樣的眼光,我只是單純的瞧不起他,僅此而已,我對此又無能為力,總不能拒絕他的“盛情邀請”吧?
劉強為人吝嗇,這一點不足以讓我瞧不起他,我瞧不起他的是他愛佔便宜。
記得我倆第一次出去吃飯是去大望路附近最便宜的一家麵館,一碗面二十塊,分量少的可憐,以我的飯量根本吃不飽,我當時買了兩個蛋花了六塊,剛把蛋放在桌子上,正把臉埋在碗裏吃面的劉強看到了這一幕。他看了一眼蛋,快速掃了我一眼,又把目光鎖定在蛋上,一把抓走一個蛋,說你挺能吃啊,一個人一天最多一個蛋,你也吃不完吧?
劉強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我有點兒不知所措,琢磨着該怎麼回答他?
劉強緊接着脫口而出一句,沒事,有我在,我喜歡吃蛋。
吃過飯,劉強起身離開,到門口時,他故意停頓一下,整理下衣衫,擺出一副領導架勢,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我別無選擇,隨即跟了出去,像他的小弟似的,很顯然,他把我當成他的小弟了。
在旁觀者看來,我們一前一後走在路上顯得很不協調,他個頭一米六左右,我足足比他高了一個半頭,我倒像他的護身保鏢。如果有人行刺他,我他媽保准第一個跑。想到這兒我莫名的興奮,這太搞笑了。
中午吃過飯之後,我有睡午覺的習慣,我想回公司小眯一會兒,這大冷天的誰腦子有毛病在外面溜啊?劉強就是腦子有毛病,帶着我四處瞎溜達,他凍得打哆嗦,說話都結巴了。
我們午休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跑到飯館、排隊、吃飯至少消耗二十五分鐘,再溜達半個小時有什麼意思嗎?我時不時瞥一眼正走在前面吹牛的劉強,我真是踹他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