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男女平等
我躺在她的床上,把雙手盤在一起枕在頭下,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因為困得緣故,所以腦袋裏有點兒暈乎乎的,心裏卻又十分清醒。我懶得看時間了,反正已是凌晨時分,我明知晚上和曾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不妥,我卻沒了絲毫要離開的意思,我彷彿是在等待着什麼,又不知道具體在等待什麼?
不知何時曾嫂睡在了我的旁邊,她也瞪着大眼睛注視着天花板,我側過臉自然而然地看了她一眼,又繼續看天花板。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誰也沒說什麼,我們像是各自都有心事的兩個人,由於我倆不是情侶關係,所以並不存在男女之間的那種沉默的尷尬。
曾嫂很平靜地說道:“阿凡,你知道我為什麼學抽煙嗎?”
其實,我對這個問題並不好奇,也沒興趣知道,曾嫂既然問了,出於禮貌,我隨口說道:“不知道,每個人做每件事都有他自己的理由,也有很多人做很多事沒有理由。”
曾嫂點點頭,說道:“我抽煙是因為家裏出事了,我心煩……之前跟你說過我上班是出於無奈,我之前是全職太太,我媽給我留有兩套房產,出租一套,我和老公住一套,我靠收房租完全能裹住自己的日常開支,老公上班工資不高,但我們的生活也算愜意,雙方的父母偶爾還會貼補些錢給我們。”
我側過臉,想問她家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不知該怎麼問,索性又把臉側過去,繼續望着天花板。
曾嫂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我老公兩年前賭博輸了20多萬,他是拿我的信用卡賭的。”
我驚異地坐了起來,問曾嫂,道:“什麼?曾哥竟然賭博?他這人看着老實巴交的……賭博?”
曾嫂輕輕嘆氣,沒有言語,目不轉睛地盯着天花板,異常的平靜,並沒對我的詫異反應顯出絲毫驚訝,臉上卻有一種麻木的表情。
我說道:“他到底怎麼回事?”
曾嫂說:“我倆的家庭背景相差太大,他是農村窮小子,我是有房產的獨生子女,他追我的時候,我也沒多想就嫁給他了。他是個好男人,做家務、做飯什麼都會,婚後做飯什麼的他不讓我管都是他負責。他挺好的,除了學歷不高、薪資不高、個子不高、長得有點兒寒酸……”
我說:“你心裏不會鄙視他吧?”
曾嫂淡淡一笑,坐了起來,和我並排而坐,道:“我家裏不缺錢,我不是一個物質的女人也不勢利眼。有錢的男人娶了窮女人都不會瞧不起她,反過來為什麼不行呢?男女平等嘛。再說了,我除了有兩套房產也沒其他什麼了。我爸媽是退休工人,他們有很高的退休金,我老公他爸媽是種地的,他父親如今七十歲的人了,40歲老來得子有了我老公,我老公從小被嬌生慣養,沒吃過苦,沒什麼自力更生的能力,我剛認識他那會兒就知道他沒出息,我壓根都他媽不在乎他的出身,又哪兒來的嫌棄他呢?”
我點了根煙,又給曾嫂一支,給她點上,說:“曾嫂,這年頭像你這樣的好的女人不多了,他應該珍惜你的。”
曾嫂抽了一口煙,吐出淡淡煙氣,苦笑着搖搖頭,說:“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就好,反正我爸媽不花我們的錢,我沒生存壓力,我老公就和我想的不一樣了,他壓力大。在婚後的半年,我們什麼也不幹,痛痛快快地玩!”
我笑道:“曾嫂,我冒昧的問一下,你的需求很大嗎?”
曾嫂笑笑,
看着我,說道:“也不是吧,我生在一個封建家庭,從小被父母管的很嚴,沒和男夥伴一起玩過,我想做什麼事父母都得管着,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什麼都不讓我做……我晚婚,29歲才結婚,在29歲之前,我連男人的手也沒碰過,更別說跟男人做那個了,我又沒談過男朋友,我老公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怎麼說呢?反正做獨生子女沒你們想的那般美好,雖然衣食無憂,但沒自由,處處被父母管着,我很小心翼翼地活着,為父母着想,我是他們唯一的孩子。”
我對着垃圾簍抖了抖煙灰,說道:“你的意思是,曾哥娶了一個你這樣的獨生子女也有壓力?”
曾嫂猛吸一口煙,把煙頭掐滅,丟盡垃圾簍,說:“他能有什麼壓力,他的壓力來自他的軟弱無能和骨子裏的自卑,我和爸媽從來沒有瞧不起他,是他自己瞧不起自己。”
我給曾嫂倒了一杯水,說:“或許因為農村的孩子來到城市骨子裏都有一種自卑吧?況且他還娶了一個白富美。”
曾嫂說:“我理解他,婚後也一直很照顧他的情緒,我不強勢,性格隨和,我倆相處的可好……後來某一天,他喝多了告訴我,他說他之前睡過不少女人,這讓我很驚訝!我們聊這個你能接受吧?”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忙說:“能啊,大家成人了,聊這個很正常!”
曾嫂直勾勾地盯着我,似笑非笑地問我,說:“你該不會還沒碰過女人吧?”
我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曾嫂笑着說:“你不好意思了?”
我的面部忽然很熱,說:“也不是……也不是……咱們接著說你老公的自卑……”
曾嫂笑着搖搖頭,說:“我老公自卑,是因為他自尊心強,他沒文化找不到好的工作,自然賺不了錢,他的同事、發小跟他開玩笑說他吃軟飯。他的確是賺不了什麼錢,沒什麼本事。有一回,他酒後吐真言,他說他沒本事,又不會賺錢,婚後一直在花老婆這邊的錢,大家都瞧不起他……聽的我好想笑,仔細一想,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後來,他找不到好的工作,喝的醉醺醺地回到家就問我會瞧不起他嗎?我老公讓我很心疼,我把所有的心疼化成安慰他的話,他聽不進去,他把我對他的愛當成一種同情……再後來,我倆的矛盾越來越多,他精神壓力很大,喝酒,背着我出去賭博,把存款輸完后,偷我的信用卡去賭……這一年來,他的那方面也出了問題……”
我索性把兩隻腳盤在一起擱在桌子上,說:“也許是農村的孩子跟城市的女孩在一起會自卑吧?反正也說不好,我不怎麼自卑,說實話,我如果是他,我沒信心跟你在一起,門不當戶不對。”